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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轩伤从何来


  风雨欲来之际,宝亲王府愈发安静了。秋初的明阳带着阵阵的余温,整个芳仪苑在午后的阳光里也是同样的寂寞,偶尔几片残花落下,打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只有一阵细细的轻昵。

  陆明珠招柔雪、踏雪不为别的,只为她们都是武术世家出生,拳脚上的功夫懂得颇多。

  先前读了龙尊内功秘籍,大约学会些内功心法,加上二位的指点,学些外家功夫,那是如虎添翼。

  危机四伏,若是不强壮自我,怕是敌人有机可乘。

  有些人就是长着歪心眼,那个邪七上官子墨怕就是跟他母亲一个样儿,处处都没好主意。

  有着现代的博学头脑,聪慧的智商,完全上路也不是难事。所谓一窍点通,窍窍皆通。

  柔雪、踏雪极是耐心,不仅逐一讲解武功招术,还一一默在纸上,累成册子。万一忘记,还可翻来瞅上两眼。

  内在的修为需要打座练气,而外在就是一个长时间的积累过程,急不得的。

  这不,午后明阳灿烂,陆明珠简单地吃过午膳,就开始盘在榻上打座,柔雪和踏雪在门口守护,不许任何人打扰。

  “小姐……”燕儿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芳仪苑的宁静,小丫头抱着小白蛇疾风似的冲了进来,柔雪、踏雪想拦都拦不住。

  这打坐修行若真到了境界,数十丈之外的声音都能听见。果然燕儿还未进苑子,陆明珠就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柔雪和踏雪拦不住她,也是情理之中。这丫头性情直爽,都习惯了这样。不过一闯进来,看到陆明珠在打坐,便赶紧地闭了嘴,愣愣地站在旁边。

  “怎么不说话呢?”陆明珠双掌在胸前一划,吐纳一个来回,方才缓缓睁开眸,轻轻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燕儿。

  “小姐这是在修炼功夫吗?”燕儿歪头问道,眉头一蹙,似是猜到几分陆明珠修炼功夫的用意,“也是,修炼功夫一可强身,二可制敌,如今处处都是危机,也不能天天叫人保护着,不然被某人些看贬了。”

  说着,还颇是生气地跺了跺脚,嘴里嘀咕了一番。

  “某些人是指谁?”燕儿的一举一动,陆明珠皆都瞧在眼里,很少看她这么生气的,眉头微微一挑,大约猜到这某人是指谁了,丫头今日之内所接触的除了那位黑旋风还能有谁呢。

  “没有谁,就是一些坏人。哼……”燕儿狠狠一揽怀里的小白蛇,吓得小白整个身子一颤,差一点从怀里掉出来。

  陆明珠浅浅一个低笑,已然从榻上起身,踱步到燕儿身旁,上下左右地将她打量一番,“洛少将军性情是古怪了点,不过家世好,人品也算上乖,若是哪个嫁了他,倒也是好归宿。”

  “谁嫁她谁倒霉。”燕儿极是委屈地厥了厥嘴,

  “是倒霉还是幸福,只有试了才知道。”陆明珠颇有深意地说道,“我们的燕儿长大了,虽说不是什么美人胚子,倒也清秀可人。”

  “小姐,你什么意思吗?”燕儿撇了嘴似是要哭了,“那个大少爷可是不好服侍,老是找我的麻烦,我一定要跟小姐一样修炼功夫,把他狠狠地,狠狠地挫一顿。”

  一边气恨恨地说道,一边攥了小拳头打着空拳,吓得她怀里的小白一阵惊颤,接着嗖得一声嗖到了陆明珠怀里,蜷得紧紧的,再也不出来。

  “好,我教你,教你。”陆明珠眯着眸,会心地点着头,樱红的唇角撇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带着一股子邪味儿,“难得你要为情郎学这些枯燥的东西,小姐我不承全你,岂不是不近人情呢。”

  “小姐,你说到哪里去了,竟拿燕儿开玩笑。”燕儿自然是听懂了,小脸一阵通红,一双灵活的眸子轻轻一眨,“小姐别担心燕儿了,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吧,自从黑山回来以后,王爷就没有过来芳仪苑了。”

  最后一句,小丫头把嘴努得老高,似是有些不满,“王爷就知道公事,怎么可以把小姐冷落了。”

  这一句倒是说到陆明珠心坎了,的确,自从黑山回来,上官振轩接手七皇子宣亲王手中的事务以后,就难得见到他的影儿了。几乎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就留宿在外。

  平时里不想,就这么过去了。如今燕儿一说,把她心窝子里的空寂全都勾了出来。难道那家伙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吗?只是一些日子没见,怎么就这般的难受呢?可恶,真是可恶。

  忍不住的一声浅叹,美丽的脸上生起一丝淡淡愁容。

  “小姐,燕儿错了,燕儿胡说的。”燕儿一眼瞧见陆明珠脸上不经意的苦涩,赶紧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暗自唏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没有胡说,是本王错了,本王冷落了娘子。”就在这时,房门口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紧接着一缕白色像天空的幽云般飘了进来,还是那张绝美的面孔,白皙的脸上紫眸幽幽,妩媚中带着淡淡的阴邪,阴邪里更多的是一种叫人难以驾驭的气息,白袍飘飘,跟妖精似的。

  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见他,那时他坐在辇上,那种万夫莫敌的气势叫她久经难忘。

  难道第一眼见他时,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吗?

  有些东西真是不知不觉。

  数日未见而已,觉得他好像削瘦了不少。

  人已到跟前,挥一挥长袖。燕儿会意,捂嘴一个偷笑,赶紧接过陆明珠怀里的小白蛇,领着守在门口的柔雪、踏雪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屋里只有午后泄了一地的阳光。

  “妾身参见王爷。”陆明珠从瞬间迷离里抽身出来,撇一眼对方,心里却有一股子激动,见到他安然,皆是宽慰,只是不自觉地又是生气,看似恭敬地拜下。

  “几日未见而已,娘子怎么这么生疏了。”上官振轩迈步上前,已然扶了陆明珠起身,就势拉住她的小手,凑到她的耳边一声低语,道:“有没有想为夫?”

  “想,才怪了。”陆明珠白了一眼上官振轩,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气就是消不了。

  难道是怪他没来看她,冷落了她。

  何时自己变得这么小心眼,小女人呢。唉,可恶上官振轩,居然叫她心纠如此。

  “真的不想?”上官振轩耸了耸肩,语态之间多了半分的失望。

  “不想。”陆明珠冷冷甩下两个字。

  “当真不想?”上官振轩凑上前去,继续追问,眉态之间笑得颇是诡异。

  “当真不想。”陆明珠回答地绝决。

  当真不想吗?她试问着自己,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是。多日未见,每日都担心。

  “如果真不想,那我就走了。”上官振轩一挑眉,故意拉高了声调,同时转身摆出一副要往门口走的姿态。

  好个上官振轩,曾经的承诺都只是废话吗?陆明珠只觉得心口胀胀的,好像积了许多的闷气,小手一攥,把脸撇向一边不再去看他。何时自己变得这么小女人,居然爱耍小性子呢。

  她自己都大大地吃惊。

  上官振轩的余光扫过,一点一滴都不露他的眼睛,这女子的脸憋得通红,像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心中一阵喜乐,忆起那晚在黑山,她醉态迷离地说:我讨厌你,讨厌你为什么总叫我担心?讨厌你为什么要打开我的紧紧锁住的心?讨厌你总是这么坏?讨厌你在我面前装傻?讨厌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一字一句从未在他心间消失过。

  记得宫里的老妈妈们说过,一个女子生气地说,讨厌一个男人,其实那就是喜欢。女子面对喜欢的男子,总是爱口是心非的。

  原来当真就是这样。

  这样一个大胆的女子从第一眼见面开始,好像就印在了心底里。喜欢上她的嚣张,喜欢上她的大胆。

  缘分当真这奇妙。

  “可还记得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的话?”上官振轩撇开话题,问了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

  “皇后娘娘说过那么多的话,妾身可不记得是哪一句。”陆明珠没好气地扔下一句,“你不是走吗?还不走?”

  “皇后娘娘说,如果三个月内娘子的肚子没有动静,可是要给我纳侧妃呢?如今三个月已经过了,这段时间皇后娘娘忙着六皇弟的婚事,怕是把这事给忘记了,待到这段时间忙过了,她想起来了,怕要旧事重提。”上官振轩负手在后,在房中踱了半圈,一抬眸,正而八经地说道,时尔唇角的弧度一掠,更是诡异,“娘子跟为夫是不是该加把劲儿呢。”

  上官振轩不说,陆明珠当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如今他实力暴露,水玲珑定然坐不住,旧事重提是早晚的事儿,把自己的人插到宝亲王府来,怕是她才安然呢。

  “我看是王爷巴不得纳侧妃呢?”陆明珠有些生气地扔下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故意拿话气他。

  这家伙存心的不是。

  “知我者,莫过娘子矣。”上官振轩顺着话茬儿接了一句,还颇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陆明珠只觉心头一沉,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了一下。

  好你个上官振轩,就是故意的不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抑下去,轻轻一拂长袖,重新坐回到榻上,笑意盈盈,“如果王爷愿意,妾身当然没话说。午后犯困,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妾身要休息了。”摆了摆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手撑炕几,正欲闭眸养神。

  谁料这眼神只闭上半分,上官振轩一掀白袍,厚脸皮似的坐到了陆明珠的身旁,就势一揽她的腰际,“为夫也犯困了,想在这里歇上半会儿。”

  “你……”陆明珠一个小拳头砸过去,刚到半空中就被对方巧妙的接住。

  “好了,娘子不要生气,为夫开玩笑的。我可不像父皇那样,娶了一个又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上官振轩的薄唇轻轻一挑,邪邪的笑意化成深沉的情愫染上那双有神的眸子,紧紧握着陆明珠的手不松开,然后带着巧劲儿扣进她的手指,“这些日子,实在是公事繁忙,所以没有来看你,娘子就不要与为夫斗气了。”

  “我才没跟你斗气呢。”陆明珠的明眸轻轻一眨,撇给上官振轩一个迷离的笑,然后就势把他覆过来的怀抱推开,“让开!”

  胳膊肘儿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他的肋骨上。

  上官振轩一声冷哼,极是痛苦地压抑着什么。

  陆明珠脸色一沉,黑宝石般的眸子迅速地瞄下,只瞧见那白袍上染上一层鲜红的晕色,是血迹。

  “你怎么了?受伤了?”顿时,所有的小脾气都荡然无存,只有满脸的担忧,急切地拨在他拦住的手,想看个究竟。

  “没事儿。”上官振轩赶紧地扶住胸下,往旁边挪了一挪,脸上挤出一抹干干的笑意。

  那笑容下面不知掩饰了多少的痛苦。

  “还说没事儿,流了这么多血。”陆明珠早已按捺不住,眼眶刷得一下红了,忍不住地一行泪珠珠不争气地落下来。

  她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是这么的软弱,看到他受伤怎么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痛。

  “不要哭。”上官振轩少有看到这个坚强的女子哭泣,那泪水晶莹的没有任何杂质,突然间不知所措,尴尬地笑了一笑,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就是前几日出门办差的时候遇到刺客,一点小伤而已。”

  看到她哭,他心里是冷冷抽痛。

  陆明珠似是也懂了,为何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踪影,他是想隐瞒他遇刺的事情,怪不得还派了洛轻风专门来保护她。

  这个男人的细心已经超出她的想象,这会儿居然还在这里耍小性子。陆明珠啊陆明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鸡肚肠了。

  她暗暗咒骂着自己,抹干脸上所有的泪水,挣开上官振轩已然起身来,走到房里的红漆柜子前,寻出小药箱,“我来帮你包扎伤口!”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帮他宽了衣带。

  果然胸下三寸处有一伤口,裹着的纱带已是鲜红一片。怕是先前伤口经她一撞又裂开了才是,心里满是内疚,泪水忍不住地盈满眼眶,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染血的纱布,伤口重现,大约寸把深,伤得不轻,这刺客的目的是要治他于死地才是。

  轻轻地涂上金创药,重新裹好干净的纱布,帮他系好腰带,一切都这么的顺手。从小老大,还没这么侍伺过一个男人呢,顺手是因为以前驯兽的时候,倒是为野兽包扎过不少。

  想到这里,忍不住地想笑。

  忽得一抬头,正好迎上那双深情的紫眸,看向她的眼神好诡异,嘴角的迷笑是那样的深刻。

  “喂,看什么?”陆明珠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一阵一阵的,好不自在。

  “当然是看娘子啊。”上官振轩的身子一倾,整个面孔在陆明珠的眼瞳里放大,“娘子的手真巧,想必我的伤马上会好一半。”

  “少贫嘴。”陆明珠往后挪了挪身子,想推他却迟疑了,他受了伤,万一……哎,何时这般优柔寡断了,“不过呢,我的手巧倒是真的,以前帮一些老虎啊,狮子啊,野兽什么的包扎伤口怕是习惯了。”

  上官振轩一听,愣了半晌,忽然一阵朗笑,“原来娘子是骂我来着。”音落,脸色一冷,一把捉了陆明珠的手,一个巧劲儿带过,小女子一个失衡跌进他的怀抱里,紧接着那张脸凑上来,笑得阴森。

  “你要干什么?”陆明珠的心一阵阵地乱跳,他的呼吸就在耳朵流动。

  “既然说我是野兽,当然是做野兽该做的事。”上官振轩唇边呼出的气流扑过来,热辣辣的。

  “可恶!”陆明珠的小拳头狠狠扬过去,对方可是接得巧妙,不大不小,正好满满握在掌心里。

  “不可恶怎么塞个娃娃在你肚子里,到时候皇后娘娘可是要给为夫纳侧妃呢。”上官振轩佯装着一脸无奈,“为夫只好可恶一回了。”说罢,狠狠一个吻啄在陆明珠的小脸上。

  忽然又一松手,头一低,满面苦涩,捂着胸下肋骨往榻上挪了一挪,“可是为夫这个样子当真野兽不起来,今天暂且放过你。”

  吁了一口气,靠上睡榻的栏杆,一转脸悠闲地一笑,这变脸比六月天还快。

  生生地被那家伙耍了一通,本该生气的,不过陆明珠却又气不起来,撇了撇唇,似是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受伤的?”

  以上官振轩的功夫修为,普通的杀手是奈何不了他的。

  “这个给你。”上官振轩没有直接回答陆明珠的话,而是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锦盒递了过来。

  锦盒的花纹很精美,上面镶着一个陆字,这应该是陆家的东西。陆明珠诧异地接过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雕工精美的凤钗,看样子有些个年头了,不过质地纯正,看去该是件价值不菲的宝物。“这是?”

  “前几日我去陆家看望陆老夫人了,不管怎样,总得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跟她老人家交待一番,不然跟上次一样,见着我拿拐杖伺候,我这宝亲王的面子可是往哪搁?”上官振轩说得眉头直皱,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其实他都是做作出来的,陆明珠看得出来,应该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你,说这是陆老太爷给她的定情信物,当初你出嫁之时,她没给你准备嫁妆,这回算是补上。”

  凭着以前九小姐的记忆,陆明珠大约也知道这凤钗的来历,陆老太爷也就是她的爷爷,许多年前那也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少年英雄,颇得皇帝赏识,故赏赐价值连城的龙血凤钗。而后他邂逅了一位女子,就是如今的陆老太,以龙血凤钗做为定情信物,当时可是轰动全城。

  陆老太爷早些年患恶疾先逝了,留给陆老太的念想就只剩这枚龙血凤钗了。老太太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嫁妆送给她,可见对她是多么的宠爱了。

  陆明珠拿了凤钗,仔细端详一番,终是紧紧握在了手里,似是感受到老一辈人那情爱的纯真与浓厚。

  眼眸瞟过,不经意地看到了锦盒上的一条裂痕,像是新痕,再仔细一看,似是被利器砍过的,心头一怔,想到些什么,“你从陆府回来的时候遇到的刺客?”

  “娘子怎么知道?”上官振轩微惊,精明的眸子一撇,似是猜到陆明珠想问些什么,故意挑开了话题,“看来娘子能掐会算。”

  “没有,我只是乱猜的。”陆明珠摇头一笑,顿时觉得手中的凤钗好是沉重,如果追问下去,想必他不会说太多的,“刺客的身份可有调查?”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都是专业杀手,活捉的人都咬破牙齿里的毒丸自尽了。”上官振轩眉色一沉,似有所思。

  “会不会是她?”陆明珠大胆地猜测道。

  “也许。”上官振轩一个耸肩,说得轻描淡写。她口中的“她”,他自然知晓是谁。

  视他上官振轩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有一人,那就是皇后水玲珑。

  互相看一眼,迎来的是片刻的宁静。

  一个长长的哈欠声打破了暂时的寂静,上官振轩似是很累,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眯着眸盯着陆明珠看了一阵,“六皇弟大婚在即,乘着这个空休息一下,借娘子的绣床一用可好。”

  “请便。”陆明珠盈盈一笑,秀眉之间是掩不住的柔情,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一个高傲自负的女子只有在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才有这般柔情。

  上官振轩可是都看在眼里,嘴角划过欣喜的笑容,起身摇袖已然走到绣床前,回头撇给陆明珠一个古怪的惬意,倒头便睡。

  他果真是累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屋里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陆明珠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拉了被子帮他盖好,一番凝神之后方才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燕儿,叫范统领到大厅等候,我有话要问他。”芳仪苑门口,陆明珠吩咐着燕儿,表情极是严肃。

  她要弄清一些真相,只有范统才知道。

  这些日子,上官振轩上下朝,以及处理公事、杂事,身边都有范统跟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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