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第二天一早本家二爷云向南出门一趟就拉回了一辆牛车，停在了在了云灿家的门前。

　　云灿几乎没有什么行李，几身换洗的衣服，一些充饥的干粮，就没有其他了。

　　“小五，这个你拿着，路上无聊就看看，”这两年来，云炫有空的时候有教云灿认字，断断续续，才将一本千字文学完，这本三字经还没来得及教，云炫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总觉得云灿这次离开，似乎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但云灿能前往本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他也不觉得需要阻止。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云灿突然亮起的眸光，又在他话落的瞬间，黯淡了下来。

　　云灿接过这个布包，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后又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牛车却已经开动了，一家人嘴角都带着笑意，只有她满心里都是被卖的彷徨和悲苦，却没有任何发泄的途径。

　　“云灿，你要去哪里？”云灿和云向南坐着牛车，就要出村的时候，一个十多岁虎头虎脑的少年，冲了上来，一双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就是一直和云灿不对头的二虎。

　　二虎也没有办法说清楚对云灿的感情，自从虎妞走了之后，云灿对着他就是一个刺猬，有的时候闹得凶了，还敢和他打架，他一直也以为自己是讨厌云灿的。可是在突然听到云灿离开的消息时，他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滋味。

　　云灿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要去本家了。”她看二虎来送她，心里其实挺高兴，但依旧没有给二虎好脸色，虽然二虎没有对不起她，但是他们对不起虎妞。

　　而今，在她心里，她也走上了和虎妞一样的路了。

　　“云灿，云灿！你还回来吗？你一定要回来呀！”二虎嘹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灿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转过头去，可是迷蒙的泪眼，依稀映着她家的一角，似乎还有几个熟悉的模糊身影，眨下眼泪再去看时，已经转过道，看不见他们了。

　　云向南扫了一眼云灿，目光冰冷，没有任何的动容，在他看来，这云灿能去本家，是天大的幸运，这伤感实在没有必要。

　　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云灿的心中，却是自己被卖了，为了能家人，她还得让自己卖得值钱点。心中的悲哀和彷徨又岂是他一个身外之人所能理解和感受的呢。

　　前往云氏本家所在的云城，距离杏花村有好几千里的路程，日赶夜敢也需要将近一个多月的旅程。

　　云向南本来觉得云灿估计受不了这样紧凑的行程，他都做好了要唬脸恐吓的准备了，可是云灿自从离家时流过泪，在那之后，就没有再道过一声苦，脸色煞白煞白，也是咬紧牙根，半点不脱后腿。

　　“进入本家之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云向南因为云灿的坚韧，对她有了些许改观，虽然比不上本家的小姐，但却也有本家小姐比不了的坚韧，他并不清楚这点坚韧对修仙的重要之处，但也足够他因为这点改观，将原本不打算多嘴的事情和她说上一说。

　　“云氏嫡系之外还有十八支脉，那些支脉我不清楚，但嫡系你这一代，合适的小姐少爷，就有九人，其中三少爷云灼你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能招惹，只要等那大事一过，若没有别的安排，我就送你回家。”

　　云灿眼睛一亮，又是一黯，而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谢谢二叔爷爷，我会谨慎小心的。”这一个多月的旅途，对于云灿来说，是一场蜕变之旅，没有了父母亲人在身边，没有了熟悉的环境，她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成长着。

　　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再杏花村时的情绪外露，而是努力学起了云向南的平静和冷漠，虽然还不够到位，不够严谨，但在她这个年岁，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小姐跟我来吧，”管事妈妈说着，掩藏在严肃之下，满是鄙夷和晦气，云家十八支脉发展得不好也是有的，但没落到这种境地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她瞧着云灿身上的粗布衣裳，以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的穷酸样，知道自己的赏钱是半点没有了，她现在一心就是公事公办，早弄早了。

　　云灿看了那管事妈妈一眼，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冷，随即低下头，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掩盖住，或许因为时间太过匆忙，又或许家里实在周转不开，云父云母半点没有想到，要给云灿一点打点的钱。

　　她的衣服都是两位姐姐穿过的，首饰这种东西更是不可能有。

　　“灿小姐你就住这里了，大致两个多月后，仙人就会来，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小翠。”说完这些，她就半点不想和云灿说话，一副有事的模样，急忙走了。

　　云灿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从云向南感受到了一些人性中的势力，眼下这管事妈妈更是如此，她深深吸了口气，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世间，恐怕只有经常和云灿打交道的二虎会明白，云灿这口气是憋得狠了，她平日里就爱记仇，而且讲究有仇立报，看着本家下人对她如此怠慢，她能不憋气才怪。

　　云灿坐在床上，看着那锦布的床幔和被褥，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比起这里的温暖舒适，她更想念杏花村里的小屋，更想念那个硬梆梆的土炕。

　　云灿心中思绪繁多，却也顶不住疲惫的身体，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两个多月的时间，云灿已经适应了这绸布衣裳的柔软，一身青色的衣裙，加上这被养白了几分的脸色，看起来倒也雪玉可爱，她此时正拿着她二哥塞给他的《三字经》，认真地学着。

　　她的字写在纸上，歪歪扭扭，难看之极，可她却依旧乐此不疲，半点不见气馁。

　　要知道纸在他们家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就是他二哥平日里也舍不得用，她认字的时候，也都是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哪里有这么好的纸墨给她练习。

　　本家里怠慢她，她可不会怠慢自己，自从知道这院子还有书房这样的地方，云灿就像是捡了金子一般高兴和勤奋，不到自己身体受不了，绝对不停下练字。

　　让你们看不起我，我就用光你们的纸！书房里一箱子备用的纸，已经被云灿用得差不多了。

　　两个多月下来，她的字依旧不好看，可也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了。

　　当然，本家的人，只当她是勤奋，一点都不知道云灿的真正心思的。

　　其他人若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估计会郁郁难受，消瘦下去，可是云灿却不是，她是使劲吃，放心睡，能用的东西绝不放过，一点不见外，不仅没有任何消瘦，反倒气色红润，身体倍儿棒。

　　她本就像是一只放养的小狼崽子，只不过在这势力的云家中，渐渐学会将自己的狼尾巴收敛起来，但也不能掩盖她心底的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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