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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灵符师


  整个院子已经是一片狼藉,就连大门上的门板都已经不翼而飞,范管家面对着大门方向,半跪于地,身上衣物尚还冒着青烟,他左手捂住胸口,不住咳嗽。

  门前立着一名灰袍人,就连头上也被兜帽盖住,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杨小青看不清他的面貌。

  二人的中间,是一个足有五尺方圆的焦黑土坑,尚自冒着黑烟。

  看到院中如此景象,就是再愚钝之人恐怕都能猜到刚才那声巨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了,杨小青在百米以外都能感受到地面震动,可见二人刚才全力一击的威能。范管家一击之下便半跪于地,而灰袍人依然身形挺拔,似乎也证明了二人孰强孰弱。

  范管家擦了擦嘴角血迹,缓缓平息了刚才和灰袍人互拼一记所带来的气息紊乱,抬头看时却发现杨小青目瞪口呆站在那人身后,他不由面色一变,却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对着杨小青微微摇头,随即凝神看向那灰袍人,寒声道:“聚灵境?”

  那灰袍人显然并没有发现范管家的异样,听到此话,他点了点头,嘿然道:“大名鼎鼎的军中高手范彬果然非同凡响,情报上说你身受辛天策一记碧云掌,早已身受重伤……嘿嘿,没想到却依然能够硬抗我一记爆炎咒,真是让人意外。”

  杨小青看到范管家受伤吐血,早已乱了阵脚,要不是他与范管家朝夕相处,对他的一个眼神有足够的了解,此刻恐怕要么是吓得尖叫起来,要么就是不顾一切冲上去了。

  既然那灰袍人说是专门依着情报来找范管家的麻烦,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半年来范管家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聚灵境……聚灵……是了,灵符师!”

  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杨小青又险些惊呼出声。

  心动、凝元之后是才是聚灵,符师到了一定的境界,便会有另一种称呼,如化神境符师便被人们称之为神符师。而神符师毕竟太过稀少,基本不可能在江湖中行走,是以次一阶的聚灵境符师——灵符师,已经是在任何地方都极为恐怖的存在了。

  范管家虽然问之前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是得到了灰袍人的肯定答复后,仍旧是露出恍然之色,嘴角的苦涩之意愈发明显。

  每一名符师都是天赋绝伦之辈,加上符师修炼最耗资源,初阶符师修炼制符所用的最为普通的符纸、符笔、墨汁,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遑论充满了灵气的高阶材料。

  若说普通武者能够凭借着惊人的天资以及毅力,尚有希望达至通脉境的话,符师到了灵符师这个境界,非是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不能达到。

  可以说,这天底下的灵符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用无数珍贵材料以及金山银山堆积出来的。而每一个达到灵符师境界之人,哪怕是刚刚跨过门槛,都不是一般的通脉境武者可以抗衡。

  “阁下能够修至灵符师境界,必不是无名之辈,只是恕我眼拙,却不知暗影卫中何时出了阁下这等人物……或者说,阁下本就不属暗影卫,乃是丞相嫡系?”

  那名灰袍灵符师听后桀桀怪笑,看到范管家嘴角的苦涩之意,他的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感,范彬在二十年前名声太响,相比之下他实在是属于末学后进,然而自己此时却逼得有着“杀人狂魔”之称的范彬露出这种神情,简直都快要兴奋地呻吟出声。

  然而他毕竟是修为高深的灵符师,平复了心情后,他嘿嘿笑道:“这就不是你关心……卑鄙!”

  原来范管家趁着他大笑说话之时,忽然一改之前颓色,身形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到了他的身前,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掌正中那人胸膛!

  正是以势大力沉,横扫千军闻名的四象拳法。

  那人突遭重击,脸色猛地一白,喷出一口鲜血来,他来不及查看伤势,半跪于地,竟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进口中,片刻后,他的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想来是压制伤势之丹药。

  范管家对自己一掌之威十分了解,莫说是以身体孱弱著称的符师,就算是每日打熬身体的通脉境武者,都要受伤不轻。

  看到他的动作,范管家面色连变,对方虽然挨了他一掌,想来不至于立即致命,而那丹药……

  人言每一位符师都是一身宝物,此话果然不假。能够在战斗中迅速压制伤势的丹药,每一颗都是千金难买,哪想到这人服丹竟是没有丝毫犹豫。

  自己用计偷袭,可一而不可再,恐怕今日是再没有如此良机了!

  那灰袍人受伤也是极重,服了丹药后,脸色才恢复了一些,他也顾不上其他,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纸张,也不见有何动作,那符纸便在他手中燃烧了起来,只听他爆喝一声:“火云!”

  从他大意受伤到最后一个“云”字念出,也只是片刻功夫而已,事实上,范管家从他刚才偷袭一击得手时,就没有查探自己一记重拳之成果,而是迅速后撤。

  他的战斗经验不可谓不老辣,却仍是没能躲过“火云符”的攻击范围。

  天地灵气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迅速凝聚到范管家身前,而后急速升温,直到“呼”地一声,范管家面前竟平空生出一团火苗,而后迅速扩大,将他笼罩在内。

  杨小青第一次见到符师神通,此时也顾不上感叹此人“火云符”之神妙,见到最为亲近的范管家全身被那一团火云笼罩,心中大急,正要不顾一切出手攻击那灰袍符师,却见到范管家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火焰已经尽数扑灭,本已经焦黑不堪的衣物更是几乎要烧了个干净,露出里边精壮的肌肉来,只是见他虽然焦头烂额,却是没有性命之忧,不由长出一口气。

  见到范管家轻松扑灭身上火焰,灰袍人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刚才范管家趁着他回答问题之时,突然发难,当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哪里来得及释放高阶符术,他也自然知道区区二阶的火云符定是拦不住通脉境修为的范彬。

  是以他从火云符发出之后,便沉默着伸出右手在面前虚空连画,指尖过处,淡淡红色轨迹如烙印般凝在空中,描绘着一幅复杂的图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看到他如此,范管家一惊,知道若是给他将符箓咒语画成,自己自然是难以幸免,恐怕杨小青也是凶多吉少。只是他原本和那人互拼一记,身上已经受了重伤,再加上刚才强行出击,气血逆行,更是伤上加伤。

  在一旁观战的杨小青已经呆了。

  引气成符!

  纵然在知道对方灵符师身份后,心中早有猜想,但此时确认后,杨小青也不免抽了口凉气。

  由于他的终极目标是与神符师相抗衡,杨小青对符师以及符咒极为感兴趣,几个月来时常请教范管家一些符师战斗的手段以及一些常识性问题。

  而范管家自然是有问必答,是以杨小青虽然没见过符师,对符师的了解还要超过大多数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江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父亲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符师在初期心动以及凝元两个境界时,只能凭借符笔在纸上画制成符咒,战斗之时只消将制成的符箓以秘法激发即可,成品符箓多经过了一层媒介,威力自然是打了个折扣,并且随着时间流逝,符纸上灵气逐渐会彻底消失,最终成为一张废纸。

  如刚才那人所施展的“火云符”就是这一种情况,虽然威力有限,但也胜在激发快速,于危急之时十分有用。

  这也是高阶制符材料和普通材料价格相差巨大的原因——同一个符咒,如画在普通草纸上能发挥出五成的威力,那么在银箔纸、金箔纸或者是特殊妖兽外皮制成的纸张上面,就能够发挥出六成七成乃至更高的威力。

  同样的,制作符箓所需的符笔笔尖的材质以及墨汁的材质,也是影响符箓最终威力的重要原因。比如高阶妖兽毛发制作而成的笔尖或是妖兽血液凝炼而成的墨汁,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当然,同一个符咒,由神符师画制而成与心动境符师画制而成,威力自然天差地别。

  总之,事先制作而成的符箓虽然激发简单,却很难发挥出符咒的全部威力。

  而引气成符则是不借助任何媒介,以手指凝聚灵气附着其上,画符于虚空之中,将符咒的威力全部引爆!

  据范管家所言,能够引气成符的符师,最低也要到聚灵境,也就是灵符师才有资格。

  然而并不是每一位灵符师都有这个能耐,灵符师境界只是符师精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后突破而至,而引气成符则完全是极为高深的战斗手段,这需要无数次制作符箓、激发符箓所提供的经验,以及对天地灵气极为细腻的操作水平才可以。

  可以说,能够引气成符的灵符师,只要入世行走,必然会在整个王朝都赫赫有名,更是所有通玄境以下武者最不愿招惹的存在!

  范管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当年旧伤还未痊愈时便又接连受创,此时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够吊着一口气并且睁大眼睛看着此人念咒,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此时场中情景颇为诡异,这一刻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范管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在他的身前,灰袍人手指在虚空中宛如灵蛇般疾行,而在他的身后,杨小青则是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看那灰袍人画制的图案以及口中轻轻呢喃之声,这个符箓显然十分复杂,咒语也是其长无比,然而越是这样,范管家的脸上越是面无人色。

  越复杂的符箓,威力自然也越大。

  杨小青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眼看着那人面前虚空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副复杂的图案,符咒马上就要画制完成,忽然间福至心灵,在那人全心全意伸手画符之时,悄悄移动到了他的身后,捡起了一块散落在地上的青砖,在范管家古怪至极的眼神中,朝着那人脑袋猛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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