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生死之险

　　宁秋“哎哟”一声，惊了枯颜一跳，连声询问，生怕宁秋出事。宁秋摇摇手：“没事没事，就是小家伙踢了我一脚，想是听到了你的训诫，跟你回应呢。”这一下，并没有给宁秋造成太大不适，她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

　　看宁秋一脸轻松，枯颜轻轻吐出一口气，坐回位子上。鬼狐趴在一边的软垫子上，见状也伸出爪子拍了拍宁秋的腹部，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悻悻地收回毛爪，鬼狐跳到了枯颜的膝盖上窝着，似乎在寻求安慰。

　　宁秋失笑，给腹部盖上了一条毯子：“也不知是何缘故，我觉着自从枯颜你来了，这孩子真是安分了不少。

　　枯颜将晾好的汤递给宁秋：“孩子安分了，你也得安分一些。有身子的人，该补的还是得补。”

　　宁秋知道枯颜所指的是什么，接过汤喝了一口。她的身子越发重了，尤其孩子变得焦躁以来，她几乎卧床不得起。碧落为了给她补身子，提前采取了为她孕后期准备的措施。每日一颗晶亮的内丹送到她面前，她却难以接受。

　　“日子还浅，总归是个残忍的法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现在就得如此，只怕也会损了孩子的福泽。”宁秋挑出一只鸡腿放在盘子里，递给鬼狐，“我辛苦些也无妨，你看我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枯颜捻起花糕往嘴里送：“还没什么不好的呢，你看你的脸，都瘦成什么样了！”

　　宁秋瞟了一眼枯颜手边的盘子，半个时辰前送来的糕点，她一个人给吃了七七八八，难不成黎梦这些日子没给她饭吃不成？不对啊，她已经不是凡人之躯，应该不受五谷饭食之扰了。

　　终究是没忍住，宁秋还是问了出来：“枯颜，你撑不撑？”

　　枯颜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块糕点，皱起了眉头。这下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她不撑，但是也不饿，就是下意识地想吃东西。

　　看枯颜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继续吃东西了，宁秋心里一突：“怎么了，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枯颜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半块糕点给吃了：“也不知这两日是怎么了，我这嘴上就是停不下来，偏偏还从不觉得撑。”

　　宁秋失笑，她只见过因为穷困而为能吃苦恼的，却没有见过枯颜这样纯粹因为自己吃太多而忧愁的：“想吃就吃，若是不放心，我偏殿里候着的一班子大夫随你调遣。”

　　枯颜将鬼狐抱进怀里，她对自己的身体倒是不是很担心，黎梦给她把过脉了，她自己也时常给自己把脉，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能是因为修炼太心急了，导致身体内需不足，需要食物填补吧。这么想着，枯颜又将盘中仅剩的一块点心给吃了。

　　鬼狐贴着枯颜的肚子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抬起脑袋将自己的爪子捂了上去。“主人，你的肚子里也有声音。”

　　枯颜的脸红了红，将鬼狐丢到了软垫上。鬼狐这话说得实在让人误会，尤其是在宁秋面前。她肚子里的声音无非就是食物在被消化的声音，被鬼狐却说得好像她肚子里也藏了个孩子似的。

　　宁秋当然知道枯颜在害臊什么，但笑不语。鬼狐莫名其妙地被扔了下来，乖乖地趴在软垫上不动弹了。

　　天色渐暗，宁秋让人给枯颜做了些零嘴让她解馋，自己歪在榻上闭上了眼睛。枯颜坐在一边的软椅上看书，无非一些民间传说的话本子。她倒是有心练功，却总是沉不下心来……换句话说，她还是一直想吃点什么。

　　那天那种毁天灭地的饥饿感在吃了优昙给她的闷十珍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但是她吃东西的频率和进食量却没有因此而减小。

　　鬼狐趴在枯颜脚下打盹，蓦地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状的枯颜，踏着自己的肉垫出了房门。长廊里夜明珠光辉不减，偶尔有侍者侍女穿梭来往，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但是鬼狐知道，刚才绝对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座宫殿里，多了一个人。

　　鬼狐的耳朵随着修为的精进也越发灵敏了，贴在地面上，可以精确地判断出一定范围内的生物数量。所以刚才，当一个陌生而多余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在它的耳朵里是那么地清晰而突兀。

　　进屋戳了戳枯颜的小腿提醒她注意，鬼狐化作白衣少女蹲在了屋顶，托着腮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枯颜扔掉手中的话本子，捏起一小块鱼干送入口中。她到达妖界的消息瞒不住的，那么在今夜就动手的人，应该是想试试她的深浅了。

　　不过可惜了，她并不是很想应付这些人，所以……她在一些地方做了一些手脚。

　　鬼狐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看到右手边不远处有火光亮起。她赶过去，却看到一条蜥蜴被困在火焰中。蜥蜴发觉了鬼狐的存在，立即化作原型，想要跨出火焰。然而，随着他脚步变换，火焰不断在脚下燃起，几乎让他变成烤肉。

　　咬咬牙后退几步，诡异的火焰终于不见了。蜥蜴妖抬起一只脚，轻轻往前跨了一步，一道明亮的火焰又在他的脚下燃起，将他逼退。

　　鬼狐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脚下，什么也没有。走到刚才着火的地方，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终于明白，这应该是枯颜下的禁制，就是为了阻挡一些“刺杀者”的步伐。看着鬼狐什么事情都没有地在自己吃了大亏的地方蹦来蹦去，蜥蜴妖觉得通体发麻，一股诡异感挥之不去。总觉得，自己的对手似乎深不可测。

　　任何一种生物都是惜命的，如果不是因为执念或更令人恐惧的痛苦，一般没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什么事。蜥蜴妖衡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鬼狐回房里的时候，枯颜已经又拿着话本子打发时间了，一小碟小鱼干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很明显，她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且……胸有成竹。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刺杀者”都这么好打发。知道枯颜不好对付，对手自然也会派出更加棘手的人物。但是枯颜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有个人物不请自来了——璇玑。

　　关于璇玑的到来，据说是因为寂衡受不了璇玑的“纠缠”，所以将人踢到了后简那边，结果后简又把他送给了易泽，易泽也受不了璇玑于是让他去给黎梦帮忙，黎梦倒是把人收下了，不过是为了把自家媳妇的奴仆□□好，再派去伺候媳妇。

　　若不是黎梦提醒，枯颜都要忘记璇玑成了自己的仆人的事情了。

　　璇玑在辗转几处之后，终于在枯颜身边落脚。除了时常地收拾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日子过得还是十分顺心的。尤其是枯颜身边常备各种零嘴点心，他十分欢喜。他之前也从黎梦口中得知了枯颜胃口变大的事情，黎梦也吩咐过要他时刻关注着枯颜。但是他看枯颜脸色红润，唇红齿白，精神头不错，不像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她吃得特别多。

　　宁秋这里有璇玑坐镇，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而那闹腾的孩子，自从枯颜来了，便一直安分着。

　　而人界那边，似乎从枯颜离开之后，也不曾再出现什么幺蛾子。暗影及其部下，似乎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暗影不再频繁地活动，意味着他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行为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决战之日，绝不会太久了。

　　如今黎梦、后简、璇玑、寂衡已成四神之阵，若到决战之时，莫离不能完成突破，他们便只能以四神之阵与暗影相搏。四神之阵，出自《神典》，被称为困杀阵法之巅峰。此阵最为骇人之处，不在其声势巨大，而是因为它的不死不休，若是结阵之方与被困一方实力相当，甚至被困之人能力更强，那么此阵将让他们同归于尽。

　　四神之阵，从未败北，但是也不见得能保证胜利。在上古时期，但凡此阵一出，便是死伤惨重。五万七百年前，各界神以此阵剿灭六界鬼仙——夙夜，八名神者灰飞，三十六大成者重伤，换得夙夜彻底消失。神界损失惨重，从此隐退六界，鲜少入世，休养生息。

　　如今暗影出世，神界众人自然也关注着。但是若非到山穷水尽的关头，他们也绝不会再出山。

　　当然，这些黎梦都没有告诉枯颜。应该说，有关这件事，只有参与其中的四个人才知道。莫离，是决定着他们是否需要启动四神之阵的关键。后简、寂衡以及易泽所带兵力已经开始加急训练，甚至从族中调来了更加精锐的部队。

　　璇玑在枯颜身边，不仅仅是为了保她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引导她的修炼，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她达到最高的境界。这个时候，身陷这场风波之中，实力越强，才越安全。

　　在加快了修炼的进度的同时，枯颜的进食量更加骇人，宁秋笑言，和枯颜一起吃饭，自己都能多吃点。

　　奇怪的是，枯颜曾经离了宁秋一日，宁秋差点被府中的孩子折腾得起不来。直到枯颜回来，孩子才渐渐安分下来。孩子一闹腾，可真是比被暗杀还难过。

　　经过此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宁秋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在枯颜身边才会安分。对此，碧落曾经表示十分不满。但是碧落的不满，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只要枯颜不在宁秋身边，孩子就可劲儿折腾。

　　有宁秋的羁绊，枯颜修炼的脚步难免被延缓。璇玑并不是遵循正常修炼之道的人，为了让枯颜尽快提升实力，他选择了使用禁术，在枯颜修炼的山泉下，结成了纳灵阵。纳灵阵不仅仅可以集结灵气，更可以悄无声息地吸纳附近修行者的力量，为修炼者所用。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仁道，但是璇玑觉得，枯颜是为他们妖族之后而被延缓了步伐，他们是为六界之安宁拼命成长，那么他们付出一些代价，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更何况，被纳灵阵吸纳一些力量，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自行修炼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枯颜在纳灵阵中央打坐修炼，这里的灵气十分充沛，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璇玑告诉她，他在这里布了一个聚灵阵，帮她聚集灵气。但是今天，她却觉得这里的灵气充沛过头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竭尽全力吸纳着不断涌入的灵气，枯颜的呼吸越发急促。璇玑在纳灵阵外为枯颜护法，此时也皱着眉头看着纳灵阵里枯颜不太正常的脸色。酡红的双颊如同发烧了一般，唇色红到发紫，眼角也隐隐有红色的血痕出现。璇玑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但是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打断枯颜，否则枯颜将有生命危险。

　　璇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只能紧握双拳盯着枯颜的眉一分变化。与此同时，正在休息的宁秋小腹突然一阵剧痛，似乎是孩子狠狠地踢了她一脚，直让她叫出声来。难得有时间陪宁秋的碧落吓了一跳，赶紧将大夫全部招来。但是任凭一众大夫使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让宁秋稍微好受一点。

　　碧落当然不会忘了枯颜，但是被派去找枯颜的人，被璇玑打发了回来。无论如何，璇玑绝对不会让人在这种时候打搅了枯颜的。碧落纵是再着急，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宁秋满头大汗地靠在碧落怀里，腹中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时而轻缓些让她喘口气，有时却几乎是要把她的肚子生生破开。

　　尽管枯颜已经尽力吸纳灵气，但是却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不断填补过来，似乎无穷无尽。筋脉被完全撑开，几乎要爆裂开来。正当枯颜想方设法将在筋脉中流窜的灵气引导到丹田的时候，一股微弱的力量从她的丹田升起，主动引导着灵气前往。此时，枯颜的丹田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无论多少灵气被纳入，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一点动静。

　　璇玑看到枯颜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松了口气。而纳灵阵中浓郁的灵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喘不过气来，渐渐变得稀薄，一切似乎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枯颜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她已经打坐了三个时辰，比以往多了一个半时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丹田，那里没有任何异状。璇玑走到枯颜身边，轻声询问：“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凶险。”

　　枯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聚灵阵中的灵气突然变得十分浓郁，让我来不及吸收。”

　　既然已经没事了，枯颜和璇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阵法的缘故。当枯颜回到宁秋宫中的时候，宁秋已经睡着了，碧落外室里看着文书，寸步不离地守着。听说了下午宁秋承受了好一番折腾，那时辰与她遭遇汹涌灵气的时间恰好吻合，令枯颜皱紧了眉头。

　　“碧落，你儿子不会和我真的有什么关系吧。难道，孩子其实是我和宁秋的？”枯颜摸着宁秋的脉搏，也不忘稍稍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

　　碧落和璇玑满头黑线地看着兀自笑得开心的枯颜，只能无奈翻个白眼。

　　而此时，在纳灵阵的外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他的脚步所到之处，皆染上薄薄一层霜雪。

　　入夜，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覆盖了整个妖殿。枯颜闻者一壶酒在窗边坐着，看着窗前的梅花在雪色中盛开，突然想起了那日在九重天宫之前的凌晗。那时的她也是一袭白衣，端庄圣洁。红魔剑穿过她的胸口的时候，血色渲染，便如同眼前的红梅，绽放在苍茫雪色之中。

　　对凌晗，枯颜谈不上恨，也许只是情敌之间的天然的排斥而已。但是当初下手杀她的时候，她却没有犹豫。凌晗本身固然并没有什么错，可是借由凌晗这座桥梁，天界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知你同我一般身不由己，希望你能投个好胎吧。”枯颜喃喃着关上了窗，抿了一口温热的青梅酒。凌晗为天后挡死，其实也许她不仅仅是为了天后，也是为了她自己。身不由己千万年，不如一死换来生。

　　璇玑端着一碗汤推门而入：“外面的雪下得不小，给你送点宵夜来暖暖。”

　　枯颜对吃的当然是来者不拒，不客气地接过璇玑手中的汤碗：“白天天气那么好，这雪却是说下就下。刚才看院子里的梅花都开始开了，明天一定很好看。”

　　璇玑却皱了皱眉头：“梅花？你莫不是看差了吧，你的房间看不到梅花那块儿啊。”

　　枯颜一愣，放下汤碗再次推开窗户，刚刚还在窗前的梅花树，已经不知去向：“可是，我明明看到了的。我住进来也有好几天了，一直有棵梅花树在我窗前的。”

　　璇玑从窗口一跃而出，四处观望。脚下的土略微湿软，璇玑扫开一片枯草，便看到一块明显被翻动过的土壤。璇玑狠狠捶地，是他疏忽了。

　　“你没有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里把。”

　　枯颜摇头，她习惯把东西都带在身上。只是，被人监视的滋味，让她十分不爽。还好，这段时间以来，她在房中的时间并不多，更没有泄露什么事情。

　　“只是不知道，是暗影的人，还是想要谋夺妖尊之位的人的爪牙。”枯颜也跃出窗口，仔细搜寻着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不可能是暗影的人。”璇玑脱口而出，引来枯颜怀疑的目光，璇玑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直觉，直觉而已。”

　　枯颜当然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人，拎着苦着脸的璇玑进了房：“说吧，是不是暗影又有什么新动作了？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让我加紧修炼……”

　　“没有，暗影把所有人都撤回去了。”璇玑知道，枯颜不是好糊弄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主仆契约在，他撒谎，枯颜是很容易发觉的。现在，需要布置的也都已经布置好了。也许，在这时候将情况告诉枯颜，才是正确的选择。

　　枯颜嗤笑：“暗影正是需要这些人为他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时候，怎么可能……”枯颜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除非，他成功了！”

　　枯颜求证一般看着璇玑，璇玑耸了耸肩。关于这一点，都是他们自己的猜测而已，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枯颜返身出门：“我现在就去跟宁秋辞行。”

　　璇玑拉住枯颜：“你走了宁秋怎么办？再说了，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呆在妖界好好修炼。枯颜，你的巅峰力量不可估量。如果你能够达到巅峰，必然可与暗影一战。但是现在的你，还太弱。你，还有莫离，都是暗影的克星。但是当下的你们还不够强大，若是暗影真的已经大成，你们是绝对敌不过他的。”

　　璇玑看到枯颜脸上的犹豫之色，再接再厉：“你想想，暗影是九命猫妖，有九条命。不是你费劲全力击败他一次，就可以一劳永逸的。”

　　枯颜深吸一口气，挥开璇玑的手：“你好好看着宁秋，我去修炼。”

　　璇玑这次没有拦着枯颜，目送她消失在夜幕之中。他选择告诉枯颜真相，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也希望能刺激到枯颜，让她更加用功地修炼。莫离的修炼需要靠运气与悟性，不可强求。但是枯颜不一样，她的强大是蕴藏在骨血之中的本能，只要给她时间，她就可以成为供人瞻仰的传说。

　　然而现在，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他只能铤而走险。璇玑庆幸着黎梦不在枯颜身边，让他有机会冒这个险。

　　纳灵阵的强度已经被他增强，而他当初选择那个地方，也是看中了不远处的妖狱。妖狱之中也许没有十分强大的妖物，但胜在妖物数量庞大，足够枯颜修炼所需。

　　璇玑刚刚走到宁秋寝殿外，便看到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神色焦急。看她的方向，是往住着大夫的偏殿去的。璇玑快走几步进了房，宁秋满头冷汗地靠在卧榻上，唇色暗黑，明显是中毒了。

　　不等大夫赶来，璇玑便给宁秋吃了一颗解毒丹。宁秋所中之毒并不十分厉害，但发作迅速，救治不及便会一命呜呼。若是等到大夫们过来，那还真不好说。

　　碧落很快收到消息赶来，责问贴身伺候宁秋的几个侍女侍者。然而，无论怎么拷问，宁秋似乎都没有中毒的可能。除了他们几人，没有人接近过宁秋。宁秋吃的饭，也都是和枯颜一道儿吃的。桌上的糕点、零嘴儿，也是和枯颜的一个锅里做出来的。

　　说道吃的，璇玑立即让人去取枯颜房中的汤碗。然而，汤碗中并没有毒物。

　　碧落冷笑：“这就奇了怪了，妖后是怎么中毒的？难不成，你们要告诉朕，是枯颜小姐意图谋害妖后不成。”

　　一众侍女侍者匍匐在地，连声道不敢。碧落环顾一周，未曾见到枯颜：“枯颜人呢？”

　　璇玑推开卧榻边的窗户，一颗梅花半绽的梅树亭亭玉立，枝桠被大雪压得微微弯下。璇玑伸手折下一段梅枝：“枯颜正在修炼，不过刚才她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想凶手大概和那件事有几分关系。”

　　窗外梅花树在寒风中一个哆嗦，枝桠上堆积的大雪飒飒洒落。璇玑五指收拢，一道几不可见的细丝出现在他掌间。右臂使力一挥，一个妩媚的女子惊叫一声，跌落在房中地上。璇玑收回细丝：“看，凶手找到了。小姑娘，挑拨离间，可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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