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交谈
二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少年，以习武为乐，每次练完功后都会冲一个澡，然后再到街上小摊上买两个煎饼果子吃。几年后，少年去了京城，后来成为了将军，但这个爱吃煎饼果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以至于，这甚至成为了一个他致命的弱点。
十年前，还有一个少年，不曾习武，也不曾舞文。但现在，他武艺精湛，杀人如麻，还时不时地蹦出两句酸文，同样的是，他也还是爱吃煎饼果子。
常青纲听到这句话，眼角一挑，盯着落宇陌看了很长时间，这个世界上知道常青纲爱吃煎饼果子的人不多，但知道他“还是”爱吃煎饼果子的人，那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少年来自于他最不愿提起的一个地方，也是一个让他成名的地方，江城。更准确的说，来自一个巷子，巷子口有两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槐树，那条巷子叫做双槐巷。
常青纲问道：“你来自江城？”
落宇陌说道：“更准确地说，我来自双槐巷！不知大将军还记得否？”
常青纲面无表情地说：“我当然知道，这么说你应该听过我。”
落宇陌说道：“久闻将军大名。”
常青纲说道：“我叫常青纲，天虹十六年武状元，后来得陛下抬举，做了镇北大将军。”
落宇陌缓缓说道：“大将军威武！”
常青纲说道：“现在你该介绍自己了。”
常青纲只用了四句话便概括了自己的过去，显得极为低调，一如他此时的神态，但落宇陌知道他忘了点儿东西，介绍自己，除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来自何方，至少落宇陌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便说道：“我叫落宇陌，来自江城双槐巷，天虹十八年逃亡至秦国，二十三年又逃至魏国，如今回到了齐国。”
落宇陌也是用了几句话便介绍完了自己，不是他可以忽略一些东西，而是他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他过去的生活就是一直在逃亡，逃亡，逃亡，还是逃亡。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是他就是要逃，似乎只有在不断地逃跑中，才能感受到奢侈的安全。
不知常青纲听出落宇陌话中的意思没有，他还是面无表情，说道：“少年，还有别的事情么？”
不知怎么回事，就算知道了落宇陌的姓名后，他还是愿意叫他少年，而不是他的名字。
落宇陌对此也是没有表示，回答道：“没了。”
常青纲说道：“再见！”
落宇陌微微一笑：“当然会再见的。将军保重。”说完落宇陌和无人浩楠从他的身边牵着马车走了过去。
常青纲也没有再说什么，也向前走了过去，转过一个街角，把手里已经凉透的煎饼果子扔进了一个角落……
…………
…………
无人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换句话说，他一直在观察常青纲，其实以他的实力，根本不用如此关注一个普通人，哪怕这个人手握八十万军队，是一国的将军。他跟常青纲的唯一关联便是他的小师弟。落宇陌是最后成为他的师弟的，也是他最为重视也是最为喜爱的师弟，落宇陌的事情他都很关心，更不要说这个事情对落宇陌极为重要。
观察了这么半天，无人对常青纲的感觉不是那么清晰，只是感觉常青纲是一个非常有城府的人，他对自己的家乡做出这种事情，理由绝不那么简单，很可能将会影响整个齐国的未来，甚至这里面有着修行界的影子。这么想没有任何理由，但无人总是忍不住这么想，连无人自己都非常疑惑。
落宇陌在出了江城之后一直很沉默，浩楠也跟着落宇陌在沉默，无人又在思考落宇陌的事情，所以整个马车都是一片沉寂。
这里离首阳山已经很远了，所以天气不再那么反常，但不像江城那样冷，都说春秋的天气是最为宜人的，看起来这句话也不错，只是秋天总是比春天少了点生气，多了点萧瑟。道路边的树木早已光秃了，只剩下交错纵横的枝桠，纠缠在一起，来来往往的路人中，落宇陌他们的马车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
光州城南十里地外，有一片军营，其中最为中央的一个军帐，显得格外明显，倒不是它比普通的军帐大出两倍有余，而是军帐的顶部，有一个用金线绣成的火拳标志，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而常青纲此时正坐在这个军帐里。整个帐篷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常青纲，另一个人则显得颇为神秘，全身都被宽大的袍子所覆盖，连头顶上都被帽子覆盖，露出来的只有一张黝黑而坚毅的脸。
常青纲说道：“今天我碰见了一位故人。”
那人没有说话，知道常青纲接下来还会有话。
“来自江城，双槐巷。”
听到“双槐巷”三个字，那人坚毅的面庞也忍不住流露出震惊而疑惑的表情。“没有清理干净？”
常青纲面色一沉，喝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清理这个词，那不是几百棵草，那是几百条人命。”
那人不再说话。
常青纲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那人说道：“杀了，甚至他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常青纲嘲讽道：“又要杀人？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出家人？”
那人说道：“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常青纲不屑地哼了声。
那人继续说道：“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还有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她考虑一下。”
常青纲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秃驴，不好好念经，为何要来到这俗世之间？”
那人语速依然平缓：“自然是为了救世。”
常青纲的怒气没有丝毫减弱，依然紧紧盯着前面那个人。然后狠狠地说道：“欧阳军师，请你将常雨喊进来。”
那人将身体微微前倾，说道：“这自然是最好。”
随后那人便走出了帐篷，然后一个面色颇为神气的年轻将领进了来，便是常雨。
常雨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常雨拜见大将军。”
常青纲此时面色已经如常，说道：“我命你率领火拳军十人去追捕三个人，一个是十六七的少年，一个是六七岁的孩子，还有一个是穿丝绸长袍，须发皆白的老人，是驾着一辆马车，从江城南门出城。”
常雨没有任何异议，大声说道：“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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