第16章 第二十三章:谜之身份

　　浴室里水汽弥漫，顾霞手扶墙壁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滑倒。血顺着小腿流下，被花洒喷出的水流慢慢冲淡成玫红色。顾霞脸色苍白，瞬间哭花了妆容。镜子中的她眼泪将眼影晕开，在脸上留下一行污黑的印记，脖子以下的肌肤伤痕密布，胸口在隐隐发疼，而身体最隐秘的那部分更是有种被撕裂的感觉。用花洒轻轻冲洗后，一股夹着鲜血的液体便顺着大腿根流了出来，顾霞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镜子里的姑娘是她吗？为什么感觉好陌生。她一遍一遍问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惜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霞霞，洗澡怎么洗这么长时间，早饭好了，快来吃！”小姑的声音就在一墙之外，于她却那么遥远，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顾霞了。

　　顾霞走路不敢迈大步，小心翼翼的，顾爱莲看着心喜，这样才有女孩子的样子嘛！她的几个女儿里也就东丽像个大家闺秀，所以能找到那么不错的对象。老二就不提了，完全一副男孩模样。老三还小，不过平时扭扭捏捏的，跟她这个当妈的都热乎不起来，跟别人能有啥好脸色？除了成绩好，她总觉得这孩子在个性方面有些拿不出手。

　　顾霞走到客厅时正看见小姑穿着丝缎睡衣手捧一碟拌好的水果沙拉，气度从容，像极了电视剧里的贵妇人。顾爱莲本就生的白，再加上这一年纪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她烦心事少了许多，人就养的越发神采飞扬了，看着比以前年轻了不少。

　　顾爱莲现在与过去是绝不可同日而语的，以前在新沙镇上跟她一起进疆的那些小姐妹们，哪个有她命好？过去她们当着她的面不说，私下却常常嘲笑她是纪家生孩子的工具，现在那些个姐妹带一家老小来纪家堂吃火锅，哪个不先夸夸她有福气，老公有本事，孩子个个争气？

　　从前她跟着老公一年四季的都在地里忙活，每年就盼着收成好些，家里的老人不病，孩子好好读书，再多的愿望也没有了。她那时一心想着能把几个孩子拉扯大，让女儿们找到好婆家，给儿子置几分家业，她这辈子就知足了！

　　可开纪家堂这一年的光景，改变的不止是她的生活条件，更是她的思想。

　　顾爱莲跟着纪宏民认识了不少A市的显贵，当然也结识了一些交情不错的显贵的夫人们。以前种地的时候她哪有机会这些天边上的人物呀，接触下来，她才知道，这人跟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深刻的意识到：女人生的好，不如嫁的好。

　　她没有嫌弃老公的意思，毕竟比起很多真正的贫苦人家，她的日子绝对算得上优渥了。跟着纪宏民，大苦头都被他吃了。可再优渥，跟那些官夫人还是不能比的。她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她的丫头们可得少吃点苦。

　　像东丽的这门亲她就很满意，西月和想南年纪还小，不急，但日后家里生意会越来越大，她家的丫头会愁嫁吗？前两天新沙镇的老邻居徐大爷专门来市里找了她一趟，话里话外都是要把她家在同在S市上学的孙儿徐牧介绍给她家老二，更有意思的是老三才上高二，都有人托人打听到她这儿，想知道她家挑女婿的标准，算是先探个口风。

　　这只是个开头，她等着她家的门槛被踏破。

　　顾爱莲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顾霞，论起长相，霞霞绝不算丑，刚从老家来时皮肤还有点黑，这几年叫她喂牛奶喂白了过来，以前胖了点，上高中后爱美了，身子开始抽条，一下瘦了不少，脸也就慢慢清秀了起来。顾爱莲最爱拉着她逛街，走哪儿人都说顾霞是她丫头。她更是从心眼里把顾霞看成是自己女儿，为几个儿女操心的事儿，自然也要考虑顾霞。霞霞比想南大一岁多，再有几个月就要十八了，眼看着就长成了大姑娘。

　　“霞霞，你姑父回镇上办事去了，小四还没醒。今儿就咱俩，姑想跟你说件事儿。”

　　顾霞扒了两口饭，对她姑笑了笑说：“姑，你想说啥？”

　　虽然家里没人，顾爱莲还是放低了声音，“霞霞，上次十一跟着想南来咱们家的那个小韩，你还有印象吗？”

　　顾霞点点头，那个叫韩江源的帅哥在一中很受欢迎，她想不记住都难。

　　“上次你说他是韩师长家的亲戚，姑这段日子给你打听清楚了，你们班那女同学消息很灵通。前几天陪王局长夫人逛街时我有意无意的问了一下，你是不知道小韩现在有多受欢迎，局长夫人说现在咱们市里有点身份的人家都在打听他……”

　　顾霞愣了愣，她姑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她追求韩江源去？

　　“这是陈市长家那位发的请柬，下周她家要宴请韩师长和小韩，刚好你期末考试完陪我去参加一下。我好不容易得来了一份请柬，到时你自己多把握机会。”

　　“姑姑，可是……”可是您为什么不把这唯一的入场券给想南呢？她才是你的女儿，她更漂亮，与韩江源更为熟悉，从哪方面看，她都比我更有希望。

　　顾爱莲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犹豫了几秒，她面露了些难色，还是说到：“这件事，你不要跟她讲。姑姑希望你日后过的好，咱拼不了出身，万事就得讲究机会了，你自己要争口气。”

　　顾霞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扑在顾爱莲怀里哭了起来，心里默默的念着：您要是我妈该有多好！

　　纪北沐悄悄掩上房门，他本想起身上厕所，没曾想却听到了妈妈和顾霞的悄悄话。躺回大床上，他尿意全无，他妈这偏心也偏的太狠了。三姐要知道了这回事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她不一定会稀罕什么请柬和高级聚会，但她一定会在意妈妈把顾霞摆的比她高。纪北沐有点理解三姐每次回家眼睛里的那层终年不散的失落来自哪里了……

　　顾霞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心里却慌乱起来，手里的邀请函似有千金重，她不知如何是好。温子勋是她割舍不下的初恋，她本来已经做好跟他一刀两断的打算，昨晚却又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

　　想起昨晚，她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涌出眼眶。

　　昨晚她回到酒店本只想看看温子勋有没有好点，结果进门后却看见他躺在地毯上，屋里空调也没开，他这样躺着很容易生病的。她当时有点生气，就知道想南是不会好好照顾他的，还好她回来了。

　　她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床后起身想给他倒杯水喝，刚一起身却被他紧紧压在身下。

　　那之后，她的一场噩梦开始了。平时那么温柔的子勋哥变得好可怕，力气大的吓人，她哭喊着求他醒醒，求他放她走……她最后疼的昏了过去后，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只看见满床的狼藉。被单上那一滩血红红的刺眼，她小腹上未干的液体散发着陌生的气味。大床的另一侧躺着子勋哥，他睡的很沉很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酒店，又怎么回的家，只觉得自己好脏，好丑。

　　她对温子勋的所有依恋都在昨晚结束了，也许她该去试试，换一个新的恋情？韩江源虽然人有点冷，但长相身材家世各方面都堪称优质，而且今天姑姑的话也给她提了醒，以她出身，日后要有门好亲事恐怕不易，凡事她总得为自己拼上几分……

　　打定主意后，她慢慢起身打开衣橱，把姑姑上个月给她订的礼服取出，对着镜子比了比，心里却开始想纪想南穿上这身衣服的样子。她心里不可抑制的喜悦起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有一点比得过纪想南了，这件礼服，这张邀请函，姑姑给了她，而不是纪想南。

　　可很快她就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耻，她不是小姑的孩子，却享受了比她真正孩子更多的爱护，而想南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对她那么好，她为这种事而高兴会不会不太好？

　　顾霞没有纠结多久就再次被礼服夺去了注意力，它很贴合她的身材，纯白的轻纱勾勒出她饱满的胸部，却又把腰肢勒出纤细的曲线，换上后她像是一夜长大了，除了脖子和手臂上那几条难看的伤痕，她几乎完美。

　　穿上这身礼服，能吸引到A市的哪位显贵？她很期待……其实从头至尾，她都不敢打韩江源一丝一毫的主意，那种男人，她本能的想躲，她知道自己惹不起，也惹不上。

　　……

　　纪北沐犹豫了很久，还是在中午放学后到文科实验班门口拦下了韩江源。

　　“纪小四，来找你姐姐？她刚去食堂买饭了。在学校难得见你，去操场打一场？”韩江源朝他笑的一脸灿烂，纪北沐这个大男生都觉得这笑容实在太酷太好看了。可是他今天来并不是欣赏他的颜值的！

　　“韩哥，我有事想问你。”他不是个扭捏的人，心里有事，最爱的篮球都不想打了。

　　韩江源一手抱着球，一手搭在他肩上，“哦？哥哥我知无不言。”

　　“不过感情的事就算了，我经验只有一条，不足以参考。”

　　不要胡乱猜测别人，谁要问你那种问题啊！纪北沐在心里咆哮过后，震惊了！韩哥的恋爱经验只有一条，一条……这绝壁不科学！想扑倒他的女人都能绕操场三圈了！据他所知，他们班至少有一半的女生想要跟他有一腿！

　　纪北沐很好奇，这唯一的一条会是谁？

　　“韩哥，我认真问你一句，你真是韩师长的侄子？我在新闻里见过韩师长，老实说，我不相信你们是亲戚。韩林飞那小子也悄悄告诉我，他根本不认识你，他爹也没你这么个侄子。所以……你到底是谁？”

　　他必须要搞清楚韩江源是谁，他年纪虽小，却不是顾霞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摆清自己的位置，不然一个不小心，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江源听了他的话，顿住了脚步，微微一笑后说：“你姐夫。”

　　纪北沐在风中零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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