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楼婉月
场景切换。
毛小京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凰朝的都城，怀安。
而且是在皇宫内。
现在是什么时候？看宫内的布置，似乎是凰朝初期。
接下来他看到了自己所处的院落的名称：
闭月阁。
然后他想起来了。
这里应该是第七任皇帝慕容无伤的大女儿，长公主慕容婉月的闺阁。
等等，慕容婉月？楼婉月？
毛小京表示，发现自己的大学同学摇身一变成为名垂青史的和亲公主，他一点都不吃惊。
真的，一点都不吃惊。
历史上，外敌进犯，双方交战死伤无数，长公主慕容婉月自愿入狄和亲，从此双方共修邻睦，相安无事上百年。
桃花树下，伊人正在做女红。
一针一线，绝代天骄。
毛小京这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古装美女。
真正的古装美女，就像航天员一样，没有雄厚的国家实力和难以计数的金银，是堆不出来的好么。
雪肌红唇，不施一点粉黛，美丽浑然天成。（需要有皇室的优质基因，外加从小的锦衣玉食）
目光聪慧灵动，腹有诗书气自华（多少隐世大儒的谆谆教诲和帝国藏书馆的熏陶）
举止落落大方，既有长公主的雍容又不失皇族的淡然（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所特有的阅尽世间繁华后的淡泊从容）
发饰上的一粒粒明珠，皆取自东海最稀有的蚌壳之中，臂间的一缕轻纱，都需要花上皇家绣娘半年的功夫。
不愧是凰朝的象征，长公主慕容婉月。
她正在和另一人交谈。
胡薇懒洋洋地侧躺在墙头上。
“如果红颜不曾单薄，这世间有没有传说。”慕容婉月的声音好听极了。
“没有。”胡薇干脆利落地说，“当你开始指望一个男人时，你生命的意义就结束了。”
“他说历史早已为我们写定了别离。我注定要成为和亲的长公主，而他只能将我的名字刻在坟前。”
毛小京这才想起，凰朝长公主慕容婉月似乎曾经有一个情人，据说是一个将军。
“他能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不够爱你。如果他真的足够爱你，外敌算什么，国家大义又算什么，这些都只是一个男人的借口罢了。我不是说他不爱你，他只是……不够爱你。他的爱很深，却抵不过国家大义。”胡薇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除非……不是真爱。”
“多谢解惑。”一身华服的女子回眸一笑，这一笑足以倾倒终生，然而胡薇只是打了个哈欠，“你是谁？是鬼魂么？鬼魂也会犯困么？”
胡薇翻了个白眼：“我本是一枚四海为家的小游魂，无奈遇到一个面冷心善的烂好人，从此走上拯救苍生的不归路，这个答案长公主殿下满意么？”
“胡言乱语。”女子露齿而笑，发髻上的步摇也微微晃动，“这深宫之中，有你为伴，真好。“不谢不谢。”
午后微醺的阳光下，两人聊了很久很久。
毛小京偶尔听到她们的谈话。
“你没有想过嫁人吗？”
“从来没有。”
“你这么强，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比你更强的男人，会不会爱上他？”
“不会。”胡薇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但我会很兴奋，我会研究他，然后比他更强。只有属于自己的强大，才能令我安心。”
“哦。”慕容婉月很久没说话，然后又开口道：“你不是鬼，那你怕鬼么？这深宫之中，总有些阴森森的地方让人害怕。”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怕的东西。我不信神、不信鬼，更不信人。长公主殿下，你为何要怕鬼？他们死了，他们在生存斗争中是失败者。而你活着，你就是成功者。成功者，从来不需要害怕失败者。”
“是吗。”他听到慕容婉月轻轻地回答，“其实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希望，是不做这长公主，也不依附某个情郎，而去游历四方，逍遥天地间。”
场景切换。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繁华的怀安城不见，只留下满目黄沙。
长公主的车队走了很久，终于遇到了来接驾的单于阵仗。
一袭嫁衣如火，世间再无如此佳人。
她掀开盖头，却看到笑得张狂的某鬼魂。
“为实现公主所愿，小人可是煞费苦心。”
然后单于打扮的胡薇做出了一个毛小京这辈子见过的最潇洒的动作：“告诉他们，可以撤军了。”
改名后的楼婉月和胡薇一起从中国来到英国。
在肯特郡的时光，是楼婉月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时间就像溪流一样，静静流淌。
她可以光着脚在密林中奔跑，可以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准备一顿美好的野餐。
然而胡薇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人。
有一天，她告诉楼婉月，她又要出发了。
“旅伴是谁，有没有旅伴，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楼婉月当时正在烘烤餐后点心，“我感觉，你更喜欢一个人上路。”
所以当胡薇离开英国踏上环游世界之旅时，楼婉月没有要求跟随。
她只是目送着她离去，轻轻说了一句：
“愿在妾有生之年，得见汝君临天下。”
只是因为胡薇说了一句“旅行结束时会途径英国”，她便在肯特郡等了她二百一十三年。
真的是，二百一十三年。
连毛小京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经历了多少春秋冬夏，小路的尽头出现了胡薇的身影。
两百年前的小屋，依旧有炊烟袅袅升起。
胡薇大大咧咧地打开门，说道：“我回来啦~”
厨房中款款走出一个素衣女子，雍容不减当年，美丽一如既往，她笑启丹唇：“你回来了。”
仿佛那场两百一十三年前的告别，只是在昨天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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