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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毁


  再次看向毁,炎天纵的目光与心境已经是浑然不同,低声道:“你处处步步均是为了有情着想,对那小丫头到确是用情极真,也是那丫头的福气。但我在这暗室呆了数年,当年的豪情壮志倨傲不逊都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了,现在心里满是怨恨,又怎么能让炎家振兴得起来,加上我修为在柳月涵之上,若是不找他报了此仇,我心里实在是不甘!”

  毁眸中神采微微暗了下去,治疗炎天纵的手虽然未停下,但言语中已是有了厉色:“你多年在这暗室之中,体魄与心性都已经被消磨到了极弱的地步,你弱弱不前,但那柳月涵却是一直在苦苦修炼着,多年前他的修为在你之下,你又焉知现在他的修为还在你之下?你对付柳月涵倒是孤身一人前去便可,可是柳家与炎家的势力相差已经是天地之别,你去送死,那炎家又会如何!你可曾想过!”

  炎天纵心中一震,凝目看着毁久久,却是只字不言。心中升起一股郁郁之气,妻子死时的惨状不断在脑海中出现,炎天纵直恨不得将柳月涵杀之而后快!沙哑的低声道:“炎家……有你便已经是万事无忧了……”

  “哼!果然是鼠辈!”毁眼中已如千年冰川一般寒冷,冷眼看着炎天纵道:“炎家之事,我绝计不会插手,一直以来,我护卫的便只有娘子一人而已!若是我要为她扫清前路,那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恐怕桀骜之身生生被磨成萎顿之志了。而我,我要娘子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要她如苍鹰一般自由的翱翔于天际,要让她站在这世间的巅峰,睥睨天下,俯览众生!我绝不会允许有阻碍她前进的绊脚石存在,若是炎家成了她的绊脚石——那我也会一并除去!”

  眼中狠厉之光尽显,毁紧盯着炎天纵,面上毫无表情但一声阴冷之气,却让人不寒而粟:“你若是好好做好你的本分,我便会把你当做娘子的长辈,当做与娘子一般的珍贵之物爱屋及乌的爱惜,但若是你这一见好就给她徒然事端,我也会不惜将你永远消抹于世间!”

  冷冷的,淡淡的,悠长的语调:“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并且,永远不会被娘子发现!”

  “你……”炎天纵心下一凛,似是想不到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这番姿态与先前恭敬的姿态也的确是相差甚大,愣然惊住,他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良久。

  炎天纵长叹一声,慢声道:“你说这番话也不过是为了定住我的心罢了,可眼前的形势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心中气结甚久,闷在心里急于发泄罢了。你本可在挥袖间铲除炎家种种威胁,却声言袖手旁观绝不会插足这些凡尘俗世……想来也是不想让有情做温室里空有皮囊的花朵。睥睨天下,俯览众生,你对有情那丫头报如此高的期望,恐怕也有种种缘由的,但终是,离不开一个情字了。”

  面露凄凉之色,炎天纵哀声道:“你这份情意当真是举世难得,若我当年有这样的心性,羽儿也就不会枉死了……”

  毁默然不语,但眼中凛然的眸光却并未退去。

  这世间,最让人痛入心扉的,不是忘却,不是离别,不是生死,而是失去,可他,已经不想再承受半点失去!

  在看着天音闭上双眼消散在怀中时,他只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这一生没有了天音毫无意义,若是当初杀伐决断,不惜一切也断除祸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现在,一丁点儿的闪失,他也不允许!绝不留情!

  炎天纵身上的皮肉已经被修复得十分完整,那柔和的气流在他的奇经八脉缓缓的流动着,丹药的药力被吸收,一股舒爽而温暖的感觉在心口蔓延,炎天纵的指尖,缓缓流出一丝血红色的线状液体来。

  那液体如琉璃般华光熠熠,甚是美丽惑人,离了炎天纵的身体那红线般的液状就如鱼儿离开水一般挣扎起来,卷曲弯动着在地上如红蛇般努力向炎天纵的身体靠,那剧烈挣扎的姿态,看上去与炎天纵的身体真如难舍难离的情人一般!

  “情咒之毒,原来已经是修成了妖魔……”毁眸中一闪,低声道:“这毒物看尽情苦,却也乐在其中,留在世上也只是祸害!”说罢手轻轻一挥,那红线便断为几截,发出尖锐的凄厉之声,化作粉尘消散在空中。

  情咒之毒被解,炎天纵此时皮肉初生,本就英俊的面容更加俊俏了。纯黑色的发丝,黑得发亮的眼眸,眉若挑剑,眼如辰星,鼻似雕铸,唇同落花,不但黑发黑眸与炎有情是一模一样,连五官也与炎有情惊人的相似!

  看着炎天纵这般的面容,毁突然笑了:“你这张面皮,我纵是想杀你,恐怕也是下不了手了。”

  炎天纵一愣,然后又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我听御萧说过,有情那丫头与我相貌很是相似,我一直不得与她相见,但既然与我几分相似,想来也应该至少是倾国倾城之貌,瑰姿艳逸之姿。”

  毁眉头微微上挑,轻扯嘴角:“那你且要做好准备了……”说罢白发轻扬,飘然而去。

  炎天纵目光一闪,定了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将寒玉床一掌击成片片,跟着毁的脚步,决然离开。

  这边炎有情正在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茫。

  炎御萧与炎骏驰一出暗室就直奔向炎有情,炎有情自是欢喜非常的迎身上前,但炎御萧见炎有情一手鲜血顿时紧张起来,以为那鲜血是炎有情的,怒火冲面直质问炎有情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去!

  爷爷护短冲动的性子炎有情是知道的,心中暖意融融却也不想爷爷知道自己差点成魔之事,于是胡诌几句,敷衍了过去。

  本想细细询问爷爷家中之事,但还未多说一句话便被爷爷一句话惊住。

  见炎有情无事,炎御萧即将晋升君主之境的狂喜之情又重新升起,上前猛拍炎有情的肩膀,带着嗔怪的训道:“哈哈哈,你这丫头,上次家书还说得那么隐晦,什么高人高人,叫得如此生分,害爷爷言语中生生自降了辈分,闹了这么一通笑话!”

  炎有情万分疑惑,根本摸不清爷爷这一句到底是何意思,看向哥哥炎骏驰,却见炎骏驰一脸喜气洋洋。

  炎骏驰见炎有情满眼询问的看向自己,便激动不已上前拉起炎有情的手,眼中泛起雾气不舍的道:“妹妹,你这一下就成了他人的了,以后若是随了他去,可千万不能忘了哥哥,若是受欺负了就回来,哥哥找他算账去!”

  这一下,炎有情更加凌乱了,看着两人那一副喜中带悲,悲中带喜的模样,半天没搞清楚状况。

  但爷爷与哥哥既然活蹦乱跳的一点损伤也没有,炎有情也就没有多加询问。目前她更关心的是炎家的势态,各方家族都已经到了萨拉帝京,一方大战逼在眉睫已是容不得半点疏忽漫待,当下便与正了面色欲与爷爷商讨对付之策。

  炎御萧却依旧是眉开眼笑的模样,一派从容,毫无曾经的悲切哀凉之色,不屑的撇撇嘴,面带揶揄的对着炎有情道:“你带着这么个所谓‘高人’前来,老祖又被他解了毒,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你这丫头,都穿帮了还要瞒到爷爷什么时候!”

  说完又眼冒金光,含笑道:“你放心,我虽然曾经反对你和那寒擎苍小儿交往,但那小子是什么东西,爷爷我怎么看得上眼?这一个爷爷却是千万个满意的,绝对不会反对,举双手赞成!”

  炎有情更是不解了,木然的看着炎御萧道:“爷爷,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中有话……”

  炎御萧一下暴跳如雷,双眼圆睁瞪着炎有情道:“你这丫头,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私定终身已是不义,多方瞒着爷爷更是不孝,爷爷知道你历来有主见,但现在你都带着人家上门了,难道还要瞒着爷爷么!”

  赫然起身,炎有情惊诧的瞪着眼,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爷爷,你这是何意,孙女何时与人私定终身了!”

  眼见炎御萧有发怒之状,炎骏驰连忙站出来向炎有情打眼色,含笑道:“妹妹,你那相公已经向爷爷与老祖表明身份,爷爷与老祖也已经应了并且将亲事定了下来,爷爷与老祖连同哥哥我对他都很是满意,你就不必瞒了。”

  月堕诧然瞪目,火腾与诺言等更是目瞪口呆,主人……就这样被卖了?!

  炎有情已经是呆若木鸡,一头乌鸦漫天飞还夹杂着片片风雪,神智回笼,种种猜想布满大脑炎有情刹那间明白了原委,怒火从心中冲天而起,炎有情恨得咬牙切齿,对空狂呼:“毁!你给我滚出来!”

  “小孙女这般怒火,可是恼羞成怒之状?”炎有情话语刚落,就冒出一声悠然浅语。

  炎天纵听了这一声大吼不禁笑出声来,斜眸调侃的瞥了毁一眼,那一眼大有‘你也是个惧内的软骨头’之意。

  看向炎有情,两人对视,都是呆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两人的面貌,面面相对之下看上去真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只不过一个是男一个是女而已!

  炎有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爷爷与哥哥口中都说了‘老祖’两字,但时间仓促她也没有细问,眼前这男人直呼她为‘小孙女’难道就是那位‘老祖’?只是,隔了这许多代为何会与她这般相似?而且年龄如此年轻?

  炎有情还在这边种种揣测,炎天纵那边却是翻开了天,盯着炎有情,炎天纵眼中均是不可置信!

  炎有情本是睡梦中被月信叫醒告知家中之事,慌忙赶来那还顾得着什么穿衣打扮,胡乱穿了件外衫便急急忙忙与月堕等心急火燎的赶了来,一路风尘,又遭花忘算计与月堕等人胡乱的打了一通。

  于是,此时出现在炎天纵眼前的炎有情,可说是十分狼狈。一头黑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头顶还有几颗小草,天蓝色的绣裙和着泥土与血迹十分脏污,一手的鲜血连脸上也是污泥铺面,浑身被雨水浸透如落汤鸡一般……真是要多狼狈多狼狈,哪还有什么倾国倾城之说?

  想起方才自己对毁说的那一句‘既然与我几分相似,想来也应该至少是倾国倾城之貌,瑰姿艳逸之姿。’炎天纵面色越来越红,羞恼之下看炎有情的目光便多了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跳到炎有情眼前,炎天纵啧啧数落着:“小孙女,御萧一直说你与老祖我很是相像,但你既然与我如此相似,怎么能出落得这般面容!你老祖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谁见了不是说我倾城之色,你既然与我相像就应该是倾国倾国色天香,怎能如此这样对待我的面容!真真是大不孝!”

  火腾几人哑口无言,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憋着的狂笑,而月堕已经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炎有情眼角抽搐,对着眼前这自恋的年轻男子实在是难以与‘老祖’这两字联系在一起,而对他口中的话更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一张脸居然成了他的面容,若是不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倒还是对不起他且大不孝了!

  什么歪理!

  木然的抓过月堕,将月堕推到炎天纵眼前:“老祖,你有他美么?”

  月堕很是知道为主人长脸,盈盈一笑,妖娆万千,紫色长发无风而动,似锦绸,似落花,蓝色的眼眸华光流转,亮如夜星,惑人心肠,挺直琼鼻,薄唇淡粉,冰肌玉肤细润如脂,只这一笑便已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将变小的附魔蛛拽出袖中,炎有情记得这附魔蛛有变化男女的能力,娇呼道:“附魔蛛,化作本体给老祖看看,什么叫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附魔蛛眼中划过笑意,自然是知道主人想他化成一个美男子灭了这‘老祖’的气焰,那个女子容得下别人讽刺自己的相貌,便是主人也还是有些小女子心性的,一张自己见过的绝美脸庞跃上脑海,附魔蛛轻轻一笑,按照那男子的容貌化身而出。

  一个男子长身玉立,藏青色的长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繁杂的纹路,腰束上扣着一块碧绿宝玉,玉上雕刻着一方龙头!青色的长发飘然而动,浓眉斜飞入鬓,眼脸狭长眼角自然的向上微翘,青色的眼珠和上长长睫毛投下的暗影美妙如水墨画卷,鼻梁挺直如上苍雕铸,嘴唇微微上扬却是天生是那般若笑的嘴型,但这上翘的嘴唇却显不出半丝笑意!

  若月堕是妖娆万千,那他便是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一身浩然之气王者之风,精神耿耿,风姿冰冷,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堕与毁见了这面容都是目光一闪,月堕的目中更有了激动之色,这面容是……

  炎有情愣然,她本是想附魔蛛变作一个美男子给这‘老祖’看看,却不想附魔蛛如此识趣竟然变化成这般俊美如天铸的面容,一时间连自己的看得恍了神!这面容真如月堕一般看着养眼啊!不如以后附魔蛛就这模样化形算了……

  呃……扯远了!干咳两声,炎有情挠挠头收回目光,坐到长椅上,看向早已石化的‘老祖’悠然道:“老祖,你现在可知我为何是这般蒲柳之色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所以我才是这般模样,若我是长得像他们,那我早就是天女之色了!

  炎天纵不禁气结,但瞅了瞅月堕附魔蛛又自知实在是比不上,他本是想如毁这般的强大又拥有绝色面容的存在,对小孙女一往情深想来小孙女应该也是个绝色,那知炎有情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他眼前,一时间对自己与毁说的话懊恼无比才忍不住出言相训,不想炎有情却一下拿出了两个绝色对他讥讽。

  失策啊失策!炎天纵真是悔不当初,毁这般绝决腹黑,那毁看上的女人也绝对不会是好招惹的主!同类相吸,物以类聚,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呵呵……”看着炎天纵那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月堕不禁轻笑出声,依偎在炎有情怀中,抱住炎有情的腰肢,将头靠在炎有情颈窝处,软语道:“主人,你这‘老祖’,很是有趣。”

  这般暧昧的姿势,若是平时炎有情定然是要将月堕推得远远的,但这次月堕受伤毁也说他需要好好休养,而这伤也是自己所为,所以炎有情对月堕的姿态并无反驳,反而轻轻拥住月堕,右手摩挲着月堕的紫色长发,软语道:“月堕觉得有趣,那他便是有趣了。”

  宠溺,绝对的宠溺!

  炎御萧与炎骏驰都是面色大变,反射性的看向毁,却见毁一副云淡风轻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模样。

  “啊!”炎天纵惊呼一声,看着炎有情极其自然的拥住月堕,如受刺激一般指着炎有情:“你、你、你……”

  “如何?”炎有情挑挑眉。

  炎天纵看看面色沉静的毁,又看看笑得妖娆的月堕,这诡异的场面已经不再他能理解的范围之内!

  心中想象的翅膀越飞越高,炎天纵心中已经有了种种揣测,怪不得毁先要把名份定下来,怪不得小孙女不肯在信中承认毁是他相公,怪不得毁方才说那一句‘那你且要做好准备了’原来……

  负心女薄情妻!

  六个闪光的大字在炎天纵脑中惊天动地的出现,如一道霹雳击中心灵,炎天纵身躯猛然一抖!

  毁对待自己的小孙女如此痴情,却只得在幕后悄悄拉拢自己与御萧,先定下亲事正了名分,原来是在小孙女哪里不得宠!更悲惨的是其中还有个狐媚男子横插一杆,另外那个青发男子虽然是个妖类,但恐怕也是少不得有猫腻……

  联想的翅膀继续飞翔,那小孙女承认毁是相公……难道只是因为炎家有难,毁又修为甚高,以图利用?

  看向毁,炎天纵的眼中已经有数不尽的同情与愧对,快步走到毁的身边,炎天纵一副‘子不教老祖之过’的模样道:“毁,是我炎家……对不住你,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炎家唯一承认的良婿!我一定好好教导我这小孙女,一定好好教导……”

  恨恨的瞅了一眼炎御萧,炎御萧打了个寒碜连忙上前,但眼前这场景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问自己对炎有情从来家教甚严,万万想不到炎有情居然胆敢在自己相公的面前光明正大的与其他男子这般亲热!

  想起方才自己才收了毁的几颗珍贵丹药,又想起毁刚为曾祖解了这多年不得治的毒,此番种种对炎家已经可说是恩同再造,炎御萧真是羞愧万分脸红得都可以烧茄子了,一转神,怒目看向炎有情,爆喝道:“爷爷是怎么教你的,你相公刚为曾祖解了多年折磨的奇毒,此时口干舌燥灵气消耗甚重,你还不快快端上茶水!”

  炎有情嘴角抽搐,见爷爷等人的面色就能想到他们想到哪里去了,但爷爷性子历来急躁,眼前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所以当下也没有多言语,恨恨的白了毁一眼便听话的端茶去了。

  见炎有情离去炎御萧这才缓了面色,红着脸请毁坐下,不屑的瞥了月堕一眼这才喃喃开口:“好孙婿,我这孙女向来不知轻重又年龄尚浅,许多繁杂礼节她还不懂,以后年长了些就会明白了。”

  毁十分有礼的一笑,但笑中却毫不掩饰默落之色,淡然道:“娘子年龄尚浅,情之一事许多还是分得不清,那些养着的‘花草’也不过是玩物罢了,爷爷也不用责怪于娘子,毁绝计不会放在心上。”

  月堕笑笑的看向毁,花草?这不就是在说他么!这矛头都指向他身上了,若是没有点表示那这出戏可少了不少看头,假作轻蔑的冷哼一声,妖娆的笑道:“花草自然有花草的美处,岂是庸脂俗粉可比的。”

  战斗升级!

  炎御萧等人均是一头黑线,对毁的同情之心顿时呈直线上升!

  长久的沉默,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但附魔蛛与火腾等人,甚至是冷冰冰的诺眼中也浮起了笑意。

  “爷爷。”炎有情端着茶水进了大堂,身上换了一袭白色衣裙,脸上的脏污已经被洗净,头发被整齐的束在脑后,手中拿着一件月白色的男式长袍。

  将茶水案放在木台上,坐到月堕身边,将长袍递到月堕手中,炎有情含笑柔声道:“月堕,你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去耳房换了吧,这是哥哥的衣衫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月堕笑得甚是妖娆,接过衣衫带着挑衅的瞥了毁一眼,走耳房换衣去也。

  火腾等人已经是憋得难受,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这笑声听在炎御萧等人的耳中却无疑成了对毁的嘲笑之声,看向默默不语面无表情的毁,炎御萧散去的红云又迅速升起。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炎御萧的心头,炎御萧瞪着炎有情半天无话,长叹一声,罢了,这年轻人的事便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心里却暗下决心,但这孙婿之位非毁莫属!其他人,哼!

  “爷爷,炎家现在形势如何?为何家中连家丁小厮也都不知去向,家族有难,在华信城的旁支竟无一人前来么!”炎有情沉声询问语气中已有怒火,家族本该是患难一心,虽是旁支末系却也是炎家人,炎家有难他们又能好到那里去!

  “唉……”炎御萧摇头苦笑:“爷爷心知家族有难,对方又是柳月涵与一干大家族,那些家丁小厮本是无辜,都被爷爷遣散了。那些旁支,炎家子嗣单薄,爷爷连同你父亲这一脉都是单传,虽是炎家旁支却已是隔了几代,此事乃是上一辈结上的仇怨,又何必让他们来送死。”

  炎有情大怒,愤然道:“虽是如此,却还是炎家中人!炎家荣华之时他们也是一身荣光,每年发给旁支的金币占了炎家支出的一大半,如今炎家没落了,本家有难难道他们就想袖手旁观么!”

  炎御萧摇摇头,正色道:“你多日没有音信,老祖又恶毒缠身,爷爷自知敌不过这许多人马,所以那些旁支爷爷都修书让他们能逃便逃免受牵连,若真是炎家惨遭灭门,剩下些血脉也是好的。”

  呼吸一窒,炎有情心中顿觉悲凉,良久,低声道:“是孙女来迟了……”

  话音刚落,门府就传来熙壤之声,一群身着红衣衣纹样式一样的人马涌上堂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见了炎御萧便跪地拜倒:“炎衷,拜见家主!”

  “炎衷!”炎御萧愣了愣,随后激动的扶起跪地的男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携炎一干炎家子弟远逃么!”

  炎衷热泪盈眶,悲声道:“本家有难,我们怎可袖手旁观!家主叫我们远逃岂不是将我们推身于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是旁支但我等自认都是炎家血脉,若是本家被灭我等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我等虽是修为低微,但仰不愧天,俯无愧地,万众齐心,我就不信我炎家不能搏上一搏,扭转乾坤!”

  “好!”炎御萧大喝一声,豪迈的大笑三声,拍拍炎衷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炎家中人,炎家古来均是好男儿,何时出过孬种!”

  “正是!”炎衷慷慨激昂的奋声道:“此番前来的都是炎家子弟,也均是自愿前来,炎家族谱有云‘万众齐心,其利断金’我等岂敢愧对先祖!”

  “好好好!”炎御萧连道三个好字,振奋的请一众人等进了内堂,高声道:“至此,但凡是我炎家子弟,往后都从华信城召来坐落帝京,世世同堂岂非更好!”

  “恭谢家主!”一群炎家子弟群情激昂热血沸腾,跪地向炎御萧就是一拜。

  “快快起身,这是做什!”炎御萧红光满面急忙命众人起身,看向其中有几个生面孔且均是年幼之龄,疑惑的看向炎衷:“炎家多灾,吾儿又早亡,多年未去旁支,我这是记忆不好还是……”

  炎衷知会的一笑,向那几个招招手:“还不过来面见家主!”

  “吾等见过家主。”几声娇嫩的高呼响起,均是十分恭敬很是有礼。

  炎御萧定睛一看,六个男孩,三个女孩,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的那个男孩恐怕只在九岁!心一抖,眼中漫上湿气,这炎忠居然将这些幼年之子都带来了,想来已经放了生死共存的心思了……

  炎忠含笑将一干幼子一个个拉到炎御萧眼前道:“家主,这是我的大儿子炎清,年十五,呵呵,几年前家主见他时他还是个小娃嘞。这是我的二儿子炎鸣,年十一,就是曾经你去新华城时老喜欢扯您胡子哪一个。这是二弟炎孝的大女儿炎茹,年十三。这是三弟炎义最小的儿子,现在才九岁,一岁时家主见过,那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个是……”

  一一点头,炎御萧抱住最小的那个小男孩,笑吟吟的逗弄着,对着炎忠笑道:“这么小便让这些小鬼头叫我家主,真是生分得很,还是叫爷爷吧,我听着也爽心。”

  炎忠面色一凛,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古尊卑有序,我等岂可乱了规矩!”

  炎御萧眼一瞪:“难道叫我一声爷爷也不行了,我难道不是么!”

  “呃……是,但听家主吩咐。”炎忠头一缩,苦笑着摇头,家主还是这暴躁的性子啊……

  “骏驰,有情,还不快快见过各位叔伯。”炎御萧指着一干人等,对着炎有情道:“前些日子你失忆连爷爷都是忘了,恐怕也是记不得了。这是你大伯炎忠,这是你二伯炎孝,这是你三伯炎义,这是你四伯炎德,这些都是你大爷爷的儿子。这是你二爷爷的大儿子炎雄,二儿子炎壮,也是你大伯二伯。这是你三爷爷的儿子……”

  炎有情听得一愣一愣,复杂的亲戚关系听得她头发晕,仔细理清才明白了过来,那就是——除了炎御萧这一个爷爷她还有四个爷爷,但这四个爷爷不是爷爷的亲兄弟而是曾祖父的兄弟所生。另外,大爷爷有四子,二爷爷有二子一女,三爷爷有二女二子,四爷爷有三子一女,女子都嫁了出去而几位爷爷坐镇旁支管理事务所以这次都没有到,一共十一位伯父,每个伯父之下还有子女……

  这一算下来,炎有情不禁汗颜,突然觉得子嗣单薄的炎家其实枝繁叶茂!见各个都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想起方才自己还在愤慨这些叔伯都是无情无义之人,心虚羞愧之下,炎有情面上不禁浮起一抹红云。

  “这便是小侄女了吧,以前见时还是个小娃,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炎忠笑着对身边的炎孝几兄弟道:“哈哈哈,小侄女从小就及其害羞,却不想长大了还是这般性子,瞧瞧,这脸都红了。”

  “呵呵,她那里是害羞,分明是心虚。”炎御萧意揶揄的瞅了一眼炎有情,心里自是明白炎有情为何会面泛红云。

  看向曾祖,炎御萧正想向一众人等宣告曾祖的回归,却见曾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心下虽是疑惑但炎御萧还是不留痕迹的收了目光,转眸含笑让一干人等就坐。

  气氛一下静了下来,喜洋洋的会面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家门面对劫难的沉重。

  久久无言,炎忠终是忍不住出了声:“家主,现在该如何部署?我等本是几日前便已到了帝京,但本家空荡非常一人也无所以我等都在外守候。但这几日来也算是摸清仇家的来路,柳家首当其冲,云家紧随其后带了几乎整个家族的精英,韩家、慕家、冯家等八大家族联合一起共敌炎家。”

  “港行帝国第一家族离家,第一个站出来扬言站在炎家这一方,而巩侯帝国的月家也来了人马也是表明站在炎家这一方,德吉帝国皇室的三公主夜星靥也带了皇家高手前来相助,此一战,若是拼死一搏,也不无胜算!”

  “云家竟带了全家族的精英?”炎御萧沉声道:“炎家与云家从无仇怨,为何会如此大手笔,全然欲将炎家置于死地!夜星靥那女娃与有情交情颇深,此方前来可见也是有情有义之辈,但却也不意外,可这离家与月家前来就实在是意外了,难道只是不忍见炎家遭此一劫?”

  “爷爷勿须疑惑。”炎有情凛然道:“云家之所以欲置炎家于死地,是因为孙女我在学院决斗台,断了云家高级炼药师云奉的手筋!”

  赫!

  炎御萧与炎忠等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炎御萧愣然瞪了炎有情半天,突然猛拍茶案道:“断得好!上了决斗台便是生死由命,断了他手筋已算是轻了,即便是杀了他也是情理之中,有情你终于有点爷爷我的血性了!”

  火腾与炎衷等人绝倒,心里咆哮,有你这样教导孙女的么!

  炎有情哑然,炎忠低头苦笑了笑继续道:“萨伦帝京的寒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已经依附于柳家,而水家……”

  “御萧兄,大老远就见你笑得如此开怀,可有什么趣事啊?”炎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水家三位长老与家主水清天、水曲都是如飞燕般飞身而来。

  炎御萧微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起身道:“水宏,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不欢迎小弟来讨一杯茶了?”水家二长老水宏故作不满状,对着炎御萧嗔怪的撇撇眼,他与炎御萧年岁差不多,小时与炎御萧又同夏格学院就读,在此时由他来说话最为合适。

  “这是什么话!”炎御萧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水家家主水清天,放心心中疑惑,含笑道:“水家诸位齐齐而来,我怎会不欢迎?快快请坐,骏驰,还不去给各位长辈上茶!”

  “是。”炎骏驰有礼的一鞠,便退了下去。

  “炎家正值多事之秋,水家主想来也是略有耳闻,此番前来是……”炎御萧自知炎家与水家虽无仇怨但却历来摩擦不断,此番连水家主水清天都亲自出马,但水宏言语却甚为亲热,实在是让他摸不清头脑,是敌?是友?

  水清天故作气恼状:“炎家主这是何意,水、炎两家素来交好,我与你又同为皇室朝臣,难道炎家正值多事之秋我就不能来了?以前那些个小摩擦也不过是底下的人打闹而已,难道你还往心里去?”

  随后又语调一转,义愤填膺的道“炎、水、寒三家都是萨伦大家族,现在那些家族扬言要灭炎家家门,水家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了,我堂堂萨伦帝京的家族那轮得他们想灭就灭的,岂非不把我萨伦帝国放在眼中!”

  水清天这话确实高招,先是亲热的说两家素来交好,把同为朝臣的情分搬了出来。然后撇清以前的所有不和,将一切错处推在后辈的小打小闹上,难道作为长辈还要去计较那些小辈么?最后又愤愤不平的搬出萨伦帝京这一说法,如一坐大山压下,生生多了几分可信性!

  炎御萧本就是直性子,见水清天如此模样,虽然对那句‘炎、水两家素来交好’不置可否,但锦上添花随处见雪中送炭情谊真,现在炎家大难在即连寒家都依附了柳家,水家根本不知道有老祖与毁这等的存在,直言站在炎家这一边已是实在难道,当下也没有多想多问,便喜气洋洋的与水清天客套起来。

  而水曲这边心中已经泛起了滚滚浪淘,那日重伤他并且杀了柳菲菲的精灵赫然就站在炎有情身边!虽然是两个精灵但那模样却绝对不会错,当时的学生都以为是一个精灵但他却是心知是两个精灵的,柳菲菲睡蓬中留下的痕迹分明就是三人战斗留下的痕迹!

  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带在身边……

  水曲背上不禁冒出点点冷汗,如此堂皇的带在身边那便已经是无所畏惧,而这能让她这般无所畏惧的,恐怕就是有那位惊世强者坐镇了!

  幸亏,幸亏水家及时站在炎家这一方,不然……

  而就在这时,一直微低着头的炎有情顿然抬首对着他轻轻一笑,那笑,似是嘲讽,似是一切了然于胸的揶揄,而更多的却是警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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