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未明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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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27.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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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敌军单位三越过第十五拓展警戒线。”
语调平缓的男声从扬声器中传出，将正在打牌的三人吓了一跳。
明明是敌军进犯的警报，却丝毫听不出紧张的情绪，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这并不是因为念出警报的是这座基站的人工智能的原因——事实上，兄弟会的人工智能早就通过了图灵测试，语气模拟什么的早已完全不是问题。如果运算机体能够缩减到足够小的体积的话，战场的主力由仿真机械人来担任的情况会大量出现也说不定。
“啊？是么……”
“又来了，受不了啊……”
听到警报的人类比起电脑还要平淡，甚至带上了些许嫌麻烦的情绪。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敌人已经对这条战线发起了近千次攻击，其规模从开始的集团军碾压，到中期的精锐部队强袭，以及后期的小股装甲步兵的渗透，一点点地减小着。
相比于获得广泛支持的兄弟会来说，一向胆小怕事的联邦军的懦夫们根本损失不起士兵，虽然他们也还并没有愚蠢到认为战争可以不死人的程度，但一旦伤亡超过那个相当低的阀值，那些懦夫便会立即缩回基地防御的保护之内，龟缩不出了。顶多，时不时地派些廉价的玩具过来探路什么的，毕竟，对方好歹也是世界上仅存的国家，那些东西还是消耗得起的。
这条防线差不多有三百公里的长度，在之前联邦军没有吸取到足够教训的时候，各下属部队每天对防线发起的各种行动都有差不多四十次，一个月来，饱受不时响起地警报声折磨地友军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常，没有人再去将其当回事了呢。
而且，这份淡定，其实最初还是跟基地的人工智能学来的。
“哈~单位三……你们听到了吗？联邦已经穷到只能摆出这点阵容了啊。俩红五！”
“切，这有什么，就算是旧时代资本主义的最后壁垒，也会对这种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世界感到绝望的吧……俩黑八”
“不一定哦，或许这回来的会是什么意外厉害家伙也说不定哈~俩十一！”
“还能有啥，厉害的东西总共就那么几样，猛犸重坦和神像机甲这里都没有，虽然昨天上头似乎是拦截到敌方申请那些东西的信息了，但怎么着一个星期内也没问题的吧……”目光困扰地在自己手中的三张牌上巡视着，然后艰难地捻出其中一张，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在作出什么影响一生的决定般凝重。保持着这样的表情，最先出声的士兵口中却继续说着和眼前事物完全不相干的话：“要说有威胁的，也就是那些浮游喇叭了吧？不过要来的真是那种东西，警报等级不会这么低的。”
浮游喇叭，那是兄弟会前线士兵对于联邦军的对晶矿垦拓用“非战斗型载具”震裂者的称呼。由于最新型的筒状音波共振炮可以利用声波将载具的金属装甲粉碎以及附带的对人体震动杀伤效果，因此被兄弟会士兵蔑称为“散发着巨大噪音的死亡喇叭”，而基于同样技术的悬浮载具震裂者自然也就变成了“安装在浮游平台上的死亡喇叭”了。
“嗯？你们怎么不出牌了？”
“你这家伙故意的吗！！你连小鬼都丢出来了，我们还要怎么样！赶紧地，别浪费时间。”或许是经由对方手上仅剩的两张牌已经预计到了自己的失败，第二名士兵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样啊，刚才没有注意呢，啊哈哈哈哈~~~”当先的士兵挠了挠头发，用让人听起来有些欠揍的声音说道：“那就追加一张大鬼好了……”
“……”另外两人沉默了。
事到如今，不论对方剩下的那张是什么，自己都输定了。
“奇怪？我又赢了？”
果然是相当欠揍的家伙呢。
“警报，敌军单位三越过第十拓展警戒线。”
就在两位输者准备起身“修理”面前依旧欠一副揍表情的家伙的时候，中央系统那不紧不慢地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这回又是什么，空壳的驱动铠还是无人驾驶的四轮狗……”
开启了因为长时间没有动用而休眠的屏幕，三人凑在一起看了过去。
“这，这是干什么？那群蠢货终于彻底脑残了么？”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三只有着两座函道风扇以及一只机械臂的小型飞行器，虽然和自己这边用的并不一样，但相似的设计理念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对方真正的用途：三只自动修理机器人。
明明这里又没有什么需要修理的载具的说，难道敌人是想送给这边的么……
好吧，装上侦查装置，这东西确实也是能用来探测的……
“看起来联邦军已经连吉普车都消耗不起了呢。”
“真是令人失望呢，区区这种东西……上回是多少来着？拓九线么？那么这回就在第七线拦截下来好了。”
所谓的拓展警戒线，是兄弟会高级防御建筑“光明石碑”所独有的。利用内部的聚光回路汇集诸如光束炮车等单位的能量，可以有效提升射程及杀伤，因此，在第零级的初始警戒线外，每多汇聚一辆光束炮车的能量，警戒范围也相应地向外扩展出一圈来。而十五辆光束炮车，则是这条防线上的基地中最普遍的配置了。
“警报，敌军单位三越过第七拓展警戒线，光明石碑10032号，攻击开始。”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并非夜间，但这座临时防御基地中却是一片漆黑。墨染般的天空中，太阳孤零零地悬挂在偏南的天空中，洒下暗淡地光幕，却还不如夜晚的月光明亮。
一座有着三片叶片状天线的高塔耸立在基地的中央，像四周放射出的未名的波动，那是一座正在工作状态的大型陆基拉萨路屈光力场发生器。
在屈光力场的作用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光线都被偏转开来，仅仅剩出不到百分之一的强度，以供基地内的微光传感器对外观察之用。而在被偏转的光束中，日光自然也是包含在内的，因此力场中往往一片昏暗，也算屈光力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吧。
再有的话，则是对灯光的管制了。由于来自外界的光线绝大部分被偏转出去，屈光力场内的强度仅有不到百分之一，从外面看去，基地也就只是杂乱的背景图中叠加的Alpha通道仅有不到百分之一的透明图层罢了，不说人眼了，就算用图像处理软件也是别想找出来的。但如果内部的光源一旦点亮的话，不管会被偏转到哪个方向，都会有被敌人看见的可能，光路是相互的，届时只要敌人同样使用光束武器照回来的话，已经暴露方位的屈光力场也仅仅能够消弱攻击以拖延时间罢了。
虽然，由于没有关键的陶瓷晶体激光管，联邦的高功率杀伤级激光器并没有在军队大规模装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只是由于体积、重量、能耗和散热等缘故不适合作为武器罢了，但要是真被逼急了，对方从哪个实验室征用一台大家伙过来临时凑合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在震裂者量产之前的时候，联邦军就有过这样的前科了呢。
为了防止高功率脉冲烧坏激光器，不管是光明石碑还是光束炮车，在攻击前都需要先预热一小会儿。尽管这个过程只需要几秒钟便可完成，但预热时泄露出的些微光芒已经足以在这个昏暗的小区域染满鲜红地血色了。
屈光力场已经没有用了，不仅在内部光源的照射下起不到继续遮蔽的效果，反而还会干扰接下来的己方攻击。因此，在这数秒间，离开了屈光力场庇护的基地将可能暴露在敌人的探测范围以内。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快完成攻击，然后再次躲入力场的庇护了吧。
即使这样，基地的方位仍然无可避免地被靠近的敌军所发觉，就在一个月前，在联邦军初次进攻的过程中，由于敌方的数量过多，并没有能够被全灭，己方原本前线上的三百多座临时基地就这样被饱和覆盖攻击所摧毁了。因此，遇到来袭的敌人，务必要将对方全数歼灭——只要不被对方逃出去，来自己方的无线电压制就可以保证对方传不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嗯？为什么不继续攻击了？”
屏幕上，联邦的维修机器人已经被击落一只，但令众人意外的是，他们迟迟没有看到另外两只的坠落，于是其中一人出声向主控系统询问道。
“光明石碑10032号聚焦透镜出现故障，焦距在021－035范围内调节失败。预计10秒后进入光明石碑10030的第七警戒范围，光明石碑10030号正在预热，准备攻击。”
“嗯？故障？”
这可真是罕见的情况啊，完全封闭在内部的组件竟然会出现如此突如其来的故障什么的，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啊。
怀着微妙的心情，三人等到了第二架维修机器人的坠落，再然后……
“光明石碑10030号上部组件链接未响应，重置中……重置失败。”
一天之内两座光明石碑出现故障还真是罕见的事情呢。
“情况有些奇怪，我们得出去看看，嘛~既然刚才我赢了，这回就拜托你们两个了呢。”
输掉的两人推开了小型电厂的控制室大门，慢慢地摸黑走了出去。
老实说，他们此时并不想外出的。失去了控制室中空调的保护，外面显得燥热难当。虽然这里此时并不算是什么炎热的气候，但周围不管是发电站还是光明石碑，都从散热模组中蒸腾出惊人的热浪，令人在旁边站上两分钟就会有种快要被烤焦的感觉。不过没办法，谁让刚才的牌局中自己输掉了呢。
接替的10033号光明石碑在主控系统的控制下开始准备攻击仅剩的敌军，预热开始之后没过几秒钟，就在屈光力场再次解除的瞬间，赢了牌局的士兵，突然听到自己的通信器中传来了两声奇怪的响动，就好像半饱地气球被扎破的声音一般。
他呼叫着两名队友，试图询问一下外面的情况，但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穿上自己的防护服，他推开了控制室的隔离门，虽然在力场的遮蔽下四周一片漆黑，但他还是很快就看到了倒在门口地上的两个身影。
两位战友，完好无损地躺倒在地上……
除了头。
直到将尸体拖回发电站的控制室中，他才在灯光下看清了两位战友此时的样子：自脖颈以上，完全地不知所踪，而在脖颈处，那微微泛着焦黄的伤口中，依然缓缓地向外流淌着仅剩的鲜血。
很显然，自己的队友一定是遭受攻击了，而且，虽然不像是自己这边激光炮的烧伤效果，但八成也是某种能量武器才对。而且，这种能够在伤口烧焦前就将人头完全气化掉的攻击强度……
想起了刚刚莫名故障的两座光明石碑，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刚才第三次攻击是由哪座石碑进行的？自检它！我怀疑它也不能用了！”
主系统很快完成了自检，只是这回，并不再只有简单的口头报告了，而是夹杂着一张图片。那是基地内的反步兵武器散弹炮塔的观瞄设备在微光夜视模式下拍摄的，画面上，整个光明石碑依旧屹立如初，只是，顶端最高处的折射棱镜已经连同基座一起滚落在了地面上，断口处，就如刀切般平整。
而在另一边的屏幕上，忽然弹出的探测窗口上，更多联邦军所属的维修机器人正在向这里逐渐地靠近着。
士兵的表情顿时一变，扑到操作席上，按下了开关。不等屏幕上出现“通讯已连接”的提示，他便一把抓起了话筒：
“前哨防御基站1003呼叫上位基站1010，本站受到正体不明的精确攻击，光明石碑10030,10032,10033号Lost，成员两人死亡，敌军第二波正在接近，请求支援，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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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28.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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