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一身鳞片
张舒歌闻声望过去的同时，童桦眉毛都不带抬一抬地说道：“王嘉玫，说过你多少回了，要先敲门才能进来，怎么就是记不住。”
“老大，我也告诉过你，这里不是你的更衣室，没什么少女不宜的场面，敲什么敲！”揶揄完童桦，她还不忘回头征求意见：“你说是吧，黎大哥？”
黎承晖一如既往地不发表意见，只是温和地笑着。
阿玫换上粉色小短衫和白色七分裤，头发和妆容也适当打理过，虽然还有些黑眼圈，但比起上午刚来时好了很多。
童桦起身：“廷礼，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给阿玫找的助理，张舒歌。”
“老大……”王嘉玫惊讶地叫出声。
“停！”童桦对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只是暂时的。我们工作室人比较少，我也不打算再签约新的艺人。所以我宣布一下，今后无论谁接通告，没通告的都要去充当临时助理。”
黎承晖“嗯”了一声，有点不解：“为什么不打算签新艺人了？”
要知道，“疯魔工作室”现在被公司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尤其是昨天王嘉玫收到钟凯电影通告这个消息传播开以后，很多人都是跃跃欲试，关注工作室这边的动向。
童桦半是认真半正经：“我当经纪人，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至今都没有拿到经纪人的资格证书，只好先拿你们几个做个实验！”
王嘉玫扑上来作势要掐童桦：“你敢拿我们当实验品，我掐死你算了！”
黎承晖直接面向窗外，一脸淡定。
趁几人笑闹分神的时候，张舒歌略一低头，就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扔着两个纸团。他慢慢挪动过去，蹲下身子动作极快地捡起两个纸团，未及细看便塞进仔裤口袋里。
起身时若无其事地看童桦和王嘉玫打闹了一会儿，“嗤”了一声，对一直看向窗外的黎承晖问道：“他们一直都这样？”
黎承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嗯，以后你习惯了就好。”
闹够了的王嘉玫终于放过童桦，毫不见外地打开食品柜，抱出一堆零食拿到沙发上吃，还不忘借花献佛：“张舒歌，过来吃。”
张舒歌面露不屑地瞥了一眼童桦：“都多大的人了，还吃零食！”
童桦只淡淡地苦笑了下，可能是想多少弥补儿子一些欠缺，顾凛威总是什么都给他准备好——大到个人保镖，小到各种零食。
其实上一世他喜欢吃各个地方各种文化的菜肴，却唯独不爱吃零食。好在王嘉玫对零食的战斗力超强，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他的食品柜扫荡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就像台风过境，不留寸叶。
而到第二天，童桦会发现，他的食品柜又被塞满了，每每如此，他早就习惯成自然。
童桦又和黎承晖说了几句话，看时间差不多了，宣布今天中午请三人出去吃饭，就当做迎接张舒歌的加入。
谁知他刚站起身，眼前发黑、脑袋一阵眩晕，幸亏离他最近的黎承晖扶住了他：“怎么了？”
“我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难掩一脸疲态。昨晚的宿醉，再加之今天上午的工作，此时已经相当乏力了。
“抱歉，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吃饭了。廷礼，你代替我，带阿玫和舒歌去吃个饭，今天下午就放你们半天假。”
“你不要紧吧？脸色太难看了。”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吃完饭以后，阿玫你也抓紧时间回家休息，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大的黑眼圈，直接把你送动物园吃竹子去！廷礼，你下午带着舒歌，去把头发染回黑色，身上的衣服也要穿回正常人类的衣服。”饶是身体不舒服，依旧坚持毒舌到底。
张舒歌闻言炸毛：“喂，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我只是来做助理的，又不是你手下的艺人！我这么穿我乐意，这叫艺术、这叫品味，你懂什么呀你！”
“就因为你是助理，才应该有做助理的装扮和觉悟！”童桦晃晃脑袋，竭力压下一阵阵的眩晕，正色道：“再说，成功的艺术家，艺术和生活是要能分开的。你这样盲目追求外在，只能说是缺乏自信的表现。”
张舒歌气咻咻地瞪他一眼，很难得没再辩驳。
童桦继续吩咐：“舒歌，你去苏秘书那里留下手机号码，公司会在傍晚之前通知你公寓地址。”
一切吩咐妥当，童桦疲惫地挥挥手：“好了，都出去吧。”
不过就在张舒歌刚跨出去，门还没关上的时候，童桦用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叫道：“廷礼，别让卖鱼的看见舒歌。”
“怎么啦？”黎承晖推着办公室的木门，探进半个身子问道。
童桦玉指点向张舒歌身上缀满的亮片，轻飘飘说道：“你看他那一身鳞片，当心被卖鱼的抓住刮掉。”
张舒歌叫嚣着上窜下跳，黎承晖忙把他推出去，一脸无奈：“好吧，我们保证不去吃鱼。你也真是的，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嘴还这么损！”
——
门终于被关上，张舒歌叫闹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尚留在童桦面颊上的一丝笑意来不及褪下，人已经如同软泥一般趴在桌上了。
头痛欲裂！
恍惚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个，他也懒得起来，直接把东西拽出来，原来是鼎尊特别快递送来的剧本。
打开快递，里面是厚厚的剧本，以及合约。童桦借着趴着的姿势，侧脸看剧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满了一串名字，写明导演编剧制片人等等。当看到编剧是鼎尊的两位金牌编剧丰一寒和刘黑，童桦心里一动，不知道今年鼎尊打算推多大的剧，居然同时动用这两位重量级编剧！
他勉力撑起身子，把剧本粗略地检看一番，原来这是根据《红楼梦》改编的电视剧，名称初拟为《脂粉英雄》，主角是贾宝玉和史湘云。
看到这里，童桦忙拿起合同，查找演员表，果然女主角史湘云的位置写着“程嫀饰”几个字。他了然地笑了笑，妹妹程嫀的性格乐观豪放，果然和史湘云有几分相像，看来这个角色是为程嫀量身打造的了。可是王嘉玫出演什么角色呢？
没费多少力气，童桦就从主要演员里找到了——贾探春。编剧确实是考虑到了王嘉玫的特点——傲气，才定下这个角色。
想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再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童桦把剧本推开，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这个角色……王嘉玫的确能演，以她的气质甚至是得心应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沉思片刻，童桦拿起电话，按照合同上注明的剧组电话播过去。电话接通后，他立即说道：“你好，我是童桦。”
那边愣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等等。”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呼吸几乎要窒住了，是程嫀！他的妹妹！深呼吸两口气，他想和妹妹说两句话，但是听筒里却传来男子的声音：“喂，《脂粉英雄》剧组，我是导演凌孜，童经理有事吗？”
童桦调整了下情绪：“凌导，我收到了剧本，代王嘉玫小姐表示感谢。但是，我觉得王小姐出演探春这个角色并不适合，能不能给她换个角色。”
这是圈内大忌，尤其是艺人还没出名之前。果然导演声音中透出了不悦：“童先生想让王小姐演什么角色？女一号史湘云吗？”
“不是”，童桦赶紧否认，“是翠缕。”
“什么？你在说胡话？”导演都觉得不可思议。
贾探春，红楼十二钗之一，荣国府三小姐。
翠缕，史湘云贴身丫鬟，台词极少。
除非经纪人疯了，不会这样换角色。
童桦再次肯定：“我很清醒，凌导，这毕竟是改编剧，翠缕几乎每一集都能出现，作为经纪人，我就是希望增加王嘉玫的出镜率。”
导演想了想，他不会立即答应下来，只是说道：“好吧，你的请求，我们将开会讨论，一周之内给你答复。”
名导都这样，童桦谢过他，结束通话。
感到再难支撑的他，都已经懒得走回休息室的床上，直接拉过堪比转头的剧本当枕头，呼呼大睡起来。
恍惚中，好像有人进来，对着他大呼大叫。他只疲惫地动动手指，继续睡。
醒来时四周都是漆黑一片，童桦爬起来，发现自己被空移到了休息室的床上。看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他打开灯，灯下放了快餐盒，盒下还有一张纸条留言。童桦忙扑上去，打开盒饭，狼吞虎咽吃下半盒饭，顺便瞟一眼字条上的留言——
桦桦，你太不像话了！你哥很生气，也很心疼，总之你自己去跟他解释吧。以后睡觉要去休息室，搬你很累的。
童桦笑着咀嚼肉条，看来有个老子还不错！
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奇怪，这个肉怎么咬上去这么怪异？刚刚饿疯了，他都给吞下去，现在解过心慌才觉得不对。
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继续看顾凛威的留言——
ps.我给你准备了牛肉饭，你要跟你哥说，我很照顾你好不好？昨天晚上因为你的事，他又把我轰出来了。
童桦眉头微抽，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这么好的。刚想把纸条拿开扔掉，谁知微微卷起的末端又露出一句话——
pps.牛肉条是七成熟的，没经过杀菌，所以你吃之前，一定一定记得在微波炉里多转几圈。这也是我告诉你的，你千万记得跟你哥说我的细心。
“啪”的一声，童桦把盒饭倒扣过去，直接奔向卫生间抠嗓子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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