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赵艺蓓回到家，见吴梦帆还没去上班，将一肚子气撒在他身上。

　　她杏眼圆瞪，厉声说：“以后你不要去接送轩轩上学、放学了！”

　　“为什么？”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今天去学校了，看见她了。”赵艺蓓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听妻子这么说，他自然知道被禁足的原因了，一直没告诉妻子孩子的班主任是尹初玥就是担心妻子敏感多疑。第一天孩子入学，丈母娘回来告诉他俩轩轩的班主任是他们的同学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尖上，好在当时妻子在打电话，没太听清楚。但总有被她知道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不，今天他就被“禁足”了，他没理会妻子，打开门上班去了。

　　妻子心高气傲，从和他谈恋爱的第二年起就动不动冲自己发脾气，好在他不与她计较，她闹腾会儿也不再较真。从谈恋爱到结婚十多年，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其实完全由她的心情决定。他一直期盼着有一天她能自我反省，遇事变得平和冷静不较劲。

　　两人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是儿子刚出生时，可能妻子还没来得及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心理上进入不了母亲这个角色，她变得异常暴躁，为了芝麻大点的事就会气翻天。

　　有一次轩轩在睡梦中哭醒，吴梦帆妈妈进房子准备去抱孙子，她不让，说孩子还处于浅睡眠状态中，去抱他只会惊醒他。虽然她说的有道理，但说话的语气非常不好。吴梦帆妈妈有点生气，随口唠叨一句：“你眼中从来就没有‘尊重老人’这四个字。”话一落，她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在里面大声说：“不会带人你回家好了！”吴梦帆妈妈在门外气得浑身发抖。

　　吴梦帆忍无可忍，推开门，铁青着脸回应她：“我妈不会带人，我是怎么长大的？请你讲话注意分寸！”

　　见吴梦帆顶撞自己，赵艺蓓两个眼睛里像是蕴藏着火似的，她一把抓起床头的枕头就向他扔过去。

　　吴梦帆躲开了，枕头掉在了地上，他也火了，对她说：“赵艺蓓，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较劲，跟所有的人较劲，跟动物园的动物可以较劲，跟植物园的植物可以较劲，跟踩在脚底的石子可以较劲，并且你绝不示弱，你这样做只会将你身边所有爱你的人与你爱的人都伤害！”

　　听了他的话，她脸色苍白，眼神像利剑般，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揭穿她，唯独他不行。那一段时间他们频繁争吵，她对他恶言相撞，对他的父母冷嘲热讽，他的父母一气之下回了老家。

　　她一次又一次地重提他与尹初玥之间的往事，他说她神经病。

　　记忆回到二十多年前，她让尹初玥转信给他，他并没有拆开那封信，他心中无她，他怎能许她。

　　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她在球场拦住他，说她为了他去相同的城市学医，他很惊讶，再无它意。

　　大一时，她天天去校园找他，因为是同学，他不好说伤害她的语言，她明知他不爱他。

　　大二时，尹初玥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而她，对他依然，他对她说“我有女朋友了！”她眼睛里写满了悲伤。

　　大四时，尹初玥与他分手，她又开始天天去校园找他，他避着不见她，她每天都给他写情书，这种坚持不懈的努力使他不再抗拒她，他开始愿意与她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他逐渐喜欢上了她的率性、开朗、果敢。

　　研一时，她在这所城市的一家医院做了护士，她向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刚开始时，他有点不习惯。慢慢地，他也默认了。

　　他毕业时，她已是医院的主管护士，如果再在这里，过几年一定会成为最年轻的护士长，但她毅然放弃，跟随他去了北京，又从护士做起。

　　他们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时，他对自己说，这一生怎能负了这么爱自己的人。

　　可现在，曾经以为坚如磐石的婚姻变得像风中的芦苇，随时可能折断。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任烟雾一圈圈在自己头顶萦绕。

　　那一周，他借故外出考察，整整一周呆在办公室没有回家。在爱情与婚姻的世界里，从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越来越不堪重负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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