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端倪
军部每日早晨都有例会。
以往阿洛伊斯都是到的最早的，但今天，议事厅已经坐了近一半的人，他却还没有到。
卡迪尔面色如常，双手却在桌下飞速的操纵智脑：阿洛伊斯！你终于有自己的小生活了吗！昨晚是不是约会去了，放宽心慢慢来，才到了几个老家伙呢。
正踏入军部大门的阿洛伊斯，智脑微震，接收到了来自卡迪尔的亲切问候。他只淡淡扫了一眼，随手将这条讯息划过。
卡迪尔的废话总是这么多。
来到议事厅门前，阿洛伊斯微微顿足，看着议事厅紧闭的大门，心想，这倒是个不常有的新奇体验。
他轻叩了两声，随后推门而入。
随着议事厅大门被推开，围桌而坐的众位军官，齐刷刷的将视线投到阿洛伊斯身上，他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一如既往的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大步迈向主座。
众人的视线就这样跟随着他，一路移过。
“咳咳。”
卡迪尔十分刻意的咳了两声。
众人这才回神，或是查看智脑讯息亦或是与身边的人交谈，刻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阿洛伊斯抬头瞥了卡迪尔一眼，卡迪尔挑了挑眉，似是在说：还不快谢谢兄弟的仗义救场。
阿洛伊斯收回了视线，不予理睬。
晨会一般只一小时便能结束，多是例行汇报，棘手的事情一般会单列出来，另行商议解决，今日也不例外，很快便结束了。
与会军官除了卡迪尔都已离场，阿洛伊斯划开智脑讯息，投至正前，便准备开始处理军务。
突然，他想到了家里的小人鱼，于是收了讯息投影，径直离开议事厅。
卡迪尔疑惑，“去哪儿啊？”
阿洛伊斯答：“回总指挥室。”
卡迪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嘀咕：“不对劲，绝对有问题。”
阿洛伊斯多得是直接在议事厅处理军务的时候，除了机要军务，从没这般讲究，见他方才投出的影像，不过是最为基础的。
出于好奇，卡迪尔心思一转，抬步跟上。
他也确实是脸皮厚，明明是尾随，走的却像是阿洛伊斯邀请他去议事一般，光明坦荡。
阿洛伊斯知道他跟在身后，毕竟这样的姿态，想不知道也难，不过
他抬步进门，卡迪尔正想跟进去，却听闻一声语气温柔，内容却是残酷的提醒。
“已进入一级机密状态，您暂无权限进入，请止步。”
卡迪尔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有问题，是非常有问题！
阿洛伊斯坐到座椅上，调出家中的实时监控。
红发小人鱼显然刚用完早餐，慵懒的挂在圆圆身上，鱼尾不时拍打着水面，想来是吃的高兴了。
确实，莉莉丝很高兴。
今天的早餐与昨晚是完全不同的餐品，完全不同的风味，却是一样的美味。
享用完美食之后，身边还有冰冰凉凉的小东西可以用来避暑，实在是再完美不过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她有点困了。
莉莉丝自人鱼星来到帝星的过程中，本就已经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这之后更是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强撑着。
这会儿吃饱喝足，闲暇无事，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阿洛伊斯就见画面中的小人鱼脑袋一点一点，环着圆圆的手也缓缓松下，整个人以自然放松的状态缓缓往泳池底部落下。
阿洛伊斯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但却没有持续太久。
莉莉丝刚一触到泳池底部，猛然惊醒，揉了揉被硌到的肩膀，鼻尖轻皱，双臂微张，简单一上划，便浮出了水面，重新挂回圆圆身上。
阿洛伊斯嘴角的弧度落下，垂眸深思了片刻，才关掉监控投入工作。
午后，是阿洛伊斯与皇帝陛下约好的汇报军务的时间，除了原本计划中的
阿洛伊斯手指微微摩挲，还有计划外，家里那条从天而降的小人鱼。
皇室的宫殿位于帝都最中心，纯白色的宫殿，极具外张力的穹隆和高耸的塔尖，让整个宫殿看起来圣洁又威严。
“阿洛伊斯，快来快来，正好尝尝新送来的加西果茶。”
主殿皇座上，是奥塞尔帝国的最高领袖，斯塔夫·布鲁图斯。但在阿洛伊斯面前，却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
侍女为阿洛伊斯布座，呈上清露泡制的加西果茶，随后离开主殿，与此同时打开了殿内的屏蔽系统。
加西果茶，是作为著名旅行星—加西星特有的一类茶饮，因其味甘果香而著名，又因培育困难，数量稀少，更是一茶难求。
若非贵族，寻常人家一般是享用不起的。
布鲁图斯家族和伊万诺夫家族，已有近千年的渊源，伊万一族虽说是臣子，却深受皇室厚待。
阿洛伊斯每次来汇报，斯塔夫总会找出各种稀有的东西招待，除了自家的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恐怕他最宠爱的，就是这位年轻的上将了。
“陛下，今日有四例军务以及一例特殊事件要与您汇报。”阿洛伊斯投出影像开始逐一阐述。
“卡达星的部署更新预计将于下月初启动，由卡迪尔少将负责。以上。”
待到四例军务悉数说完，阿洛伊斯几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最后，便是昨日的突发特殊事件，陛下听完，可再决定是否需要另提会议。”
说完，阿洛伊斯便打开了昨夜自己家中的录像。
一个小时后。
军政部以及外交部各位部长，甚至天文部最资深的老教授，都出现在了主殿。
“初步观测，为人鱼幼崽。从何途径进入帝星，未知；关于人鱼星球部分记忆丢失，凭借接触判断，人鱼星球科技甚至较地球近代时代更为落后；不会星际通用语，是否能与人类一样用声带发声，未知；性格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但身体素质十分强硬，初步估计在军部a级士兵以上；速度极快，是否只限于水中，未知。”
不知为何，阿洛伊斯隐瞒了人鱼的精神力或能疗愈一事。等他回过神来，汇报早已结束，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他也便不再提起。
外交部部长丹尼斯在见到人鱼的那一瞬，双眼就开始发光，神情激动，听罢更是抢着开口：“如果借此，我们能率先建立与人鱼星球的外交，想必日后在星盟中会更加具有话语权！毕竟这是星盟久攻不下的难题，我们也可以由此揭开人鱼星球的秘密。”
政部部长留着一头浅棕短发，她将头发撩至耳后，红唇轻启，锋芒带刺，“没听见伊万上将的话吗，这只人鱼完全记不起自己的母星了，换言之，她现在毫无利用价值。”
她身边略矮她半头的是政部副部长，与她一向政见不合，此时亦是忍不住反驳，“由于意外导致的记忆缺失，我记得帝国最权威的医学教授林遇发表过此类专题论文，文中称通过治疗，恢复概率为95。”
“在对一个文明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妄自积极乐观的想要建立交流，诸位确定是一件好事吗？”角落一个阴郁的灰发男子幽幽开口。
丹尼斯抚额，又是这个家伙，极度悲观消极的被害妄想症，他一直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晋升为外交部副部长的。
见众人沉默，格迪斯继续向外逸散自己的灰暗气场。
“如果人鱼这个种族生性狡猾，在恢复记忆后引诱我们前往人鱼星球，再将我们一网打尽怎么办？如果人鱼这个种族有着无限的繁衍能力，像是第二个虫族，以族群优势迅速占领帝星又怎么办？如果唔”
丹尼斯捂住格迪斯的嘴，向众人致歉，“抱歉诸位，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诸位继续，哈哈，哈哈。”
众人依旧沉默，其实格迪斯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虽说星盟约定的星际公约第九条，是对所有文明优先采取友好交流的态度。但谁也不能保证，投之以桃是否能报之以李。
“咳咳”
一片静默中，半晌未发言的老者，天文部特级教授加德·桑罗站了起来。
他向皇座上同是许久未表露意见的斯塔夫行了一礼，“陛下。”
斯塔夫抬手虚扶，“教授不必多礼，直接讲就是。”
加德·桑罗在奥塞尔帝国，有极大的威望，即便是现任皇帝斯塔夫，也对他颇为敬重。
上任皇帝在世时，加德便是军部上将，在与虫族的战争中立下数不尽的军功。后来虫族女王被炸毁，虫族预计一千年内都不会卷土重来，于是他转而从政，政务上亦是屡创佳绩。
斯塔夫便是在加德从政后期继任的。
在加德年迈之后，他主动向皇室请辞，申请前往天文部参与研究。
他自小向往天文，在经历过千般风雨，见识过万般风景后，最终能回归自己儿时的梦，可以说是人生之最幸。
加德知道，如若自己开口，那不管在座众人各怀什么心思，至少短时间内，斯塔夫会卖他一个面子。
他环视了一圈，在阿洛伊斯身上短暂停留，最终径直对上斯塔夫。
“陛下，从天文部长久以来观测到的数据可知，人鱼这个种族，性情大多温和，可以作为建交的对象；此外，关于人鱼星球的秘密，不论是我们，还是联邦，始终未能破解，而这只人鱼，想来便是上帝赐予我帝国的机会。”
“所以，我认为，应礼貌招待，为其安排治疗，观察记忆恢复的情况，再做打算。”
斯塔夫听完加德的话，倒也是不假思索，当即拍板定下，“好，就按教授的意见来，此外，关于人鱼一事，先做保密处理。”
皇帝陛下既已强势拍板，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齐齐称是。
此事议毕，众人便要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
在整场会议中仿佛透明人一般一言未发两位皇子，在踏出主殿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奥斯顿朝自己的兄长挑了挑眉，安东尼亦是微抿嘴角，浅浅一笑。
虽说因为加德的提议，此事暂且有了定论，但这场关于人鱼的较量，最终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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