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染的疯狂!
雪，很大的雪。
这是一处山巅，巨石林立，植被枯败，凄风乱雪中，略显荒凉。
北风凄厉，大雪漫飞。
三条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到了极致。
两大一小，正急速往崖边赶去。
看其身形，正是王凡三人。
“就到了，上次狩猎，我无意间发现那处山崖下边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是一只凶禽遗弃的洞穴，我进去看过，并无危险，足以容纳下我们三人。”王破军快速说道。
“我们怎么下去？”王破云问。
“崖边有藤蔓，下去了就安全了，就算那两头凶兽追来，也拿我们毫无办法。”
“哈哈哈，大哥，这次真是天大的造化啊，小凡，这次你有福了！”王破云畅快的哈哈大笑。
“是啊，有了这株稀世灵药，以凡儿的天赋，突破至聚灵境，乃至更高，都将是易如反掌。”
王破军也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激动。
趁火月狼集中全部心神，疯狂攻击龙角犀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悄将这株万年玄血参取到了手。
而后与王凡三人撒丫子狂奔，直奔这处山崖而来。
其余魔兽被山林中那两大霸主气势所慑，都缩在了洞里不敢出来。就是看到了他们三人也是不予理睬，是以一路竟是顺畅无比，有惊无险。
至于破军佣兵团的团员，早在两头五阶巅峰魔兽对峙时，就收到王破军的示意，飞速撤离了。
王凡一路都没有说话，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似乎将有大事要发生，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甩了甩头，王凡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悬崖近在眼前，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下去了就安全了。
不言不语，王凡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以他们的速度，这几百米对他们来说也就是眨眼功夫的事。
“哈哈哈，看把这小子给猴急的！”王破军与王破云二人见到王凡再次提速，都不由打趣道。
北风更急了，呜呜作响，如泣如诉。
雪花漫天乱舞，整片天地白茫茫一片。雪势甚急，前方的视线都受到了阻挡。
王凡眼睛紧盯着前方，心神高度集中，那种不安越来越是强烈，眼前这短短几百米，看起来竟像是比他走过的所有路加起来都要漫长。
更近了。
四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只有五十米了！
快了，马上就安全了！
三十米！
蓦地，王天浑身皮肤一紧，头皮一炸，全身汗毛根根倒竖，一种巨大的危险感笼罩了心头。
“嗷呜……”
雪乱舞，风狂啸，天地间，一片雪白。
白的刺眼。
一头浑身似有烈焰燃烧的红色巨狼，此刻正立于崖边，昂首长啸，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
山，是青山。
大树下，青石上，盘坐着一个神情落寞的少年。
夕阳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只余了小半边，已经变成了霞红色。
几片落叶被秋风卷着，盘旋，飘零，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溪中。顺着流水，身不由已，不知漂向何方。
“我就似这落叶吗？从飘落那刻，就受这命运摆布，甚至不知归宿在哪。”
王凡捡起飘落在他膝上的一枚落叶，细细打量。
秋风吹来，王凡感觉后背一阵冰凉，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打透了他的衣衫。
他起身走向小溪流，溪水清澈，缓缓而淌。
随手将那枚秋叶放在溪中，愣愣的看着它打着旋，随波逐流而去。
晚霞映在小溪中，说不出的好看。
王凡心中一片惆怅，神思再次回到了三年前。
那是一场恶战。
乱雪崩飞，穿云击月，碎石四射，山体巨颤。
王破军黑发披散，雄姿伟岸，如他的名字一样，勇不可挡，横扫千军，刀光如雪，劈山斩月，气势如虹！
王破云一袭白衣，俊秀儒雅，此刻浑身染血，手持三尺青锋剑，剑光如龙，来去如风，剑气冲霄，锐不可当！
王凡因为境界相差太多太多，毫无插手之力，只能在远处旁观。
火月狼很强大，即便重伤，依旧高出王破军二人一个大境界，不是这二人可以抵挡。
但这两个男人却如疯魔一般，牢牢将火月狼抵在身前，招招拼命，悍不畏死。
火月狼何其狡猾，它有着很高的智慧。猜出了眼前这两个男人如此拼命是为了护远处王凡的周全。
于是它猛然掉头看向了王凡。
仍是不见它作势，血盆大口突地一张，一轮黯淡了许多的火焰弯月喷吐而出，劈向了毫无准备的王凡。
火焰弯月呼啸而出，追风掣电，势若奔雷。
若被击中，莫说王凡，就是王破军，也要血溅三尺雪，横尸当场。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委实太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凡儿，不！”
王破军咆哮嘶吼，披头散发，近乎疯狂。
那轮火焰弯月太快了，快到令人绝望，快到王破军连一丝丝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王凡只有辟海境巅峰的实力，就是换做一个普通凝纹境的超级高手也不见得能够躲过去，唯有硬憾。
而硬憾，只有死。
王破军撕心裂肺的大吼，绝望的咆哮。
在这一刻，一道人影向那道火焰弯月追了过去。
竟是王破云，论攻击力，他远不如王破军，但论身形步法，王破军不如他。
即便如此，他的速度还远远不够。
王破云剑眉横竖，眼睛血红，大哥就这一个儿子，我不能让小凡受到任何伤害。
一点都不行！
眼前依稀浮现出小时候大哥为自己出头，被别人好几个人揍的鼻青脸肿，搂着自己肩膀，兄弟俩哈哈大笑着回家的情形。
“弟弟，大哥保护你！”
依稀记得，每次小时候闯了祸，都是大哥站出来为自己背黑锅，而被严厉的老父亲抽的皮开肉绽，趴床上哼哼唧唧动不了的模样。
“弟弟，大哥不疼。”
依稀记得，自己想要一把好剑，大哥便瞒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山猎杀魔兽赚钱，把全身弄得伤痕累累，还一脸不在意，笑嘻嘻的把剑交给自己的场景。
“弟弟，想要什么跟大哥说。”
“弟弟……”
依稀记得……
依稀记得……
“大哥，该是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眼角有泪滑过，王破云喃喃道。
一声长啸，震动长空，王破云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
他不管不顾，疯狂提升速度，浑身伤口大量鲜血飚射而出，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在这白茫茫山巅，凄艳的红洒满了他身后的路。
白的雪，红的血，那是怎样凄凉悲壮的一幕。
他的体内潜力催发到了极限。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原本英俊的面容狰狞扭曲，王破云一声断喝，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突然，其丹田灵海亮起无量光，这光芒洞天彻地，刺得人眼睛作痛，轰然间，其体表燃烧起一层青色火焰。
冰雪消融，青色火焰烈烈而起，王破云化成一个火人。
“大哥。若有来生，我还想做你弟弟。”
王破云不言不语，在心里轻声喃喃。
青色火焰燃起，王破云的速度呈几何倍数暴增，宛若瞬移。
“破云，不！不！不要，不要啊！”
明白了王破云意图的王破军无力跪倒在地，披头散发，痛苦咆哮。
王破云为救王凡，竟是不惜自燃了灵力。
自燃灵力乃是一种极为极端的手段，可以在短时间内令实力狂飙猛涨，甚至可以跨越一个大境界杀敌。
但其代价却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也没人会愿意去承受。因为，一旦自燃灵力，便意味着死亡。
然而王破云还是义无返顾的去做了。
事实上，就算王破云自燃灵力，也不见得能够救下王凡。
自燃灵力所带来的增幅，还是要看修者本身实力，王破云如今乃是聚灵境七重，就算自燃灵力后，强行提升一个大境界，也不过才凝纹境七重。
依旧与相当于人类凝纹镜九重巅峰的火月狼相差整整两重。
一重一层天。
但他已然疯狂！
他不管不顾，只知道，自己唯有这样做，王凡才能有一线生机。
否则，王凡必死无疑。
而他，不想要王凡死。
所以他义无反顾。
最终，王破云硬是赶在火焰弯月前面，先一步挡在了王凡身前。
剑光起，疾如风，势如龙！
“轰”
火光冲天。
风雪骤急。
山摇地晃间，王破云被轰飞，鲜血喷涌，如破麻袋般倒射而出，直到后背狠狠撞在一块足有几层楼高的巨石上，才止住了身形。
他缓缓滑落，在巨石上擦出一道妖艳的红。
最终落地，如烂泥般，瘫在背后的巨石上。
王破云拼着燃烧灵力，依旧没能完全化掉那道攻击。
一丝残余的气劲凭着火月狼气机的牵引，仍是狠狠轰在了王凡的腹部丹田部位。
那里，正是灵海所在。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相与火月狼而言，王凡实在是太过弱小，弱小到一丝余波，都能将其置于死地。
气劲透体而过，王凡相对脆弱的灵海瞬时暴动，而后被这一股霸道的气劲生生轰爆！
王凡鲜血狂喷，倒飞而起，重重落地，不知死活。
王破云睚呲欲裂，想怒吼却发不出声来，一张口，血沫喷飞，浑身血流如注，染红了周身的雪地。
那柄大哥送的剑，正静悄悄斜插在他身旁的雪地上。
白的雪，红的血。
白的凄绝，红的艳绝。
雪还在下。
他的血却不再流。
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弱，大眼圆睁，瞳孔开始渐渐失去色彩。
他不甘！
他不甘！
他不甘啊！
在王破云倒飞而出的瞬间，王凡几乎同时间被击中。王破军疯了般奔向这边，想去接住他们坠落的身体。
火月狼不依不饶，挡住了前路。
王破军眼眶都崩裂了，两行血泪自眼角缓缓淌下。
北风怒啸，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猛地抬头，双眼浴血，如同地狱而来的修罗。
“呃啊！！！
无边的悲怮绝望和愤怒如熊熊烈火将这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吞没。
这火是如此猛烈。
灼的他肝胆欲裂。
锻的他心死若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是我不对，全怪我，全怪我啊！！
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全都怪我！！！
这一刻，这个男人彻底癫狂。
他浴血的眼神好似重伤的野兽般凄楚，嗜血。
那是一种直欲择人而噬的疯狂！
他双手紧握长刀，高高跃起，如一尊发狂的魔神，高举染血的魔刀，誓要屠尽众生！
他高举长刀，一声大吼，立劈而下！
长刀起处，风雪住。
那是怎样愤怒和惊艳的一刀呵！！
刀光如匹练，如惊雷，似火山爆发，若山洪怒啸，如长虹贯日，若霸王开山！
一刀出，鬼神惊！
乾坤倒转，日月齐黯。
火月狼瞪大了火红的眸子，它的额头突然就喷出滚烫的鲜血，激起丈许高！
然后是后颈，后背，直至尾巴。鲜血连成一道道，一片片，化成一片血幕。
而后它硕大的如同房屋大小的身子轰然爆裂，自中间一分为二，倒向两侧。
竟是被王破军这霸绝一刀给活活立劈成了两半！
王破军丢掉染血的长刀，抱起不知死活的王凡，踉跄着奔至瞳孔渐渐涣散的王破云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起大片雪花，仰天痛哭，嘶声咆哮。
雪更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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