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考倒计时69天
江苏锦失踪案在一份简洁的结案报告后宣告结束，除了唐尘墨心绪有些跌宕，无人再来问津这场荒谬的闹剧。另一方面因女尸案调查需要大量人寿，唐尘墨立即被调到刑侦组，马不停蹄地跟着张正到处走访，调查案情。
一号会议室里满满一屋刑警，年长的坐着，年轻的站在旁边，通通面色凝重。投影仪一页页地播放有关案情的幻灯片，冰冷凄寒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将这些警察的心脏像蚕蛹一般紧紧裹住。
第一组图片：裸体女子，闭着眼，好似安静地沉睡，身上大片的淤青弥漫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女子容貌偏艳丽，从生前的照片来看，一双澄澈干净的杏核眼像会脉脉私语，和江苏锦的眸子颇为相像，有一种会把人拽进去沉溺的魔力。唐尘墨想怪不得当时会和江苏锦扯上了点联系。诶？怎么又想到那个丫头了。
第二组图片：现场情况，市郊区的一栋烂尾楼，女子就躺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身体与灰尘紧挨满是污秽。周围暗红色的砖头突兀地堆叠，因前几日的雨水湿漉漉的印迹在墙上画着大片诡异的形状，地上堆积着小水坑，倒影着这个被人遗忘的建筑。
尸体还是附近村子的孩子玩捉迷藏才被发现的，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家，简直吓破了胆。父母更是因孩子看见了死人在村子里当初散播消息，一时人心惶惶。在现场在警戒线外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有单纯来看热闹的，有来挖消息的，在看到装着尸体的黑色尸袋被抬出来后，倒吸一口气，原来是真的。
第三组图片：视频截图，2014.2.2723：31死者驾驶一辆白色马自达轿车出现在监控中，慢慢地滑到红绿灯停车线前。放大图片确实是女子，无惊恐神情。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驶向的是一条不归路。
一切因果循环，生死来往，在特定的时刻发生，该不该信命运。若信命，这名女子的魂魄从此飘零在紫陌红尘，她有没有安身之所；若不信，那连最后一丝念想也不存在了。
张正停了幻灯片，一脸严肃地介绍案情：“女死者叫任菲菲，25岁，本市人，经营一家女装店。从尸检报告上来看，女死者生前曾遭性侵和殴打，但体内并未遗精。死亡时间大致为二十七日晚上十点至十二点。案发现场并未发现死者的衣物和财物，而死者驾驶的轿车则停在不远处。在案发现场，犯罪嫌疑人应有意清除了痕迹，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该车也被打扫过，没有留下痕迹。这个案子性质恶劣，在本市造成的影响极坏，上面下令动用一切力量尽快破案。时间紧迫，现在我们继续上次讨论案情。”因为又各处新调来几个刑警，张正把案情又详细介绍了一遍。
随机针对案情，不少人说出自己的看法，毕竟案子还没定性，各种合理猜测都是可以的。
“任菲菲山上的钱包饰物都不见了，会不会是一场随机的抢劫□□案？”
“她死亡当天驾驶的马自达九成新，值十多万，劫匪都没开走，有点奇怪。”
“可能是因为不好销赃。”
“这个犯人还真是不简单，前两天刚下过雨，地上是潮湿的，可是地上却没找到可疑的脚印，难道他还能插翅飞了？”
“说得对，这个烂尾楼一进去就潮湿湿的一股凉气钻衣服，可是却没发现成人走过的痕迹，透着股阴森。”
案情看似简单，但是却毫无线索。
唐尘墨继续看着播放的幻灯片，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他的痕迹，即便他清除地再干净，总会有蛛丝马迹。现在他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白色轿车停在一个荒草丛生的地方，离女死者被发现的地方不远。拍摄的照片显示车内和普通轿车一样并无不同。下一张图片是车子的整体图，车轮上沾着泥土，车门和后备箱全部被打开查看。可是附近的地上却没有脚印。
唐尘墨皱了皱眉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些东西，而后说道：“地上没有脚印，是我们到的时候就没有么？”
经他一说，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到这张图片上。
旁边的同事惊叫：“也就是说女死者的脚印也没有，她可能在之前就遇害了。”
“也可能有过，被清扫了。”
“可是车内没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这儿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所有人朝刚刚说完话的年轻警察投去鄙夷的目光，谁不知道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年轻警察接收到大家的目光，不好意思挠了挠寸头。
在我们彼此陌生，在人海里浮沉，还未相爱的时候，你会经历什么样的悲欢，我的故事你又是否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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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第二次模拟考试，制度按照高考的模式严格进行。一间教室三十套桌椅间距一米，两名老师监考，电子屏蔽仪，金属扫描仪，一项项步骤被电子眼监视。
二十多天没写过题目，江苏锦有些手生，型号第一门是语文，再差也不会差到多少。不过太过安静的气氛还是让她有些紧张，微微发颤的手指虽然还在不停地写答案，但手心里满是汗。
卷子依旧是阅读文言文诗词选择作文，正常的题目，对她来说有点无聊。写到诗词鉴赏，眼睛一亮，露出些许笑意。
虞美人·听雨
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1.炼字，第一句中哪个字最好？为什么？
2.赏析词人三次“听雨”的思想感情。
江苏锦兴奋地写到一半，腹部传来一阵绞痛。糟糕，这阵子忙着处理各种关系，忘记了今天是血洗日。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可手中的笔还是不停地写雨水如何如何。
因为是随机分配考场，华繁刚好在她的左后方，看见她捂着肚子，咬红了嘴唇，下巴绷得紧紧的。
“老师，我头晕，想吐，考不了试了。”华繁晃晃悠悠地走到前面，使劲甩了甩头，一副站不住的样子。
“用不用送你去医务室啊。诶呀，那还做不做题了？”主监考看着面前长相白净的男孩子难受的样子担心地问。
“老师我自己去吧，您监考吧。估计写不了了。”
出了考场就真的回不来了，幸而不是真的高考。
听到华繁声线沉稳地撒谎，江苏锦扯了扯嘴角，他总是这样坚持不到最后，学习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直至铃声响起，华繁也没回来。交了卷子，江苏锦坐在座位上，等人走光，裤子估计已经脏了。
江苏锦刚脱下外套围在腰上，打算离开。
华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扔给她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靠，学校超市今天没开门，大门也不让出去，累死我了。外面超市没你平时用的牌子，先凑合着吧。”因为翻墙头出去又翻进来被墙头上的碎玻璃划了几道子，衣服也被挂破了几个洞。
江苏锦抱着袋子，眼睛的意味有些不明朗：“你卷子没写完。”
“没事，语文嘛，反正也考不了多少分。”
等她从厕所收拾好出来，教学楼已是空荡荡的，只有他逆光而站，等待，也是陪伴。
见她出来，华繁走过来，自然地蹲下身，给她整理裤脚。
可是江苏锦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邪火：“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永远不懂得锲而不舍四个字怎么写。”
“我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我在乎你。我不是不懂坚持，我对你一直坚持。”他开口反驳，转身就走。对你好，从不奢求回报，因为我喜欢你。伤害你，不是我本意，如果可以，请你原谅，不过不行，我会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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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案情你也了解了，谈谈你对这个案子的想法。”张正有意锻炼徒弟。
会议室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实习刑警身上。
“我认为熟人犯案的可能性较大。”唐尘墨想了想迟疑地说。
“嗯？为什么？”虽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张正还是面不改色。
“我在上大学时选修过犯罪心理学，其实有一个分支是侧写犯罪嫌疑人。在这个案子里，能够□□女死者，并把她抛尸在废弃楼房中的人应该身强力壮且熟悉周围环境。女死者生前曾遭严重殴打，从伤口上看也可以验证对方极可能从事体力劳动。
表面上看罪犯抢走了女死者的财物，却没有拿走车上有价值的物品，所以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也就是说死者丢失的物品里可能有能暴露他身份的线索。
晚上十一二点还能把单身女子叫到郊外的也极有可能是熟人。”唐尘墨有条不紊地分析已掌握的信息，但是由于他没有第一手接触案发现场还是对案情了解的不够全面。
“办案最讲求的是证据，当然分析也很重要，切不要忘记实践。”张正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表示赞赏。几个有经验的老警察也对面前的年轻人露出赞许的目光。
该案件初步定性为抢劫□□案。调查主要分两路，一路围绕任菲菲的社会关系，重点放在结仇交怨上。搞清楚任菲菲为何深夜驾车外出，是否有熟人犯罪的可能。一路在案发现场排查走访，找寻线索。
唐尘墨被分到调查女死者社会关系一组，跟着张正从她的家庭开始询问。
“这个任菲菲听说是农行行长的女儿，未婚夫是税务局的一个科室主任，市政府二把手的儿子。今天夏天就要结婚了。真可惜，花样年华就香消玉殒。”
“可不是，这女孩长得也漂亮，还遭□□。死了还没落下个清白身子。”
两个女警在嚼着舌根走远。
“其实也并非毫无线索，死者的指甲中找到些许皮屑，在已有的基因库里比对过没有符合。所以在调查时，搜集一切和死者有关人员的DNA，包括任菲菲父母。”张正特意嘱咐所有警员。
接下来两天，警局所有刑侦人员忙得四脚朝天，收获的线索寥寥无几。连续几日在案发现场调查的警员反馈，当天天色过晚，郊区村们都已入睡，并没有人见过任菲菲。而且附近也并无可疑人员逗留，有两个在案发时间前后外出打工人员，现在也都取得联系，排除了嫌疑。
唐尘墨先是与同事走访了任菲菲的家中。她的手机通讯记录显示在下午一点后没有打进打出过，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母亲。
据任母的口供，她是嘱咐女儿早些回来，家里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可惜这是母女俩最后一次通话。其他情况没有任何异常。任母在得知女儿遇害的消息后，从不相信到精神崩溃，现在脑袋浑浑噩噩，嘴里总念着：“菲菲答应要早点回来，我要去给她做糖醋排骨，等会她回来就可以吃了。”听着让人落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让所有办案民警心里不是滋味。
尤其唐尘墨，上个案子也是如此，苏冰憔悴的神态仿佛还在眼前，幸好江苏锦没事，只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
任父一夜间白头，身为农行的行长，本来富态的一个人，短短几天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不停地抽烟。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皮屑的DNA结果比对，任菲菲的未婚夫林宸轩99.9%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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