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三章 为什么
艾林城北郊。
一处偏僻无人，长满杂草的荒芜山坡下。
“为……为什么？”
从草地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几步外背对夕阳面朝自己的年轻修炼者，哈罕喉结滚动了一下，咬了咬牙，压着内心的惊惶和畏惧，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声音发颤的问道。
如果有其他艾林城的修炼者在场，绝对会被这一幕惊得瞪大眼睛。
黑腾国境内的一方本土豪强，巅峰期的高阶武师，西厄大陆的上层修炼者，竟然对着一对看上去年龄十七八岁，勉强脱离少年范畴的年轻修炼者，表露出这样低下，卑微，惶恐不安的姿态。
假如哈罕是断胳膊断腿，浑身鲜血身负重伤，或者四肢捆绑，脖子上架着利剑，胸口顶着匕刃，表现出这样的姿态还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毕竟，这代表哈罕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然而，这些都没有。
从地上站起来的哈罕浑身不见任何战斗伤痕，就连衣服也完好无损，四肢没有被桎梏，甚至，如果使用冥眼感知，还能清晰的感知到，哈罕身上有发散出斗气，这意味着只要哈罕想，随时都能凝聚虚甲，施展出斗技。
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拥有巅峰期高阶武师修炼境界的哈罕，居然还表现出这样卑微的姿态，简直就像一条被人追打，逼进死巷子的流浪狗，夹着尾巴，收起爪牙，向逼进的人发着乞怜的低呜……
毫无疑问。
这只能证明，面对身前只有几步距离的年轻修炼者，哈罕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心，也不敢有反抗的念头，对方的实力必然已经强大到，哪怕他奋尽全力的狗急跳墙，最终也只会被轻松镇压的程度。
“几分钟就能彻底清除掉的隐患，我当然会选择直接清除，不会留着等以后变成祸患。”
哈罕发出的问题，迅速得到了年轻修炼者的回应。
“如……如果知道你的实力这么强，我……”
怔了两秒，哈罕下意识的想要辩解，但却被打断了。
“你不觉得，现在这种局面，对我更有利？”
对方反问了一句。
“……”
听到苏辰的反问，哈罕一下子没了言语，积在胸膛的愤怨，也突然间泄得一干二净。
苏辰确实可以用其他方法，直接在艾林城内就让他和陇多打消恶念主动退怯，比如，向他们展现一下修炼境界和实力，或者，用圣星灵戒传讯通知圣星殿在艾林城安派的驻地使者。
但正像是苏辰刚刚说的，既然可以用很少的时间彻底清除掉隐患，为什么要留着等以后变成祸患？
他和陇多都不是普通的底层修炼者。
一个是受黑腾国皇室和圣星殿认可的正规冒险者组织的副盟主，麾下有数千名修炼者效忠，自身修炼境界达到巅峰期的高阶武师层次，手底更不知道沾染多少血腥，做过多少坏事，谋害过多少修炼者性命的恶人。
另一个，则是西厄大陆古老传奇家族的后裔，圣星殿的正式成员，虽然陇多目前修炼境界不显，实力略弱，但毕竟才十九岁，相当的年轻，还有着其他修炼者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家世，依靠家族的协助，陇多未来有着无限可能，也许，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便会成为西厄大陆新的斗君，斗皇……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也发现，有这样的两个人企图谋害自己，哈罕确定自己心里最先有的念头，也必定是想着有没有适合的机会，保证足够隐蔽的情况下，一次性将这两个人解决了。
至于利用修炼境界进行威慑，这种做法，虽然最简单有效，但面对不同的人，最后收到的效果，则不一定相同，甚至截然相反。
比如在他和陇多身上，最终起到的效果就会截然不同。
如果苏辰选择用修炼境界进行震慑，哈罕可以摸着心口用灵魂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从苏辰或洛兰琴酉身上捞好处，也绝对不会再轻易将自己竖立在苏辰的对立面，更别说成为苏辰的敌人。
开什么玩笑，他脑袋坏掉才会为源头只是一百紫金币的债款，无休止的去找一个不满二十岁，修炼境界就已经达到斗君层次的超级天才的麻烦，并将对方视为仇敌。
这种荒唐的事情，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做！
然而，这种傻子，疯子，世上也确实有存在。
比如陇多。
陇多不是傻子，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以他对陇多的了解，苏辰假如选择在艾林城利用修炼境界进行震慑，陇多固然会退怯，却绝对不会放弃要对付苏辰的心思，恨意和杀意也不会因此减少丝毫，反而会变得更浓烈，这种恨意和杀意，即便再过十年，五十年，恐怕都不会丝毫减少。
像陇多这样的人，西厄大陆的勋贵家族，传奇家族里面，永远都不会少。
“……”
当想到陇多，哈罕有些涣散的瞳仁，猛地一阵收缩，偏过头往侧边草地看去，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难看，就像冻硬结霜的茄子。
“你有十秒的时间考虑。”
就在这时，耳边出现的苏辰的声音，不是真正的话声，而是意识交流的传音。
“为什么？”
怔了一怔后，在第三秒，哈罕转过头，眼睛发红的盯着苏辰，表情像死人样僵硬，沙哑低沉的颤声问道：“以你的实力，根本没有必要……”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清楚，你现在只需要选择，做还是不做。”
对视着哈罕的目光，苏辰冷淡的传音道：“还剩下五秒。”
“我可以用灵魂发誓……”
沉默了两秒，哈罕尽着最后的挣扎。
“还有三秒。”
苏辰没再传音，直接开口，同时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
“……”
最后的三秒，哈罕面无表情的，在原地静站了两秒。
然后。
在苏辰规定的最后一秒。
哈罕张开了本来握紧的右手，旋即，又猛地紧握成拳。
“啪嚓——”
旁边传出一声脆响。
似是什么坚硬的东西碎掉。
隔了两秒，周围的空气里出现了浓稠的血腥味，从哈罕右侧方的草地里飘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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