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债

　　山谷之外，茶磊站在了山巅之上，感受着凉风扑面，狂风吹开了衣服的一角，露出了遍布裂纹的右手，以及血肉模糊的身躯。

　　冷风吹进了伤口之中，犹如刀子刮过，却没有鲜血渗出，那筋脉下，有着淡淡的绿芒游走；伤口也在缓慢的愈合，但愈合之后，马上又会奔溃，周而复始之下，那血肉越加凝实。

　　茶磊面色不变，张开了双臂，任由那足以将人卷上天空的狂风肆虐，感受着风吹进体内的清凉，全身元力不断冲击到了右手之上。

　　面上露出难得的凝重，眼中闪烁着狠厉，取出轩辕弓连开六弓，右手再也承受不住碎开，但是手骨内却发出了灿灿金光；元力好像凝聚的炮弹，咆哮着似要冲出手骨，却被死死压制其中，眼看就要冲破手骨。

　　与此同时，茶磊面色苍白无血，手臂上血肉不断重组，黑白火焰在手臂之上熊熊燃烧，手骨内的元力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前扑后拥的直奔火焰而去。

　　“给我凝练！”

　　随着低吼，那长出的血肉瞬息消失了大半，火焰退却越加狂暴，锻造着每一分血肉，好似铁匠精心锤炼的精钢，虽小，却越加坚固。

　　最后，那手臂缓慢的长出，茶磊几乎调动了全身十成十的元力，就连领域和巴别塔内残存的元力都不曾放过；

　　半日后，一层老皮蜕去，一条白皙的手臂浮现，看似细嫩，甚至比女人的手臂都要白皙细致，随着茶磊随意一动，那空间都发出了颤音，使得这手臂越发的恐怖起来。

　　“这段时间不断拉开轩辕弓，右手早已经到了临界点，若不是当初葬塔强化过右手，这条手臂也差不多废了。”

　　茶磊左手抓住了右手，转动了两圈之后，手臂竟然恢复了透着血色的淡黄，浩瀚的力量在手臂之中徘徊：“不过所幸，我这条手臂破而后立，竟然成功的炼骨了，虽然只是右手，但是蕴含的力量却也恐怖；”

　　眼中透着战火，茶磊身上原本被大风吹得血肉模糊的伤势瞬间愈合，披上一件长袍，取出一坛老酒，缓缓看向山下那平凡的木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忍。

　　“我有信心，当我全身全身都踏入炼骨之后，我敢徒手接下天帝器，力拼天帝；但是此刻还不行，一旦右手接下天帝器，身体承受不住反震力，但是我怕求醉前辈坚持不了那么久，我已经停留了一个月，别无选择。”

　　茶磊低语，声音很轻很轻，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曾听见；眼中闪过不忍，而随着茶磊叹息的话语落下，那山谷中原本满面笑容，正准备着一道道精致饭菜的欧阳竹惢手臂猛然一顿，饭菜跌落在地。

　　“你还是要走了吗？”

　　欧阳竹惢没说话，看向山巅，看向那男子，两人眼神对碰，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就这般永恒的下去；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一种只要眼神就足够永恒的话语，但是这个永恒始终不会为谁停留。

　　“妈妈，这个饭菜难吃死了，我要吃巴别姐姐给我吃的琼浆果，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每次都能把这么一大碗难吃的东西吃完，还是野人叔叔聪明，一吃饭就跑了。”曾经苦着个脸，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颗好似翡翠的玉珠，一口咬去，清香扑鼻。

　　看着山下一幕，茶磊眼中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就在其转身那一刹，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砸来，落在了茶磊的脸上。

　　“你混帐！”野人咆哮，双眼通红的抓着茶磊的衣领，瞬息遁到千里之外，就像茶磊转身消失在了原地，野人方才癫狂吼道，谁也不曾知道。

　　随着茶磊消失，欧阳竹惢眼中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流下，素面朝天，露出那张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的面孔，只是面色透着憔悴以及无力，声音嘶哑的道：“你又走了吗？”

　　“你就喜欢这样，当年无声无息离开南殿，现在又要无声无息的走，你觉得你很潇洒吗？”又是一拳砸在了茶磊脸上，茶磊看着这一幕，无奈的叹息。

　　“她们母子容易吗？为了你，欧阳竹惢和她父亲闹翻，被逐出家族，你知道他一个女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她当初带着曾经，一个仅仅一岁大的孩子，在欧阳家门口跪了半年，半年，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拳头无情的落在茶磊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甚至我都这么认为，只有她，死死守着当初你那句话，只有她相信你没死，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你知道吗？一等七年！七年，她放弃了最繁华的一段岁月，她最开心最纯真的那段日子，只为了你一句话！”

　　“七年前，为了逼出曾兴，天帝都追到了欧阳家索要曾经，欧阳八荒都屈服了；”拳头落在了茶磊的身上，没有元力，阵阵闷响在体内回旋。

　　“只有她，为了保住曾经，她一个弱女子叛出家族，甚至事后回到欧阳家之时还要面对欧阳家的冷嘲热讽，面对父亲冷漠的目光。”

　　“她仅仅刚刚晋升的天王，带着曾经在天帝手下逃亡，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能想象她怎么熬过来的？”

　　“只是为了你一句话，你轻松了，她呢，她替你吃了这么多苦！”

　　“她为了什么，不就是当你回来之时能看见曾经，能告诉你，她做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又是一拳。

　　“当年被天帝追杀半年，她浑身是伤的被火葬，承受烈阳焚心之苦，可是她怀里还是死死抱着曾经，你知道她当初喊的是谁的名字吗？”

　　“是你，是你这个混蛋，她就算死也喊着你的名字，她要让你知道她做到了，她一直照顾着曾经，等着你回去。”

　　“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没有喊你的名字，甚至我们南殿都不会出手去救，最后关头是求醉师伯大杀八方将我们救下，求醉师伯要将曾经交给曾家，她死也不愿，主动放弃求醉师伯的庇佑，一个人面对一切。”

　　“不仅如此，曾家不但没有对她给予任何帮助，甚至还落井下石，在这个世界之上，没人给她帮助，你能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能！！”拳头无情，茶磊面无表情。

　　“为了你那一句话，你还想怎样？茶磊，你的心真的是死的吗？”

　　“七年，你的眼睛哪去了？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做了这么多，就算你是石头，你也该醒悟了吧，你心若死，我就给你打醒过来。”

　　茶磊身形暴退，野人拳头隐隐颤抖，一口鲜血喷出，茶磊艰难爬了起来，抹去嘴角鲜血；沉默；手中、还抓着一块早已经干涸的血肉，野人胸口鲜血直流。

　　“我知道，但是这次太危险，我不能再让她为我冒险，你身体已经被死气侵蚀，我要去公孙逸龙那里夺来补天丹救你。

　　“我将从司徒杀青那里夺来的半截本源炼化，融进你的体内，压制着死气，你只有三个月时间，还有求醉前辈那里我也要去救，一切一切已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茶磊说完，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没有回头，消失在了原地；

　　而茶磊离去之后，野人也握紧了拳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低声道：“你不知道，自那年之后我心里就有了她，但是她爱的是你，你回来了，她活了，我却死了。”

　　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哀伤，混元屠龙棍徘徊在了野人身边，一人一棍消失在了原地，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去。

　　当野人走远之后，茶磊身形才浮现了出来，看着野人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看向了身后的山谷，眼中闪过挣扎。

　　“你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

　　“我感受到你的呼吸了，你出来……”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出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内疚，或者说愧疚，茶磊在野人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沉默着回到了山谷，默默的看着那女子，心中多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挣扎了许久，看着那女子，茶磊最终闭上了双眼，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欧阳竹惢眼中猛然闪现惊喜，朝着屋顶而去。

　　来不及反应，茶磊感到了身后有着风声袭来，转身望去，只感到一个柔软的身躯落进了怀里，胸口有着点点湿润。

　　“我…唔！！”

　　茶磊一开口，一双淡唇印在其上，带着丝丝甜蜜，茶磊脑海一片空白，只有眼中这张娇容，以及眼角来不及擦去的晶莹泪痕。

　　良久之后，两人就这般一直延续，这一吻好似要吻到地老天荒，但是却浅尝而止，并未深入；

　　“妈妈，你咬爸爸做什么？”

　　突兀的，曾经天真的声音响起，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茶磊眼中惊慌一闪而逝，欧阳竹惢面色微红，却依旧不肯松开手。

　　“我该走了。”茶磊艰难开口。

　　“我也去。”欧阳竹惢话语坚定。

　　“很危险。”

　　“我不在乎。”

　　“……！！！！！！！！”

　　最终，茶磊还是一人上路了，欧阳竹惢在背后看着，茶磊脑海之中一直回荡着欧阳竹惢的话语，久久不能停息。

　　“我欧阳竹惢这一生只爱一人，我欧阳竹惢只认你茶磊，谁也无法改变，若是半年之后你没来找我，我就去找你，除非我死，否则今生定嫁你为妻，我不会再把主动权交给你，我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去把握属于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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