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生与死
空中，媚儿头微微动了一下。
“媚儿？”天宇惊呼出声，眼中出现一丝光彩，挣扎着欲站起来，全身上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媚儿的身子，缓缓降到了地上，离天宇两米远。她慢慢坐起身子，披在肩上的秀发有些散乱，脸色十分苍白。
过了五六秒，媚儿缓缓睁开了黝黑的双眸，歪了歪脑袋，打量着天宇。
“媚儿？”天宇大脑一懵，媚儿竟然醒过来了！
“媚儿？”女子重复了一遍天宇的话，微微一笑。
“谢天谢地，还好你醒了！”天宇看着熟悉的笑容，心中万分庆幸！
媚儿没有接话，她活动了一下手臂，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然后半跪在地上，缓缓爬向天宇。
“我还以为，你被那箭羽，被那箭羽……”
“怎么？”听天宇这么一说，媚儿停下了动作，眼神直直的盯着天宇。
“被那箭羽射中，死去了……”
“哦！我这不是好好的，你看见那箭羽去哪了？”
“箭羽？”天宇表情疑惑。
“就是刺在我胸口的箭。”媚儿笑了笑，耐心的解释着，坐起身子来，用手慢慢指了指胸口，原先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哦，你说那箭！”天宇微微停顿，略做思索，继续的说道：“我记得白光闪过后，就消失了！”
“你不知道去哪儿了？”媚儿语气平静。
“不知道，媚儿你问这个做什么？”天宇轻轻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
媚儿轻然一笑，没有应话，抬起手慢慢伸向天宇。
天宇心中一暖，刚想抬手，握住她的手。
突地，耳边传来一声吼声！
“小心！”无念和尚从一旁猛地冲来，抱着天宇，往旁边一闪。
“大师你做什么？”天宇迟疑的问道。
“你是傻了吗？难道没有看到，她刚刚被鬼物附身了？”无念破口大骂道，将天宇扶在身侧，警惕的望着媚儿。
“怎么会呢，媚儿明明好好的，我要过去！”天宇挣扎着，欲走向媚儿。
“啪！”无念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醒了吗？”无念轻声说道。
天宇身子晃了晃，无神地摸了摸脸颊，双眼通红，拼命摇着头说道：“不！她就是媚儿，就是媚儿，媚儿好好的！”
离两人有六七米远的媚儿，慢慢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有点意思！”原先甜脆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走！”无念和尚右手抓紧了天宇的肩，欲带他离开。
“我不走，不走……”天宇抬手，想甩开无念的手臂，虽用不上力，也让无念动作一顿。
就在这时，媚儿身形却已经到两人身前，她戏谑一笑，手迅速抓向天宇。
见此，无念来不及跃起，右手连忙将天宇往身后一拉，左手以掌迎上媚儿。
“啪！”天宇摔坐在地上。
“不自量力！”媚儿轻哼一声，迅速撤回手，转身，一脚斜向上后踹，动作一气呵成。
无念的手掌还未到达，已经被媚儿踢中了肚子，身子向斜上方飞出。
这时，媚儿身形一闪，出现在半空中，轻易的一扫腿，将空中的无念再次击回地上！
“砰！”无念猛地摔在地上，雪花纷飞。
无念挣扎着爬起，双手撑地，一只膝盖跪在地上，表情痛苦，嘴角的血，不断的滴落到地面上，浸红一片白雪。
无念沉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强。”
“血就这么流了，怪可惜的！”媚儿樱桃小嘴里，伸出了有些惨白的舌头，轻舔了舔嘴唇。此刻，媚儿的右手指甲慢慢变长，闪动着莹莹的绿光。
无念双掌猛地发力，单脚一踏，身子在空中上升。
媚儿仍然站在原地，绕有兴趣的望着他。
无念的身子上升到一个至高点，他双手合在胸前，全身出现一层淡淡的金边。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无念沉声说道，左手虚空一划，出现一根拄杖。右手以掌推出，一个金色的手印逐渐变大，盖地而去，目标正是媚儿！
“呵呵……”媚儿不屑的一笑，右手锋利的指甲直直迎了上去，看似随意的一抓，却将手印撕出几条缝隙，接着右手轻轻一转，便在手印上破开一个大洞。
“轰！”掌印击落在地上，漩起一阵飞雪，却未伤到媚儿分毫。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猛地射向媚儿。
媚儿双眼中闪动着绿光，左手抬起，出现一个圆形的绿影护盾，护于身前，将那一线金光挡在外面。
“磳磳……”金线与绿色光膜接触，发出阵阵轻鸣声，那金色光线原来竟是拄杖。
媚儿有点意外的说道：“没想到，倒还有一件中等的宝器……”说完话，盈盈一笑，右手指甲随意往杖身上一划，那拄杖竟被切成了数段！
“不过仅此而已！”媚儿轻声说道，身形从原地消失不见。
蓦地，媚儿出现无念身前，依旧带着盈盈笑意，而她右手指甲，竟已经从无念的胸口贯穿而过！
无念睁大了眼睛，看着媚儿的指甲，慢慢从胸口拨出，锋利的指甲上，竟不带有一丝血迹！
紧接着，无念身子从空中往下落。
“大师！”天宇惊呼出声，想上前帮忙，身体却早已乏力。眼见无念就要摔落自己身侧，身旁却已经有个身影在等候。
“媚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天宇难以置信的说道，望着旁边熟悉的面孔。
只见媚儿伸出左手，抓住了从空中落下的无念，捏着他的脖颈，拉到身前。
媚儿张开了嘴，雪白整齐的牙齿中，两颗虎牙变得长又锋利。她歪过脑袋，咬到了无念的脖颈上！
“不！你不是媚儿！不是媚儿！”天宇失神的摇着头。
“走……”无念望着天宇，嘴动了动，终没发出声来……
“老和尚！啊！”天宇大声吼道，眼中精光涌动，沉重的身体，忽的变得轻盈起来。
原本体内淆乱的气韵，竟凝聚成一线！
内丹晋级了？来不及想太多，天宇猛地上跃起，右手本能地抓向媚儿。
“媚……”天宇胸口一凉，心脏刹那间都停止了跳动。
天宇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五根锋利地指甲，已经刺进了胸口，穿心的疼痛接踵而来。
直到这时，天宇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和渺小……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一直活在胡爷爷和媚儿的庇护之下……离开了媚儿，离开了胡爷爷，便无处藏身……胡爷爷说，世界不会记起任何生命……树神说，弱者不配生存……郭奶奶说，活着，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来……生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个世界存在本身，它有什么目的呢……若是世界存在本身就没有目的，人的存在，岂不是被无目的的荒谬感包围……自己终是要死了，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或是生过，死去，什么都不留下吗……
天宇望了一眼熟悉的背影，慢慢低下了头，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消散。
脑海里，回响起媚儿的话语，她笑着说：‘小宇，即便有一天，你要吃我，我也不会吃你！’
天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更多的记忆铺面而来，彦玉姐拼命保护自己的模样……胡爷爷的教诲……郭奶奶教自己太极之术，视自己为阴阳门的传承人……树神牺牲了自己，将落樱传承……自己许诺，要保护媚儿、彦玉、郭奶奶……
为什么要活着呢？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即便这个世界，它的存在没有目的，却也不能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即便是自己的生命显得那么脆弱和渺小，它却是实现自己所有的基础！媚儿、无念和尚用生命守护下来的东西，自己就轻易把它丢了吗？媚儿死去的元凶就在眼前，难道自己因为弱小，就装作不知道，而释怀吗？承诺的东西，若自己不去守护，还有谁来做呢？
天宇缓缓握紧双拳，头慢慢抬起，嘶吼着喊道：“不！我不能死！为了我爱的人，为了承诺，为了拼命守护自己的人，就算是仅仅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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