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剑山选剑

　　苏沫紧紧抓着白离尘胸前的衣服，将脸深深地埋在里面，她实在不敢看眼前这恐怖的一幕，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就在耳边，吓得她把头埋得更深了，抓着衣服的手也抖个不停。

　　“没事了，蛇都走了。”白离尘说道。

　　苏沫在他胸前垂着脑袋摇了摇。

　　“真的走了，没骗你。”白离尘烦了，一把拎住苏沫的后衣领，将她拎出自己的胸前，只见苏沫脸色惨白，估计被吓得不轻，双眼仍旧紧闭着，便放柔了声音，“不用怕，蛇真的都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沫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周围的树枝上果然一条蛇都没有了，才长长吁了口气，好奇地问白离尘，“怎么突然出现那么多蛇，是不是到了晚上，所有的蛇都会来这里？”她从没一下子见过那么多蛇，她没那么怕蛇，可是这么多，她就怕了。

　　白离尘摇摇头，解释道，“它们后面有个主使，怕是在寻仇人。”

　　苏沫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一路紧抱着白离尘的胳膊催促他赶紧回去。

　　来到洞府，苏沫正要往滴露洞走去，白离尘却突然喊住了她，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苏沫有那么点印象，是很久之前，白离尘救了她之后，她醒过来的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基本没什么变化，床边是一扇窗户，床上有棉絮，苏沫不解地看向白离尘，“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以后，你便住这里吧。”白离尘说道。

　　闻言，苏沫几乎不敢相信，“真的吗？以后我可以住这里？”

　　白离尘点头。

　　“太棒了！”见白离尘点头，苏沫高兴得不得了，虽然这边地方不是很大，但好歹也是一个正经的房间，以后她就不用再睡坚硬的地面，她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了，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还要让她开心的了，突然，苏沫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笑容停在了脸上，似是斟酌了许久，才问站在一边的白离尘，“那……你还会给我布结界吗？”

　　“不会。”白离尘之所以让苏沫来这边住，是看她基本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妖性，结界自然也不需要了，好好的，他也不愿将她关在滴露洞内，先前是怕她闹出事情才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不闹事，我便不会给你设结界，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白离尘走后，苏沫躺在舒适的床榻上，抱着柔软的被子，开心得有些睡不着，作妖半年来，她觉得从未像今天这般平和过，白天和白离尘出去，见着一些小妖，也没那么难控制了，好歹这半年也不是白关的，苦头也不是白吃的，想想刚开始，没有妖血喝的时日，感觉有千万只蚁在啃食自己的骨头般难受，虽然那时她恨白离尘每日这般关着她，且没有半分的商量余地，但现在看来，确实需要好好感谢他那段时间对她的残忍。

　　迷迷糊糊间，苏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能这样睡过一个舒舒服服的觉了，苏沫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大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忽然间觉得肚子有些饿，毕竟她体内还有一半的凡人之血，虽比一半的凡人耐饿些，但和白离尘这样真正的妖比起来，她更容易饿，白离尘可以做到十几日甚至几十日不进食，修为越高时日自然也越久，但像她这样的，顶多两日左右便会有饿感了，不过妖吃的食和凡人自然也是不同的，人以五谷之粮为食，妖则以别的妖的精气精血为修炼之源，人之食于他们而言自然没半点的吸引。

　　苏沫在床上呆了一会儿，直接来到了关押小妖的牢洞，昨日白离尘就已经告诉过她，如果肚子饿，可以自行过来吸食这些小妖，但不可像以前那般嗜饮成性。苏沫挑了两只修为最高的小妖，将它们的精气一点一点尽数吸入体内，小妖的身体也开始一点一点变得僵硬，面色青黑，直至最后气数尽散，倒地不起。苏沫将吸进体内的精气运行一番，与自己的气息融为一体，很快便觉有力气了许多。

　　吸完精气，苏沫打算重新回房再去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路过洞府大厅的时候，看见洞门大开着，白离尘正在外面练剑，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她只见着他在滴露洞内修炼，这般耍剑还是头一回见着，苏沫好奇，不由停下脚步来看。白离尘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顺滑浓密的黑发用一根发绳绑着，身姿轻柔有度，柔软而不失力度，优美之至，远望宛若一个少女般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银晃晃的寒剑在他身边穿梭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苏沫不自觉地向外移动着脚步，眼中带着神往和崇拜。正在练剑的白离尘余光撇见苏沫向他过来，便顺势收了剑。苏沫走到白离尘面前，羡慕道：“白离尘，你刚才耍剑那身姿，真是太美了，简直比我以前在红怡院看到的花魁的舞姿还要好看。”

　　闻言，白离尘脸色顿时一沉，虽然他极少去凡间，但红怡院这种地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然狐妖天生的妖冶媚态，到确实无人能及，一挑眉，一扬嘴，皆是自然渠成的妖媚。见白离尘脸色不对，苏沫当即知道说错了话，忙为自己打掩护，“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方才剑耍得极有力道。”为防止再深究此问题，苏沫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看能不能……也给我去弄一把剑来，好防身用？最好呢，再教我几招。”

　　“你若真想防身，每日好好修炼即可，滴露洞灵气甚足，你若闲来无事，可去那里。”白离尘道，话闭，他手掌一伸，凭空出现一只竹杯，递给苏沫，“你把这个喝了吧。”

　　苏沫接过杯子，随便一嗅，就晓得这是花露，也没多说什么，仰头慢慢喝着，以前喝这个还觉得难喝，时间一长，也就惯了，隐隐间觉着似乎还不错，喝下去仿若一阵清风灌入体内，与她体内气息相辅相应，她感觉得到，就是这股清气助她一点点净化了体内的妖性，便于她自身对妖性的控制。

　　“但如果我也有自己的一把剑，空了可以练来顺顺气，不也挺好，对吧？”苏沫不死心地继续跟白离尘要剑。

　　“也罢。”白离尘接过苏沫喝完后递回来的杯子，“既然你想要，我便去寻一把你用起来顺手的给你。”其实他也有此意，只不过打算等苏沫修炼一段时日之后，带她趟剑山，让她挑一把喜欢的剑回来，不过现下她自己已经提出来了，那现在就带她过去看看也无妨。

　　苏沫兴奋地跟在白离尘后面，不过白离尘飞得很快，好几次她都快跟丢，但最后也算是勉勉强强跟着到了剑山，说说是剑山，其实就是一座极小的丘峰，这座丘峰光秃秃的全是红色岩石，连一棵草都没有，也没看到有什么剑，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山洞门，白离尘带着苏沫进了山洞，一进到里面，便是另一番天地。里头空间很大很宽阔，起码有几十丈的高度，绝不止在外面看到的那点大小，洞里的洞壁，地上或顶头都有长着许多岩石，看上去就像长着草一般，有些干脆直接连在一起，而最神奇的，就是这些岩石上，都插着一把把剑，数量极多，形状各异，大小也不同。

　　看着眼前那么多的剑，苏沫一下就被惊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仰头看着满天的剑，少说也有成千上万把，她记得乔信有个儿子特别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剑，还专门弄了个剑房，她去打扫过一次那间剑房，里面收藏了很多剑，但和她现在这里看到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这么多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离尘你说，我该选一把怎样的剑好，或者你帮我选？”苏沫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站在她旁边的白离尘。

　　“你可以先随便看看，如果实在选不出来，我再帮你选，用得不好，以后也可以再来。”白离尘随手从洞壁上拔了一把剑下来舞了几下，他那把昆吾，就是从这里取的，剑山不会无缘无故存在，据说在瑶台形成没多久，就有一位仙人看中了瑶台上极不起眼的一座小丘峰，他十分爱剑，也擅炼剑，他之所以看上这座丘峰，就是因为它的山体十分适合用来造剑，于是他便留在了这里，每日钻研如果制出最好的剑，这成千上万的剑，都是他的撼世杰作，但这位仙人最后去了哪儿，却无人知晓，有人说他与剑融为了一体，也有人说他造剑走火入魔而死，总之说法各异，莫衷一是。

　　苏沫上下左右好奇地看着这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剑，她本就对剑这种冷兵器一无所知，之所以想弄一把剑来，也是觉着好玩，可看到那么多剑，她哪还有什么主意。苏沫穿梭在剑海里面，这里瞅瞅，那里摸摸，刚要走过一个转角，却突然被什么挡住了，赶紧停了下来，以为有结界，就用手试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有一把剑柄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也没见有剑身，而她方才就是想从这里过去，就这么被挡了回来。苏沫赶紧叫来了白离尘。

　　白离尘循声过来，看着停在半空的剑柄，向苏沫解释道，“这是气剑。”说着，便拿住剑柄将它拔了出来，“剑身是凝气而成，可长可短，就看使剑之人如何使用，这种剑的好处是敌人看不到剑身自然也就不知道它的长度，譬如明明离剑很远，使剑之人一样也能刺中对方，但用它刺伤对方的伤害程度没有别的剑来的深。”

　　苏沫从白离尘手中接过剑柄，看到上面隐隐刻着“承影”两个字，苏沫拿在手里甩了两下，感觉就像拿着没有剑身的剑柄在玩，也不知道这剑身有多长，她抬头看向白离尘，“我都不知道这剑身有多长，我怎么使它？”

　　“回去用一下你就知道了，等你用顺手了，长短也可以自己来控制。”

　　“那我就要这把了。”反正她什么都不懂，这剑看不见剑身，还能自己掌控，多好啊。

　　白离尘教苏沫如何将剑化实为气，融入体内，以便随身携带。

　　回去后，白离尘去了滴露洞。苏沫想起了白离尘对她说过，想要变强，修炼是少不了的，于是也颠颠地跑去滴露洞，盘腿坐在白离尘后面，借着洞内甚足的灵气，闭着眼睛潜心地凝神聚气，静谧的洞府，时而传来一声水滴滴落到水面的声音，在洞内悠远地回响许久才渐渐消失，在这种情况下，苏沫觉得自己听觉都变得灵敏不少，时间一长，在水滴落到水中前，她便能提前捕捉到水滴划过空气的气息，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划动，这种感觉，是十分美妙的。白离尘也偶而会过来一下，给她指点一二。

　　而苏沫终究是没有耐心的，到了下午酉时，身子便觉得有些疲乏了，困意也慢慢袭身而上，苏沫睁开眼睛，见白离尘依然傲挺着身子坐在前面，她无力再继续下去，悄悄地爬下石榻，去了自己的房间，爬上舒适的床榻，抱着柔软的被褥，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香甜，到了第二日差不多巳时才起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桌子上有一只竹杯，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白离尘为她准备的百花露，他除了每天会很早起床去花海采集花露，或者小妖吸食完了出去捉几只回来，平时几乎不出门，其实苏沫很想出去玩，但一个人又不敢，她将将为妖时，妖力暴走，但现在平稳下来后，可以说，外面随便一只小妖都会比她厉害，但她又不敢要求白离尘带她出去，因而只好呆在洞府内，现在生活不抵以前辛苦有压力，人便变得慵懒起来，不愿去修炼，闲来无事便只能睡睡觉。

　　苏沫从床榻上下来，来到桌前喝着百花露，百花露的沁凉祛除了她不少醒来后的曚昽之意，继而伸着懒腰慢悠悠地去了滴露洞，像前一日般坐在白离尘后面，有时乏了就直接躺在石榻上睡一觉起来再继续，晚了便回房间睡，饿了就去牢洞，吸食一两只小妖，有白离尘在，她日子过得甚是舒闲。

　　下一次看见白离尘练剑，是在一个傍晚，那日她在自己房间睡得有些口渴，想去滴露洞的水潭弄一些花露来喝，经过洞厅时，看见白离尘在火红的晚霞之下挥舞长剑，苏沫这一看，又呆了。和上一次一样，着一件雪袍，头发松松垮垮地绑着，在橙红色霞光的映衬下，整个人俊美得有些不真实。苏沫在洞厅内凳子上坐下来，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痴痴地看着晚霞之下的白离尘，感慨着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难怪凡间都把妖媚之人叫做狐狸精，这个比喻用得简直恰到好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离尘手一番，隐去了手中的昆吾剑，望向坐在洞府内的苏沫，苏沫一碰到白离尘的目光，如梦初醒，赶紧回过神，白离尘走过她身边时，她不由轻轻拍手赞叹道：“好美！”眼神里满是对他的崇拜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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