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民间凡花

　　打定主意后，她果断地去滴露洞找白离尘，想让他明天带她去趟凡间，但走到洞门口又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说，明明前天才要求过他带她出去玩，今天又来，而且这次还是去凡间，会不会……直接被他骂？再三思忖斟酌，苏沫终于鼓起勇气来到白离尘面前，将情况和他说了一遍，说了还有可能会答应她，大不了就是被他骂一通，但是不说，连去的希望都没有。很不幸的是，她的要求直接遭到了白离尘的拒绝：

　　“你有这个闲工夫去玩，怎的就没这个时间来好好修炼，你忘记上次的事情了吗？你若自己想去，我不会拦你，但若是想要我陪你，不可能。”

　　上次苏沫跟着白离尘一起去捉小妖，碰到一只还未修炼成人形的老虎，觉得它应该不会很厉害，于是自信满满地去追那只老虎，招呼也不和白离尘打一声，这种猛兽精气足，吸了对修炼帮助极大，苏沫自然也是眼馋的，但苏沫哪知道这只老虎凶猛，发起狠来别说想要捉到它，就连躲开它的攻击都很难，要不是白离尘及时赶到，估计她早就成了它的腹中餐了。

　　苏沫知道白离尘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去就肯定不回去，况且她也找不到说辞反驳，只能拉耸着脑袋走出了滴露洞，回到自己房间继续郁闷，没办法，白离尘也没这个义务非得陪着她，本来她就事事要麻烦他。第二日去采花露，苏沫亦是无精打采的，看到有两只小鸟儿在空中你追我赶，鹣鲽情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挥衣袖，一股妖风向那两只鸟儿袭去，还好它们飞得快，躲过了苏沫的袭击，苏沫见连鸟儿都要欺负她，更是气得不行，冲着它们就喊，“连你们都欺负我，哼，我咒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在一起。”鸟儿像是听懂了苏沫的话，扑闪着翅膀很快就飞走了，心想真是个恶毒的女人。不远处的白离尘看着这边的苏沫，知道她一定在为自己不愿陪她去凡间而生气。

　　苏沫随便喝了两口白离尘给她的花露，回去也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意做，她觉得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只是想去玩，再说她从来都没要求去凡间过，这也只是第一次而已，虽然白离尘也说了她一个人去他也不会拦她，可是想到离开瑶台山的时候可能会碰上许多厉害的妖精，她哪敢独自一个人去，记得以前她还是凡人的时候来这里，什么都不怕，现在成了妖，反而开始怕这怕那的了。

　　其实朴仙树爷爷说得没错，作妖一点都不简单，连出去都不敢，一出去就要担心这担心那，如果没碰到白离尘，她现在哪能这么快活地在这里，想到这里，苏沫怨气也渐渐消了，七月三十又不是只有今年才会有，就算今年不去，明年，后年，她总是有机会去的，也用不着急这么一时，这么一想，苏沫心里顿时释然了不少，从窗户里望出去，似乎今天的晚霞不错，便起床来到了洞外，坐在石头上，托着腮，静静地欣赏着美丽的晚霞，幻想着现在的凡间，会是怎样一副热闹的场景。

　　许是欣赏晚霞欣赏得太过入迷，就连白离尘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的，她都不知道，只觉着白离尘是凭空出现在她身边的，吓得她赶紧站起来。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我呀。”

　　“走吧。”白离尘看了苏沫一眼，淡淡道了两个字出来，便向前走去。

　　“去哪？”

　　“凡间。”

　　闻言，苏沫怎么都不相信，白离尘竟突然说要去凡间，当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离尘。望着苏沫惊讶的表情，白离尘吓她，“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要进洞府。

　　“要要要，我要去。”见白离尘真的转了身要回去的样子，苏沫赶紧拉住了他，生怕他进了洞府就不愿出来。

　　本来苏沫想去青城的，顺便也可以去看看师父唐启天，但想到她现在不是以前，虽然只是个半妖，但怎么样也是妖，要是被师父发现了，就算他能接受，但一定也会很伤心，所以再三考虑下，她还是没去青城，而是去了莒国的京城，来京城也很好，比其他地方热闹多了。来到凡间后，她和白离尘变了一身装扮，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姑娘装扮，由于身材纤细，容貌清丽动人，很快就惹得周围男子倾目而视，而白离尘呢，一袭墨绿色右纫滚边长袍，墨发整齐地梳在头上，顿时引得四周的姑娘们尖叫不已，三五个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公子……”很快就有一个脸上涂了厚厚脂粉，身材肥厚，嘴唇肿得跟腊肠似的女子挥着一块香帕软软地向白离尘靠来。白离尘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在那女子快要靠到身上时，突然往前大步一迈，害得那女子直接扑了个空，直接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大地似乎还颤了颤，飞起一片尘土，顿时惹得周围一群人哄笑不停。

　　苏沫一到热闹的街道上，就开心得到处乱跑，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少男子上来和她搭讪，但她理都没理，其实有些男子模样确实也不错，人看上去也很周正，但她天天对着白离尘这张脸，对美男早就免疫了。一会儿，苏沫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一架小小的风车，边走边吃边玩，这两样东西，曾经都是她羡都羡慕不来的，别的小孩都有，但她没有，因为家里穷，只能巴巴地看着。

　　无意间，苏沫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个面具摊，过去后，人果然也很多，她费了好大的力才挤到了最里面，这些面具做得都十分精致，而且画工精巧，色彩鲜艳明亮，品种繁多，难怪那么多人买，苏沫都不知道挑哪一个好，挑了好一会儿，她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狐狸面具，刚想去拿，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拿走了，苏沫很是不甘心，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慢慢被拿起的狐狸面具，直到见到那只手的主人，才发现居然是白离尘。

　　“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文钱。”

　　白离尘从腰间掏出钱递给了老板，老板接过钱，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整个过程，白离尘表现得仿佛就是个普通凡人，语气平和，态度中肯，没人想得到他是个妖，苏沫知道这是他的强项，以前让他扮演自己的心上人时，她就深有体会。买完东西，白离尘挤出了人群，苏沫也跟着来到了人群外，白离尘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了苏沫，苏沫咬掉手中最后一颗冰糖葫芦，欢喜地从白离尘手中接过面具给自己戴上。

　　“离尘，你不是不屑来凡间么，怎么还买起这种东西来了？”由于带着面具，苏沫说话也变得瓮声瓮气地，随便向周围望望，还真有不少人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不过很多人都带着怪异的神色看着苏沫，狐狸历来为世人不耻，它狡猾，心眼儿坏点子多，更是把勾引男人的女人叫做狐狸精，遭人唾弃，可见狐狸在人们心中形象有多差了，苏沫也不在意，昂着头接受周围投来的目光，况且她现在确实也是个狐狸精，咳……准确些说，应该是半个狐狸精。

　　“知道你会挑那个。”白离尘慢悠悠地走着，随口答道。

　　而面具下，苏沫偷偷地笑着。

　　白离尘和苏沫肩并肩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有烟火在半空绽放出一朵朵灿烂的花朵，人们都仰头看烟火，并拍手叫好，烟花放完，不远处传来穿透力极强的铜锣声，不少人都好奇的跑去看，苏沫自然也不能落下，拉起白离尘的袖子就往敲铜锣的地方快步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块很大很宽阔的空地上，不过此时都挤满了人，还搭了两个台子，一个台子都是由又长又粗的毛竹做成，直立在地面上，苏沫细细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六根，外形是一个四边都相等的方形，每边都有四根竹子，一共是十二根，里面有四根，也是一个四边相等的方形，竹子上方是一顶轿子，轿顶上有一个大红的绣球。另外一个台子看着则觉得十分恐怖，四边都约两丈长的铁板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手臂般粗细的铁钉，四个角以及中心点的位置竖着也约有两丈长的铁棍，四角上的铁棍分别和自己相邻的两根以及中心的那根铁棍用粗粗的四根铁丝绑着，且上下两根距离都一样长。

　　看着这两个台子，苏沫不由地好奇地问周围的人这是要干什么，一位妇女告诉苏沫：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这两个台子搭在这里，男子徒手怕竹竿，想尽一切办法打倒对手，谁最后能拿到轿顶的绣球，谁就能白得到一千两银子，如果有人能在铁板的铁丝上上打到对手，就能得到一千两黄金。这个竹竿看看到还好，但是那个铁板……苏沫看着就不寒而栗，虽然是站在铁丝上打斗，但是万一不小心还是掉下来了，那岂不是要被下面那些铁钉扎死？

　　“那么多铁钉啊，万一掉到上面，不是要被扎死啊？”

　　“一千两黄金啊，谁要是拿到了，以后要什么没有。”那位妇女说道。苏沫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在钱财的诱惑下，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估计就是这种人。

　　白离尘随便扫了这两个台子几眼，转身欲走，苏沫赶紧拉住了他，指了指竹台说道，“离尘，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那个，反正你肯定吃不了亏，就当随便玩玩也行。”苏沫已经在幻想白离尘一上去，众人就倒下的场面了。

　　但可惜的是，白离尘半点兴致都没有，懒懒道，“要去你自己去。”

　　“我要是能去我当然去了！”苏沫咬着牙切切地说道，可惜她是个女子，有什么办法，虽然她会一些最简单的变幻术，譬如将一棵小草变成一朵小花，但还没强大能将变幻术用在自己身上，最后，苏沫好说歹说，白离尘总算愿意上了，竹台下已经站了不少身强力壮的男子，个个都光着个膀子，肌肉结实而坚硬，他们互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有一展身手的架势，见突然上去一个文弱书生，皆用怪异地目光看着他。白离尘先有礼貌地向他们作了个揖，看得个个壮汉更是面面相觑，一个壮汉大笑着用力地拍着白离尘的肩膀，说是不是被家里娘子戴了绿帽子所以干脆跑这儿来找死，闻言，白离尘也不闹，只是笑笑，随即摇了摇头。

　　随着一声铜锣声令下，男子个个都争相着往上爬，见着比自己爬得高爬得快的人，就托拉拽踢，想尽办法把对方弄下来，刚一声令下时，白离尘眼明手快就寻着一根还没被人抢到的竹子往上爬，刚爬了一步，就看见下面有一个人要将他拽下去，他脚一撑竹子，飞到了另一根竹子上将一个男子扯了下去，那男子哪肯，落回地面后立马站起来要将白离尘拽下来，手刚要碰到他衣角时，白离尘张开双臂向后飞去，稳稳地坐在了另一个男子头上，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嘲笑他的那个男子，男子见有人坐在自己头顶，瞬时恼火不已，用力甩着头，同是用手想去扯那人下来，白离尘单手抓住竹竿，一个轻盈的旋转，躲过了男子的手，男子手只将将碰到了白离尘的衣角，当男子看到白离尘时，更是气得面色发青，白离尘依旧不语，一脚踢在那人的胸膛，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将他踢下了竹竿，白离尘一个翻身，握住旁边一根竹竿，顺势向上爬去，众人见白离尘身子灵巧如羽，都纷纷上来想先把他解决掉，白离尘看着下面一群人，嘴角扬起一丝傲然于世的笑，不再陪他们继续玩，抓着竿子旋转而上。

　　众人见白离尘几乎快到轿子了，一个个顿时像喝醉了酒般发起颠来，像饿虎般扑向白离尘，而白离尘依然轻巧地穿梭在他们中间，顺势向上，来到轿子顶，轻松地拿到了绣球。

　　“好！”苏沫第一个拍手叫好，紧接着，人群跟着叫起来，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力气、文文弱弱的男子竟然如此轻松地拿下了绣球，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的。

　　旁边的铁板上，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有四个男子在那拼杀，各自都想尽办法如何绊倒对方，场面几乎是两两对阵，经过快两刻钟，终于有一个男子从铁丝上摔了下去，就在他快要掉到铁钉上时，突然一条长长的红布条飞来，一把缠住了那个男子的肚子，红布条被一扯拉，便将男子重新救了上来，站在铁丝上的男子皆好奇地看向红布条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向这边飞来，稳稳地落在其中一根铁柱上，那人手中拿着红绣球，绣球下垂着长长的布条，四位男子皆面面相觑，历年来抢红绣球极为激烈，没有个把时辰绝对不会出结束，没成想今年竟然只两柱香的时间就分出了胜负，还是被这样一个书生抢到了绣球。

　　白离尘随便拣了根最上面的铁丝悠然地坐下来，众人见白离尘如此嚣张，其中一个男子调侃道：“小兄弟，你也要和我们来比吗？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多吃几年饭养胖些再来，省得掉下去直接被刺穿骨头。”

　　白离尘依旧不恼，淡淡地笑着，慢慢从铁丝上站起来，望着那位“善意”提醒他的男子道，“谢这位大哥提醒，但！”话锋一转，白离尘收住笑容，“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机会让我掉下去。”说完，他直直地冲向和他站在同一直线上但在对面铁丝上的男子，男子见到白离尘在向他冲来，但没想到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只感觉是一股风吹到了他面前，白离尘抬起脚，轻轻一用力，在那男子还根本未反应过来时，就将他踢了下去，掉下去的时候，男子手在空中乱抓，竟也抓到了第三根铁丝，勉勉强强挂在上面，手掌很快就被勒出一条深深的血红的印，白离尘也跟着飞到男子抓着的那根绳子上慢悠悠地坐下，对他缓缓而道，声音很轻，“如果你不想躺到铁钉上感受它的锋利，那么，就主动弃权。”

　　男子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弃权，反正要取胜已无可能，与其掉到铁板上被钉得血肉模糊，还不如主动弃权，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输不起！

　　剩下三人见白离尘如此轻松地干掉了一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转而三个人都来对付他一个，白离尘继续采取和趴竹竿时一样的方式，不和他们硬来，只巧妙地和他们周旋，三位男子见白离尘身巧如簧，别说想对付他，就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最后都能被他看破，等到他们都气喘吁吁，力气所剩无几之时，他才主动发起进攻，很快三个男子都败下阵来。

　　最后，白离尘一人夺得竹台和铁板的胜者，人群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苏沫喜滋滋地站在白离尘旁边，仿佛夺得胜利的人是她，不过如果没有她，大家自然也不可能看得到那么精彩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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