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对峙栾文呈
“那么依展护卫的说法，这具尸体的身份可能是栾府的丫鬟？”
公孙策一边查看刚刚送来的尸体，一边向在旁边站着的展昭问道。
“这几日属下一直在暗中探查栾府的情况，看到过从栾府出来的丫鬟里有穿类似式样的裙衫，”展昭说着，又拿起了从尸体上找到的手帕，“其次，这种布料是云纹锦，即使是这么一小块，也是价格不菲，若是普通人家决不会买来做条手帕。”
“故而属下刚刚也派人去镇上的各大裁缝铺问了一圈，在蒲兰坊得知栾家老夫人前些日子有送来一匹云纹锦让他们做成成衣，边角料做成手帕，这段日子，整个开封只有栾家用过云纹锦，而这手帕一看就是新品，属下觉得这姑娘出自栾府的可能性很大。”
听着展昭的分析，公孙策也将尸体验得差不多了，张仵作收监在狱，这种活就只能他来干了。
“死因是窒息而亡，但应该是先被打晕了，头上流了不少血。”
公孙策看着面前的尸体，微微叹了口气，正值花季的少女却死得这般凄惨。
“先生不觉得这两起案子皆与栾家有关，有些太巧了吗？”展昭眉头微微皱起。
公孙策取下了验尸的手套，带着展昭出了殓房。
“正有这样的想法，等下午栾大人来府，让他来认一认尸体。”
浮生连夜兼程赶回开封实在很是疲累，昨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但可能是因为太过担心碧凝钰，今天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起来后便开始给所有人准备早饭，弄完又开始做给碧凝钰带去的吃食。
结果硬是忙忙碌碌地折腾了一上午才停手。
“浮生姐，你看上去有些焦虑，真的没事吗？”章莲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走到了浮生身边轻声问道，眼神中透着担心。
浮生回了她一个笑容，也悄声答道：“没事的，我待会去探监，给碧姐带些吃的，再去问问包大人他们案情怎么样了，你们都好好待着，事情一定会顺利解决的。”
然后她便继续往食盒里装吃食了。
其实就如章莲所说，浮生心里很是焦虑，虽然她发现了尸体的问题，但查起来绝不会那么简单，她对包大人有信心，但时间却不等人，离结案日还有四日，若不在四日中查明真相，等待碧凝钰的就是真正的入狱了。
她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那我这就去开封府了，你们等我回来，应该不会花很久的。”
浮生叮嘱完以后就匆匆赶去了开封府，依旧还是带着笠纱掩人耳目。
而浮生到了开封府正好碰到了展昭出府。
“展大人。”浮生上前喊住了展昭。
展昭一看来人就知道是谁，摆正脸色，微微点头示意。
“柳姑娘。”
“……我想去探望碧姐，不知可否通融一二。”浮生说得也是十分公式化。
展昭答道：“昨日已于狱卒通过气了，柳姑娘可自便，应是不会阻拦姑娘的，只是不能停留过久，还望姑娘注意。”
“那是自然，多谢大人了，大人这是要出府？”浮生看展昭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案情有了一些进展，在下要去请栾大人。”
然后展昭就做出了告辞的姿态，转身离开了。
浮生情绪有些低沉，徒然自嘲地笑了笑，便向监牢走去。
进了牢房以后就和展昭说得一样，一切都很顺利，狱卒也没有多加阻拦。
浮生为碧凝钰送了吃的，告知她酒楼众人皆是安好，又与其聊了很久才离开了监牢。
之后，浮生便去寻了包拯与公孙策。
二人果然是在偏厅议事，在衙役通报之后，浮生便被请了进去。
“民女柳浮生拜见包大人。”浮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之后，便被包拯拉起。
“柳姑娘，快起来吧。”
“谢大人。”
“不知道昨日我离开之后大人和先生可有什么进展。”浮生也不扭扭捏捏，直截了当地问道。
公孙策便将现在的情况简单地与浮生说明了一二。
“这么看来，确实疑点颇多，不知先生，可否让我去看看那具女尸？”
她现在，也就只能做做这种事了。
公孙策看向包拯，包拯回了个肯定的眼神，他便带着浮生去了殓房。
浮生查看尸体过后得到的结果与公孙策差不多，不过她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地方。
“先生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浮生凝视着尸体，突然开口道。
“柳姑娘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浮生抬手指向亡者带着的耳饰，示意公孙策看过来。
“这耳环式样精美，做工优良，上面还镶嵌了小小的翡翠，价格肯定不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买到的，而且听先生刚刚说，她身上有云纹锦手帕，若真是出自栾府，那她的身份……”浮生话没说全，有些话她一个姑娘家不适合多言。
公孙策也有些懂了浮生的意思，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咳，想必栾大人也快到了，我们先去偏厅吧。”
等公孙策与浮生回到了偏厅，正好通报的人也来了。
浮生很是自觉地躲到了屏风之后，毕竟她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下。
很快展昭也带着人进来了。
来人似是带了些火气，说话很不客气。
“怎么？你们又找到了什么证据要让我过来啊？”栾文呈面上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我夫人的死，这浮生酒楼绝对脱不了干系！”像是对于开封府一众人挣扎的举措十分不屑。
在心里怀有极大怀疑的情况下，栾文呈的表现变得让人值得深究起来。
之前，开封府一行人都认为他是因为痛失爱妻，平时冷静的形象全失，时常吐出十分激烈的语言。
然而现在看来，栾文呈情绪的不定实在不像是为了张氏的死，反而是在焦虑些什么。
“栾大人，不必如此激动，”包拯说道，“今次找栾大人来开封府倒不是为了令夫人的案子。”
“今早有人报案在城外树林中发现了一具女尸，我们觉得此人可能是栾府中人，便想让栾大人认一认。”
听到这话，栾文呈的表情又了一瞬间的僵硬，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无聊至极，就为了这种事情请我来开封府一趟？若是这种事，让我们府管事过来看一眼便是，包大人，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浪费大家的时间。”栾文呈冷冷地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栾大人既然来了，不如过去看一眼？”包拯开口道，“或是说栾大人可是有什么害怕的地方吗？”
栾文呈嗤笑了一声，道：“仅仅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毫无意义罢了，若是包大人没有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包拯给展昭递去了一个眼神，展昭马上挡住了栾文呈的去路，栾文呈的随从看他如此立马拔剑相向。
“包大人，你这是何意？难不成因为查不清案子，就想要扣留我不成？！”
栾文呈脸上很是震怒。
“栾大人，既然你不想去认人，不如我们来谈谈另一个人。”
“我们府上的张仵作张兴你还记得吗？”
一提及此人，栾文呈的脸色便彻底变了，沉默着没有回话。
“看来栾大人应是认得此人，”包拯自顾自又说了下去，“昨日我们发现，此人谎报令夫人的死亡原因，并用胭脂水粉作假，将死因伪造成了飞燕草之毒。”
“昨日已经对此人进行了堂审，已经全部招了。”
“……此人竟如此可恶？那我夫人真正的死因又是什么？”栾文呈的声音有些干涩。
包拯看向栾文呈的眼神有些锐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栾大人觉得是什么样的原因呢？”包拯反问道。
栾文呈张了张嘴，但终是没有说出些什么。
包拯看着栾文呈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不经摇了摇头。
“栾大人，我们现在去认认那尸体吧。”
这次栾文呈没有拒绝，默默地跟着去了殓房。
殓房里，张氏与那丫鬟的尸体挨在一起躺着，栾文呈沉默地望着两具尸体，一言不发。
“栾大人认识这人么？”公孙策开口问道。
而栾文呈并没有回答，依旧沉默着。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突然说话了。
“认识，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浣纱。”栾文呈现在的表情出奇得平静，平静得有些渗人。
“恕学生失礼，这丫鬟是大人的通房吧？”
公孙策说出这话，倒是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他。
刚刚时间紧迫，公孙策并未将自己与浮生的新发现说出来。
栾文呈看向了他，竟没多说什么，直接点了点头。
“不错。”
“她前几日犯了事，被赶出了栾府，没想到竟然遇害了，不过既然已经不是栾府的人了，也就与我们栾府没什么关系了。”
开封府众人对于栾文呈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种话略有些吃惊，但他们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眼前的这位栾大人，可是一点认罪的迹象都没有。
若说刚刚提起张兴时，他还有些情绪波动，但现在却莫名的沉静。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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