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朱老头的蛊惑
考核室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氛，小组长用指腹揉了揉腮帮子，心虚地瞄了一眼负责考核的s级讲师。
s级讲师作为最高级别的考核官，自然对党歆的表现很不满意，考核官看了看愁容满面的小组长，问道：“这是你带出来的人，你说怎么办吧？”
党歆大脑嗡嗡作响，她看见前桌上的评分栏里被考核官狠狠地划上了“c＋”。
这也意味着，她即将在除夕的前一天，手无寸铁地被上司炒鱿鱼。
“额……我当然充分尊重咱们的考评制度。”小组长赔笑，“能力不足的人就刷了吧，我没意见。”。
党歆从考核室到工位的路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回想着多年来自己在公司努力而又笨拙的身影，车厘子花费十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自己要努力三个小时。
更何况车厘子轻轻松松就能拿到a级讲师的高工资，还能婉拒管理岗的职位，在初级工位上好死不死地赖活着，走萌新们的路，让萌新无路可走。
六年来，身边的伙伴一个个辞职，只有自己还凭借着蠢夫的精神，伏在工位似蛮牛地给老板干活。
可为什么自己一直留在这儿呢？
是因为有一起租房的小伙伴吗？还是因为自己本事有限，没有考上研究生，也没找到父母口中体面的工作？
今天周六，车厘子依然像往常那样不加班、不熬夜、不学习，也不起床。
明天就是除夕了，她想着总得给苟柟母子买些礼物。
买什么好呢……
屏幕上方弹出了闺蜜的对话框。
“厘厘，我今天考核没通过，之后可能要退房子，你还打算住这儿吗？”
“歆歆，你没通过？不会吧？这次考核这么严的吗？要不我跟你去找找小组长，让他再给你个机会？”
“不了，明天是除夕，我今天先回南城区了，想家了……”
车厘子顿了半晌，打出一个“好”字。
她也没了睡意，只觉得空荡荡的屋子了无生气，以后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从大三认识党歆以来，这还是党歆第一次说她想家了，说她想回南城区了。
车厘子知道，在党歆的记忆里，南城区是抹杀孩子天赋的囚牢，党歆在那儿度过了并不美好的三年初中时光，拉群架、抽烟、逃学，一切坏孩子的标准，她统统符合。
后来党歆就因为一场离奇的“梦”性情大变，痛改前非，一夜之间忽然成长了，懂事了，拿得起万卷书，也定得下惶惶心性了。
可那个梦究竟是否存在呢？车厘子总听党歆提起过梦里的人事物，如梦似幻，普通人的脑子里怎么可能包罗那么多东西，说一天一夜都吐不尽、道不明。
车厘子觉得党歆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苟柟的妈妈早早回家过年了，平日里帮着照顾植物人儿子的老朱，也就是那个差点吓坏车厘子的老头，通过跟苟妈妈套近乎，拿到了房门的钥匙，并悄咪地去铺子里配了一把。
车厘子提了大包小包的年货，正在门口按着门铃。
朱老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迎接。
车厘子面容惊恐地愣在原地，老头穿的保暖秋衣十分居家，或者换个说法，是十分露骨，胸部的深v都开到肚脐眼了，下边的保暖裤也算是十分“健美性感”了。
老头接过车厘子手里的年货，像招待儿媳妇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来啦，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吧，饺子刚下锅。”
车厘子一边换鞋，一边扩大跟老头的距离。
“您大过年的也不回家？还在这儿当保姆呢？”
“诶，这也不是当保姆，我跟菊菊聊的来，就当是搭伙儿过日子叭！”
“啊？”车厘子看了一眼洗手间，门虽然紧闭，可里面的暖光灯映出一坨模糊的人影，水流声哗哗作响，看来苟妈妈在里头洗澡呢。
现在的老人都这么开放的吗？上家当个保姆都能看对眼，这就大大方方地当着老头的面洗澡了，阿姨呦！您可长点儿心吧！
车厘子拉了把椅子坐下。
“爷……叔……哦不是……”
“嘿嘿，我姓朱，你想怎么称呼怎么称呼。”
车厘子见老头子春光佛面，气色都比上回好多了，说起话来也喜欢嘿嘿傻笑，整体给人的印象也比上次老实本分了许多。
车厘子卸下了警惕，“朱叔，你刚说那个菊菊，是苟柟的妈妈吗？”
“对！她小名叫菊菊，也喜欢我叫她菊菊。”
车厘子手里的橘子咣当滚地上了，这老头儿一脸春色样儿，怕不是昨晚上两人……真真是不敢想象啊！都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这两年逾古稀之人，在床帏之上，能行什么娱乐之事呢？
“朱叔，我上回来，您对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您是不是对我男朋友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啊？比如，绑去祭祀？做算卦老先生借尸还魂的工具？还是做炼丹治病的药方啊？”
朱叔拧巴着脸，表情不太自然。
车厘子继续娓娓道来：“您老伴刚走，您就找了个新欢，新欢的儿子还是不小心开车撞死你老伴的人，你是真的不计前嫌想做我男朋友的后爸吗，还是对我未来的婆婆和老公有什么宗教上的谋算？”
洗手间的门缓缓推开，水流声依旧，苟柟的妈妈把洗好的被套抱出来，一脸惊喜，“车厘子来啦！老朱，怎么没说一声呢！我在里头洗衣服，哪听得到外头什么响声啊？你可千万别生阿姨的气喏！”
“哦！阿姨原来在洗衣服啊！今天除夕，我想来看看苟柟。”
“好得很！老朱，这是咱们自家的闺女，好好照顾着！我去楼顶天台晾个床单，一会儿饺子好了，一定要吃一碗！不吃不能走啊！”
自家的闺女？车厘子瞥了一眼老头，这么好一女人，就这么被骗了，要是知道朱叔是个封建余孽，怕是会心痛万分吧？
朱叔撂下敞亮话：“哼，本以为你是讲义气的人，不料这么阴毒！你是打算把这些全都告诉菊菊，然后把我赶出这里吗？还是……你是什么妖精变的女人，后面还留了一手！”
车厘子的手在桌子底下动了动，剥了个橘子。
朱叔大惊，“你又录音呢？”
车厘子不屑地说：“什么录音？我录什么？你这种神神鬼鬼的话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街上随便揪一个算卦先生，都比你说的好多了，这还需要录？”
“没录就好。”朱叔俯身低语，“姑娘，你天命不凡，又肯下嫁离魂之人，定有一颗好人心肠，我们各取所需，我帮你让苟柟起死回生，你帮我先隐瞒此事，可否？”
起死回生？车厘子心里一咯噔，嘴里拿捏着三分质疑，三分激将，“这就夸我是好人啦？您这变脸速度都快赶上唱川剧的了，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朱叔斩钉截铁道：“能，农历正月十五，我请了中医大夫来针灸，再加上民间的招魂术，定能将你男朋友的魂召回来。第一，我不会动你男朋友一根汗毛；第二，我跟菊菊也是一见钟情，要是你不同意，那也没办法；第三，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你我都是好人，心善眼明，都不想牺牲任何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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