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九月初正好是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才上午九点多，温度已经高的吓人，热了一身的汗，市三院门口人来人往。
一辆公交车停在不远处的站点，人潮蜂拥而下。
一个穿着朴素地妇女在人群的推搡下下了车，她双手紧紧搂着胸前，露出一个黑色的布包，不时四处张望，面色紧张。
这幅紧张兮兮地模样让路过地人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妇女更加紧张，不由搂紧双臂，脚下一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踉跄地跌倒在地，手上的布包也脱手而出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正巧，一辆电动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风，吹散了布包里的现金，各种面额地纸币散落四处。
“地上有钱！”
“大家快捡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路上的人齐刷刷或转身或低头，一群人蜂拥而上，场面混乱。
“我的钱……你们别捡，那是我的钱……”妇女手脚并用着往前爬，喊得撕心裂肺。
令妇女喜极而泣地是，路人捡了钱之后纷纷还给了她，她一边焦急地将纸币塞进包里，一边流着泪感谢。
“大姐，你数数钱有没有都在，要是少了我们再找找。”一位好心人提醒道。
妇女反应过来，抹了一把泪，开始数包里的钱。布包里面的纸币面额1块到100都有，零零碎碎堆着一堆。
围观的人大部分都留了下来，可能关心可能只是看热闹。
数到后面妇女脸色剧变，双唇颤抖，念念道：“不对……数不对……没了……”
众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钱少了。
“大姐，少了多少？我们再找找，看没有掉到树丛里面去了。”道路两边种了很多绿化带和行道树。
“……9千多。”妇女面色惨白。
众人一听，惊了一下，有人自发在周围又找了一圈，的确又找到了几百，可是比起妇女少了还是差很多。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想便知道钱肯定被人偷藏起来了。刚才混乱之中没人注意谁偷了钱，而且只要不是傻子，偷了钱肯定溜走了，哪还傻傻留下来。
就算那人没走，又不是警察，谁也不敢去搜在场的人的包，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这种得罪人的人事，不值得。
大家束手无策，沉默不语，场面尴尬。
妇女扑通一声，竟朝众人跪了下去，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求求各位好心人，把钱还给我，这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啊！我们家卖了地卖了房才凑到手术费……”
妇女两鬓斑白，磕头哀求，众人心生不忍，面露同情，有好几人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塞到妇女包里，说道：“大姐，一点点心意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见状，不少人也纷纷拿出钱来救助妇女，又鼓动周围其他人捐助，一时间现场变成了募捐会。
妇女感激地看着大家，热泪盈眶，一个个地道谢，捐钱的人出言安慰，场面十分令人感动。这画面反而显得一些没捐钱地人分外无情，受人眼神指责。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不满，大声道：“谁知道那钱是不是你们，说不定是你们偷拿了她的钱，现在心虚把钱还回去，充什么好人。”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僵住了，本来还想捐钱的人停下来动作，默默把钱塞回去。
的确，这钱是不是他们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是做好事还是做贼心虚也只有自个心里明白，但是谁都不想明明是发善心做好事反被当做小偷。
一时，再也无人捐钱，说什么安慰的话。
妇女又一次跪了下来，双膝跪地行走一个个求过去，“我不要你们的钱，不要你们的钱……只要把我的钱还给我。我儿子刚刚上大学，他还躺在医院里等着钱做手术，求求你们了……”
妇女拽住一个男人，嚎啕大哭。
被拽住的中年男人面色急促，有几分慌张，胡乱指着一个方向嚷嚷道：“……你跟我说什么，刚才电动车开向那边，钱都往那边飞了，说不定站那边的人趁人不注意把钱藏起来了。”
站男人所指方面的人都面露愤怒，指责男人。
妇女寻钱心切，听了男人的话想也没想就爬了过去，一个个磕头哀求。
李瑜就在那群人里面，可能是心虚，看到妇女爬到自己面前，顿时眼神闪烁慌乱不已地退后几步。
李瑜下意识拽进了背包，语无伦次：“我……我又没拿你的钱，我包里是我自己的钱，我妈也住院了，你不要胡说……谁知道你有没有都那么多钱……”
李瑜胡乱说着，突然像找到了勇气一般，高声镇定道：“对，就是这样，你说你没了9千多块钱，只有你自己知道有没有。说不定是你随口编的，想骗大家的钱，现在骗子那么多，手段又高明，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这次的丢钱的事又是不是新的诈骗手段。”
现场安静了很久，大家都默不作声，然后人群开始慢慢散开，一干二净。
其实在场的很多人相信妇女不是骗子，她没说谎。可是经过前面的事，大家都不愿再管闲事了，不想再一次被误会，更不想好事没做成反而被泼了污水，惹来一身腥。
妇女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哭的歇斯底里，令人心酸。
一个大妈心生同情，好心上前扶起她，叹气道：“赶紧报警吧，这里有监控，说不定能找回来。”
其实大妈说这句话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并不是信不过警察，而是医院虽然有监控，但是确实对着大门口，这边离门口还有点距离，而且路两边行道树又高又茂盛，也把监控遮住了，估计是看不出什么来。
李瑜憋着一口气冲到了病房门口，扶着墙腿跟发软一阵后怕，她闭了闭眼平复了还在剧烈跳动地心脏才推开门。
“妈。”
病房里李母穿着病号服一手艰难地撑着床沿，一手勉强地整理杂物，眉头紧皱、表情痛苦难耐。听到李瑜的声音，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露出温和的笑意，“瑜，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开学了吗？别耽误上课。”
“刚开学没什么重要的课，我跟老师请假了。”李瑜见母亲在收拾日常用品很惊讶，着急道：“妈，你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母低着头回道：“妈也好的差不多，就别住院了，跟医生商量了明天出院。”
“病还没好全出什么院，回家也没人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李瑜急哭了。
李母焦心道：“我这老毛病也好不了，别浪费这个钱。倒是你的学费和住宿费还没交，可怎么办？”
李瑜连忙安慰道：“学院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通融，辅导员说学费先宽限几个月，我在学校有勤工俭学，赚的钱正好生活费。你在医院我还能常来陪你，否则我也不放心。”
李母犹豫道：“可……可是我们住院费还没交。”
李瑜道：“妈，这件事情你不要担心，学校把助学金先发给我，正好交住院费。”
李母终于被说服了，李瑜跟李母说了一会话，起身道：“妈，我去打瓶开水。”
李瑜提着开水瓶转身去了公共卫生间。
她随意进了一个隔间锁上门，急切地把背包打开，露出里面皱巴巴地纸币，多是10块、5块和1块面额，把背包塞得满满。
李瑜花了好一会儿才把钱抚平放好，算了一下竟然有6024，李瑜几乎喜极而泣，够交一个月的住院费了。
李瑜脸上带着笑意，出来后先去了开水间打满了一瓶开水，随后提着开水瓶回病房，途中正好路过了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里连续传出悲戚地祈求，熟悉地声音让李瑜浑身一僵，呆立在办公室门口。
“医生，求求你了，再等几天吧，我一定把手术费交齐。”
李瑜浑身颤抖，笑意戛然而止，是医院门口那位妇女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忘记，眼前却不但浮现妇女绝望凄苦地面容，负罪感淹没了她，李瑜一瞬间红了眼眶。
“钱掉了，在医院门口钱掉了，我已经报警了，过几天警察就能把钱找回来了。求你了，我儿子还那么年轻，他在上大学，以后会有出息的……”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看着与自己岁数相当却明显比自己苍老许多的妇女苦苦哀求，也心生不忍，只能无奈说道：“我也帮不了你，这是医院的规定。□□难得，每天都有人排队等着手术，你这边手术费没交齐动不了手术，只能后面排队的人先手术了。”
妇女没办法了，只是不停地哭，惨烈而绝望。
李瑜很害怕、很慌张，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腿软的动不了。耳边都是妇女可怜地哀求声，有一秒她甚至想过偷偷把钱还给妇女，可是下一秒她又想到她妈妈，生生握紧了背包。
就在李瑜惊慌失措时，一个护士叫了李瑜一声，“48床家属，赶紧把住院费交了。”
李瑜几乎得救般飞奔而走。
妇女失魂落魄地在一楼缴费处排队交钱，轮到她时，收钱的护士正一脸的不耐烦地收点零钱，她手边已经放了一叠整理好的现金。
护士嘴里还在不满地碎碎念。
妇女从窗口看到那叠零钱愣了一下。
收钱的护士见她发愣不耐烦催促道：“看什么，还不把钱拿过来。”
妇女小心翼翼地捧上布包，当护士看到妇女布包里一堆更多的零钱时，顿时暴躁地骂咧咧道：“怎么又是零钱，交钱之前不会把钱换成整数吗？不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交钱，都是被你们这种人耽误了时间……”
妇女小心地赔不是，双眼却紧盯着那叠零钱，双唇颤抖不可置信。
护士还在得理不饶人，“看什么看，一个两人都是零钱，刚收了一个还没数清楚又来一个，一脸穷酸样，不知道被你们浪费多少时间……”
妇女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护士小姐，你还记得交钱的人吗？”
护士牢骚道：“一个女生，早不知道走多久了。”
不过，护士倒是还记得交钱的那个女生，本来心情就不爽，当时又收到女生交的一堆褶皱零钱，花了一些时间整理清楚，不满地对女生抱怨了几句，因此对那个女生印象深刻。
妇女失望地低下头。
突然，护士‘啊’了一声，抬着下巴对妇女道：“呐，不就是那个女生。”
妇女猛地转头。
李瑜感觉有一道灼热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很不舒服。她转身就对上一双充满恶意地眼，李瑜浑身一颤，震惊地张大眼，随即慌张地低下头，脚步飞快没入楼梯口。
妇女看着李瑜落荒而逃地背影，一股强烈的恨意在浑浊地双眼积聚，令人心惊。
林熙几人听罢也说不清心头的感受，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在其中，看李瑜的目光不免带着一些异样了。
林熙唏嘘过后只觉6024这个数字十分巧合，突然间想到什么，问道：“那个妇女不会是前几天学校募捐活动的主角陈学长的母亲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林熙觉得太过巧合的同时有一张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李瑜给陈学长捐款6024这样一个奇怪的数额。她当时以为李瑜把身上的钱全部捐出了，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远非如此。
李瑜怕是想把她偷拿走的钱还回去，两不相欠。
可是还得清吗？
那不仅仅是6000多块钱，也是一个人求生的希望，更是一个可怜母亲的全部，何况中间隔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还不清啊！
毕竟与李瑜非亲非故，林熙对她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虽然林熙心里知道陈母的死并不是李瑜造成的，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一想到李瑜有一次机会挽回却执迷不悟时，即使李瑜也是为了她妈妈，林熙仍然无法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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