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依为命
“萧先生？萧先生在家吗？”正在房间里缝缝补补的豆芽儿听见有人喊爹爹，于是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向屋外走去。
“婆婆好，我爹爹他不在家，您找他有什么事么？您可以跟我说，等我爹爹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王媒婆可以说身上汇聚了作为一个媒婆应有的所有特征，肥胖的身躯，血红血红的大嘴，还有右下巴的一个媒婆痣身上的衣服也是花花绿绿，头上还插了一朵不知刚刚是从谁家院子里采的大红花。豆芽儿刚看着她的时候心里确实被吓了一跳。
王媒婆一见是萧先生的女儿豆芽儿脸上马上摆出了一副可以吓死大象的笑容，边笑着边朝豆芽儿小跑了去，一把拉住豆芽儿扶在门框上的手。
“哎呦，这不是萧先生家的闺女豆芽儿吗？都长这么大了呀？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你爹在家吗？婆婆找你爹有点事要说。”
看着王媒婆的血盆大口不停地张张合合，豆芽儿的心也不由得跟着蹦蹦直跳，忽然想起小时候爹爹跟她讲的吃人怪的故事。
“婆……婆婆，我爹爹他不在家，他在私塾教书还没回来。您有事就和我说吧！”
豆芽儿死命的抵在门板上坚决不让王媒婆进屋，因为她和那个吃人怪真的太像了！她可不会像故事里的小龙女一样笨笨的让怪物进家门呢！
“没事没事，跟你说不顶用，我还是进去等你爹爹回来吧！”
说完，王媒婆一个撅屁股就把豆芽儿给撅的踉跄了好几步，压根不是对手的豆芽儿活生生的被撅的趴坐在地上。
呜呜，什么嘛！这是她的家好不好……
“哎呦呦，小丫头，怎么坐地上去了？哎，这没娘的孩子就是这样，缺乏教育！这可怎么行？赶紧起来赶紧起来，你爹真该给你找个贤惠的娘管管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娃动不动就坐地上，长大了还怎么嫁得出去哟。”
王媒婆连啦带唱的吆喝着，说的豆芽儿都有了一头撞死的冲动，也不想想是谁把她撞到的……
豆芽儿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媒婆，王媒婆将水接过大口大口的喝了个底朝天，刚想转身回屋继续缝补大业的豆芽儿只好停住脚步又帮她续了一杯。
这时口不干舌不燥了的王媒婆开始盯着豆芽儿猛瞧，一双黑眼珠子还滴溜溜的转不停，盯得豆芽儿觉得身上好像有千只蚂蚁在蠕动。
“呵呵，我说豆芽儿呀！跟婆婆说说你今年多大了呀？”
“芽儿今年十一了。”
“哎呦，都十一了呀？看你爹爹也真是的，都十一的女娃儿了怎么还是给你穿这些跟男娃儿般的衣裳，梳着个男娃儿的头？该好生打扮打扮啦，过不了几年也就该说亲了不是，不能老是这幅模样！”
王媒婆边瞅着豆芽儿边啧啧有声的评论着，说的豆芽儿好像真觉的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差劲似的。
可是……
豆芽儿往自己的身上瞅了瞅，还好嘛！衣裳虽是旧了些，可是洗干净了也没啥不好。
至于着发型……梳着个男娃儿的头方便嘛！而且很容易，女娃儿的头型她不会，她爹爹自然就更不会了，所以，男娃儿的发型好啊！
这样想着豆芽儿便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说芽儿呀，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自己有个娘亲该有多好？你看，要是有了个娘亲你就可以有好看的衣服穿，可以梳着好看的发型，而且也不用你自己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所以，有个娘亲多好呀！”
王媒婆边说着边偷偷看着豆芽儿的神情。她多年的媒婆经验告诉她对于鳏夫寡妇的婚事最容易下手的就是孩子，所以她要先打动萧先生的女儿豆芽儿，那么这件事也就算成了八九成了。
“还好啊，我不觉得有什么的，我有爹爹就好了，爹爹很疼我，别的孩子有的我也有，我爹爹很爱我娘亲，只要娘亲一直活在我们的心中那就够了。”
王媒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孩子说不明白啊？算了，她就不跟个娃儿绕圈子了，挑明了说。
“豆芽儿，婆婆就把今天来的目的和你说了吧！是这样的，村西头的林寡妇你知道不？那个女人不但长得俊俏而且心灵手巧，更重要的是她前天跟我说她有意于你爹爹，让我来问问看你爹爹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如果有她什么意见也没有就给你做后娘啊！”
“后……后娘？”后娘不都是爱欺负小孩子的吗？
“对对对，这林寡妇说啊，要是她能嫁过来她会万分对你好，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没有孩子，不会有人和你争宠。你看多好的事呀！好多人都想娶那林寡妇，可人家就看上你家爹爹。”
“可……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看你爹爹一个人把你拉拔这么大容易吗？过不了几年你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剩你爹爹一个孤家寡人了，那个多凄凉啊？你爹爹虽然不说，可是他的心里一定是非常寂寞的，这十几年连个可以说话的伴都没有，要是林寡妇能嫁过来多好，就算你以后嫁人了也有个人可以帮你照顾你爹爹。”
王媒婆继续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就不信自己多年的深厚媒婆功会在一个小娃儿身上失效。
“是……是吗？爹爹……会觉得寂寞？”
“那是当然的啦！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没有女人的日子？你爹爹就是因为太疼你，怕娶了后娘会让你受委屈，所以才忍着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让他就连老时都是寂寞的一个人呢？”
原来爹爹一直都是寂寞的……
有了这个认知的豆芽儿心里不禁一阵生疼，她真不是个好女儿，连爹爹寂寞都没发现过。
可是……
她真的不希望爹爹娶后娘，爹爹娶了后娘会不会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豆芽儿了呢？
但是，等她长大嫁人了，爹爹就会更加寂寞了……晚上，豆芽儿煮好了饭菜等着她爹爹回来。往常爹爹都是天没有黑就回来的，可是今天怎么这么晚？王媒婆等不到爹爹已经先回去了，说是让她今晚告诉她爹爹一声明天她还会再来。
哎，她该怎么办？她对娘亲的记忆完全为零，因为娘亲的身子本来就很弱，大夫说她不适合生孩子，可是知道怀了她后娘亲怎么也不肯打掉她，生下她后就死了，爹爹也因此十几年未再娶。她是该考虑让爹爹再娶了。
“芽儿，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老远的豆芽儿便听见了爹爹的声音，于是急忙起身朝爹爹跑去，偎在爹爹怀里撒起娇来。
“爹爹，你急死芽儿了，今天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芽儿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萧文清拉起豆芽儿的手朝着昏黄的屋里走去，嘴角上的笑意一直未隐去。
“豆芽儿，打开来看看，看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萧文清虽年近四十可仍是显得十分年轻，看不出一点老去的迹象。一脸的儒雅让豆芽儿明白那个林寡妇为何独独要改嫁她爹爹了。
“爹爹，是什么东西？”豆芽儿接过那个纸包十分的好奇，急忙打开来看。
“哇，好漂亮的衣服！”看着那身粉红色的女装，豆芽儿兴奋不已。
“芽儿喜欢吗？”
“喜欢！谢谢爹爹！”豆芽儿一脸欣喜的抱住爹爹，高兴的眼泪都留下来了。
看着高兴哭了的豆芽儿，萧文清一阵心疼的叹息。
“芽儿，爹爹不好，爹爹没发现我的豆芽儿长大了，这些年爹爹都没给你买过什么新衣裳，老是让你跟个男孩子似的。从今天起，爹爹要给芽儿好好的打扮打扮。”
“爹爹对芽儿真好！”
“傻丫头，你是爹的女儿，爹不疼你疼谁？”
萧文清顿了下，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朝里屋走去，翻找起来。
“爹爹，你在做什么？”豆芽儿见着爹爹进了里屋便也跟了过来，一脸的不解。
“等等，爹爹刚刚想起了一件很贵重的东西，是你娘让我留给你的，爹爹都差点忘记了！”萧文清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地上爬起身来，手里碰了个暗红色的木盒子，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萧文清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那个盒子眼中充满了深情的痛楚。
“爹爹……”
“芽儿，过来。”
芽儿根着萧文清回到了外间，看着爹爹轻轻地打开那个木盒子，内心忍不住一阵激动。那是娘亲留给她的东西……
她从未见过娘亲，身边也从来没见过娘亲的任何遗物，大概是爹爹怕睹物思人吧！
“这半块织锦是你娘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等你长大再交给你，她说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另一半织锦来寻你，那时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现在爹爹就将这半块织锦交给你，要好好保管。”
豆芽儿接过萧文清手中那块经过多年依旧如新的织锦，只见一块半大的淡紫色织锦上密密麻麻遍布各种奇怪的图形，好像是纠错扭曲的枝桠。
芽儿忍不住好奇：“爹爹，这上面的图形是什么？好奇怪！”
萧文清看着芽儿，深深的叹气，一脸的沉郁。
“芽儿，希望那天到来时，你不要怪爹娘。只要记得不管对方提出什么你都要答应。”
“为什么？我们和那人有过节吗？”
“现在你还小，以后你长大了爹再告诉你。”
父女俩吃完饭，聊了一会儿，豆芽儿便被爹爹赶回房间睡觉了。可是豆芽儿并没有睡，因为她知道爹爹也没睡。
悄悄的趴在窗棂上，豆芽儿望着院子里石凳上坐着的爹爹。爹爹静静的看着远处出神，然后不停的叹息，豆芽儿这才发现，原来爹爹真的很寂寞！
隔天王媒婆早早的就来了，萧文清还没有去私塾教书。于是豆芽儿去了河边洗衣服，王媒婆则拉着萧文清讲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豆芽儿来到河边有气无力的洗起了衣服，想着爹爹娶后娘的事。
爹爹不会答应的吧？爹爹这么爱她和娘亲怎么会答应娶后娘呢！
可是，爹爹真的很寂寞呢！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她养大，她不该因为怕后娘对她不好就不让爹爹娶后娘啊！
对，她不该这么自私，如果爹爹想娶的话，如果爹爹问她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的……
只是……
这水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忽然被血腥的红色所取代，原本已经洗净的衣衫也被沾染了颜色。她可没听说有什么地方最近下了红雨，莫非是她的眼睛出问题了？满心疑惑的豆芽儿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双眼，内心祈求着这诡异的红色快快消失。但是，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仍是红色的河水，范围不断的扩大。
豆芽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就伸手捧了一捧水，看了看，嗅了嗅。暗暗的红色，腥腥的味道！心里虽有些害怕，但好奇的欲望早已占了上风。
满脸疑惑的她起身，顺着上游走去。
(https://www.23hh.com/book/37/37224/2102693.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