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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铁甲金戈死未忘


  听得要还二十万两银子,王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停了半晌方道:“凤丫头,去把那帐查一查,看还有多少银子。”

  凤姐迟疑了片刻,方道:“不用看了,如今那公帐上统共余不到一千两银子。”

  凤姐的话仿佛惊雷,几乎震呆了贾政、贾母。王夫人也做惊讶地问道:“怎么就那点子了?”

  凤姐叹了口气,道:“今儿说起这事,我斗胆说一句:咱们家早就寅吃卯粮了。再说句诉苦的话:我那里还有几箱子的当票没算呢。老太太、太太、老爷若是不信,我这就去把帐本拿来。”

  不一会儿,凤姐便带着平儿并几个丫头婆子捧了一撂子帐本并一个大箱子到贾母房中。

  贾政还不敢信,便去翻了帐本,越看脸色越沉,又打开那箱子,果然是一张张地当票。不知过了多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力的坐下。

  贾母看着贾政的神情,知道凤姐所言非虚,因颤声道:“这还了得。我竟不知这个家竟到这个地步了。原来早就坐吃山……”

  贾政、贾琏夫妇皆低头无言。

  贾母沉吟了半晌,方叹道:“既已这步田地了,就该多省俭些。”

  王夫人忙道:“年前裁了那些个丫头,也是为的这意思。”

  贾母叹道:“倒不知这林丫头的银子该如何还了。”

  贾政铁青着脸道:“儿子无能,治家无方。致老太太操心担忧。老太太放心,外甥女儿的银子如论如何是要还的。”

  王夫人也忙道:“正是呢!好在外甥女儿也不是外人,她一个人也用不到那些银子,容我们慢慢还就是了。”

  贾母心中怒起,道:“怎么个慢慢还的法子?用到银子时就想着不是外人了。我若不问起来,就装忘了都不提了?也不怕人戳脊梁!”

  王夫人忙低头道:“媳妇不敢!”

  贾母沉着脸道:“哼,我原想留她在咱们家的,可惜你们眼界高,攀上皇商了。既这么着,就还她银子。”

  王夫人呐呐道:“老太太也体谅体谅我们。当初也是为了娘娘省亲,一家子的脸面荣耀。要还,也得让大老爷、珍哥儿一起商量法子才好。”

  贾母道:“叫我说这事也不光彩,还是别嚷出去的好!说起来娘娘原是你的女儿,娘娘又极孝顺你,自然你的面子最大了。再说当初建园子也是大老爷腾出的地!你既说要还了,我替林丫头做主了,你们还十万两银子也就罢了,别的不用你们管了。”

  王夫人涨红了脸,诉苦道:“老太太,若有银子媳妇早就还了。这一时之间哪里有十万两银子?”

  贾母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各房都是有私房体已的,再者你的亲家也是皇商,有的是银子,借个十万八万的也容易。你们若再不依,我也不要了。只是也没脸再呆在京城了,明儿就叫琏儿送我回金陵老家去。琏儿,你赶紧替我去预备下去。”

  贾琏在一旁低头缩肩的站着,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甚是为难。

  贾政早已跪下求道:“母亲息怒!无论如何儿子媳妇凑十万两银子还外甥女儿就是了。”

  贾政一跪,王夫人、贾政、凤姐也都跪下了。

  贾母忍不住滴泪道:“也不是我为难你们,只是林丫头也大了,又没有个亲娘老子替她操心,明儿出了门子再没点银子撑着呢,在、婆家可怎么服人。再则林丫头若嫁的好了,于咱家也是一层依傍。这事是瞒不住的,若叫林丫头知道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没脸见人了!”

  贾政忙道:“母亲虑的极是,都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莫心急,身体要紧。”

  贾母摆手道:“由不得人不心急!你们都起来吧!跪也跪不出银子来,这原不是有脸的事,赶紧去凑银子去吧,顶迟过了后儿就得把十万两银子交给我。”

  王夫人心中忿恨不已,却也只得回去想法子凑银子。才向薛姨妈借的银子补了贾政的亏空,也不好再去开口,少不得动用自己的私房银钱了,因紧皱眉头青白着脸,仔细一查点,统共却只得九万多。左思右想,只得悄悄的打发了陪房周姨娘悄悄的向哥哥王子腾家借一万银子。王子腾大约知道贾政亏空的事,却送了五万两银票,王夫人悬提着的心一松,贾母那里总算可以应付过去了,可是心里还是堵的难受,说不出是羞是恨,不由的又洒了一包眼泪。

  贾母那里应付过去,王夫人就忙着将宝玉从怡红院搬回自己的院子中,一时也顾不得心中那口闷气了,细细的思虑了半晌,又叫来袭人细细的嘱咐了半晌。

  搬回到王夫人院中了,宝玉便如上了紧箍咒一般,王夫人时时关照、贾政每每下了早朝也必叫了他到书房查问功课,身边一时片刻都少不了人跟着。每得了空便往潇湘馆跑,可是跑十回大约只能见一两回,这一两回也是因为有别的姐妹在。即便在贾母处碰见了,黛玉竟也对自己也淡淡的了,贾母也不似往常那般乐于见他二人在一处说话顽笑了,时常才说话,贾母就借故把二人支开了。

  宝玉很是不解,苦闷至极,忍不住悄悄问袭人缘故。

  袭人只拿两人大了、男女大妨之类的道理来开解宝玉,宝玉仍觉太突然,道是必出了什么事。

  袭人反问他:“好好儿的,能出什么事?坏事?喜事?”

  宝玉心中猛的一动,却再不问了,心里头一厢情愿的想着必是自己与黛玉的大事定了。这么越想越觉得对景,烦躁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宝玉这时烦着儿女情长,京城中却热议菲逻犯境之事。对于京城中的许多人而言,南蛮小国来犯,就好比蚍蜉撼大树,不但是很远的事情,也是很可笑不值一提的事。都想当然的认为收复失地,教训南蛮小国就好比家长教训不孝子一般易如反掌。是以大都只是当个新闻般的谈论,都不当一回事。

  只有京城中的一些世家纨绔子弟,平素游手好闲的腻了,又没经过大阵仗,倒被此事挑起那好胜争荣的心来。时常在一起激动地商量着该如何排兵布阵、打的南蛮屁滚尿流,又跃跃欲试的想着自己挂帅出征凯旋得归时的风光荣耀。

  贾珍等更是时常在一起高谈阔论,分析朝庭任命征南大将的人选,连贾环、贾兰都各抒已见。宝玉却漠不关心,只爱窝在屋里看闲书消遣解闷。

  皇上下旨命南安王亲率大兵十二月初一出征,命火速赶赴南边,一举收复边境、打败菲逻,扬天朝国威、震摄天下。

  这日正在书房翻南华经,秋汶匆匆走进来递过一张帖子,宝玉接过一看,却是冯紫英下的帖,请明日过府一聚。本不想去,再看请帖末尾有一行字‘有要事相告,务必赏光’,忽又想起年前雪中骑射时冯紫英曾悄悄的说要让自己和琪官再聚的话,便改了主意。忙命袭人备好明天出门的衣裳,又叫外头预先备马。

  第二日,宝玉早早地就往冯紫英府上奔去。

  到得冯将军府上,正是新年,但冯府中上下人等脸上少见喜气,却多了一份凝重,且异常忙碌。

  冯紫英未料到宝玉来的这般早,忙迎至书房,好茶相奉。

  宝玉因笑问:“冯兄何事这么好兴致,邀大家来聚。”

  冯紫英笑了笑,叹道:“最近朝庭之事,贾兄弟难道一点也未听闻?”

  宝玉讪讪的笑了笑,道:“那些朝堂上的事我从来没兴趣。”

  冯紫英笑道:“贾兄弟倒是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呢!”

  宝玉腆笑着,冯紫英却忽然正声道:“我却要去讨伐南蛮了。”

  宝玉一惊,忙问:“怎么朝庭命冯兄去征战了?”

  冯紫英苦笑道:“不是命我,是命我父亲为大将军。我父亲年事已高,又有旧疾,我怎么放心。便就请缨跟随了。”

  宝玉不平道:“朝庭没人了么?为何命冯伯父去征战?”

  冯紫英摇头道:“朝庭命南安王带兵亲征,我父亲念在当初南安王的知遇伯乐之恩,故也请缨出征的。”

  宝玉点头道:“老骥伏栎,志在千里。冯伯父真是令人敬佩。”

  冯紫英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还记得琪官么?”

  宝玉脸上一红,忙自责的说道:“说来惭愧,愚弟一直挂念不已。”

  冯紫英点点头,叹道:“贾兄也不必自责,没有你,忠顺王府一样找得到琪官。”

  宝玉红着脸,嗫喏道:“也不知他后来怎么样了。”

  冯紫英淡淡说道:“被忠顺王找着了,差点打死了。幸而又活了过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宝玉不解此话何意,冯紫英却又问道:“贾兄弟可知道还有谁在朝堂上力荐我父亲出征的?”

  宝玉摇摇头,又猛然问到:“难不成也是忠顺王?”

  冯紫英点了点头。

  宝玉问道:“难不成忠顺王府和你家有仇?”

  冯紫英叹道:“本没有什么仇,不过是不肯归附罢了。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异已,便是仇人了。”

  宝玉心中感慨,冯紫英又问道:“你可记得有一年圣上到铁网山打围的事?”

  宝玉想了想,点头道:“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大不幸中的幸事。”

  冯紫英点头道:“那年圣上往铁网山打围,我父亲是奉旨随扈护卫,我也随父而行。谁知,在铁网山上,我父亲的马竟突然发起狂来,直往圣上那边狂奔。我父亲原可弃马而逃的,却为了圣上只得强勒马头往林子里跑,我也拍马赶去相救。待我追到父亲时,父亲已用马鞭勾到树上,虽是逃了一劫,却正有一蒙面杀手准备从背后偷袭父亲。我看见了,忙上前劈了一刀。那蒙面人只得弃了父亲逃了,却遗了块玉珮。”

  宝玉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玉佩是忠顺王的人的?”

  冯紫英咬牙道:“父亲险些丧了命,我岂能不查出凶手。那些天,我暗中查访,终于查出想偷袭我父亲的是仇都尉的手下。”

  宝玉恍然:仇都尉原是忠顺亲王一派的。

  冯紫英握拳恨道:“当年,我原想将那偷袭的人抓到的,却被他们抢前杀人灭口了。”

  宝玉也是愤恨的叹了口气,又很是担忧的说道:“如此,此番冯兄和伯父出征更需十分谨慎小心了。”

  冯紫英点点头,随即又拍了拍宝玉的肩膀,道:“今儿请你们来,一为相聚,二为此番远行,三为托付老母家小。此番出征,未卜凶吉,留她们在京中,甚是不得已。若有紧急之事,万望贾兄弟雪中送炭、出手相助。”

  宝玉连连点头应诺。

  不多时,陈也俊、薛蟠、卫若兰等都来了。知道了冯家父子年前就要出征,心情都有些沉重。

  冯紫英反倒安慰起他们来,将老母家小托付了一翻。大家忙都应了,又鼓舞起来道冯家父子此番必定马到功成凯旋而归的。

  大家说着话,临开席前又有了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来赴宴,偏冯紫英待之极敬。

  宝玉便留神细瞧,只觉那双眼睛十分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是谁。宝玉心中正极力的思忖着,却见那人向宝玉笑了笑,露出一口皓洁的牙齿,又从袖内拿出一个玉玦扇坠来。

  宝玉这才猛然想起,这位相貌丑陋的人原来就是琪官。

  故人重逢,原是惊喜万分的事情,只是宝玉深觉是自己出卖了琪官,是以一片愧色。

  趁着出席解手的机会,宝玉很是羞惭的向琪官道歉。

  琪官却摇头笑道:“不关你的事,难不成我就一直躲着不成!况如今这样我才觉得自在呢。”

  宝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容颜俊美的琪官变成现在的模样,心中的愧疚之情怎么也挥之不去。当晚回去之后,便忙命袭人道:“那条红汗巾子收在哪里了?”

  袭人摸不着首尾,忙笑问:“什么红汗巾子,这会子都要睡了又找它做甚?”

  宝玉忙道:“就是那条大红的,我拿了你的跟别人换来的那条。”

  袭人这才想到是哪条,皱了皱眉,笑道:“不知搁在哪个箱子里呢,二爷急用么?不然这会子找起来也麻烦,倘或惊动了太太倒不好了。”

  宝玉点点头,嘱咐道:“也不必这时候找出来了,不过要记着放在哪里,随手就能拿出来,可千万别忘了。”

  袭人忙笑着点头应了,心中虽不解,第二日却还是找了出来重又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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