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今天你来的还挺早。”林芝说道。
徐浩笑了一下说道：“我一早就开着车过来了，总是想过来看看你，还嫌汽车慢呢。你好像瘦了，在家过的不好吗？”
徐浩关心林芝，她感觉心里很舒服，说道：“最近总不想吃饭，不知道为什么。”
徐浩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是不是病了？”面对他这样亲昵的动作，林芝没有闪开，一切都好像显得多余。
林芝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我一直很健康。”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会儿，转向另一个话题，说道：“我有点担心，不知道怎样面对你母亲，上次虽然见过她，但是没有怎么说过话，现在还真的有点紧张。”
林芝笑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怎么还会怕这个呢，但是仍旧安慰道：“我妈挺好接触的。”恍惚间，怎么感觉自己在安慰自己的情侣，想到这心中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淡淡地笑了，没有说什么，转头望着周围的一切。青青的麦苗地里覆盖着白白的积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农人正麦田里放羊，见我们过来，那个人牵着他的山羊到另一块地，林芝忽然意识到这原来是他们家的地。在更远的地方是一个山岗，山岗上是光秃秃的梧桐树，有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时不时的有挥着黑白相间羽翼的喜鹊鸣叫着从头顶飞过。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宁静的像一滩死水。徐浩看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就笑了，林芝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听他说道：“对于这个地方，我感觉很亲切，因为这是养育你的地方。”
林芝感觉这句话很受用，低下头笑了。过了一会儿，林芝说道：“带你到山岗上去看看吧，小时候我经常和陆……去那里玩。”话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怎么又在他面前提到了陆彬，还好他好像没有在意的样子，向远处张望着。
登上山岗，走进有梧桐树组成的一线天，脚底的落叶发出“吱吱”的响声，林芝的心里变得愈加宁静，关于以前的记忆就这样被打开了。她说道：“小时候我还在这里发现了一条粉红花纹的蛇呢。”
徐浩看着她问道：“蛇？”
看到他很在意地听着她的话，林芝感觉得很满足，说道：“对呀，蛇，我们从它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它都没有动。回家告诉大人，他们都说那条蛇一定是我们的保护神，是有灵性的，一定不能伤害。”讲到这儿，林芝专门停了片刻，因为每当她跟别人讲到的时候，他们都说她迷信，现在她很想看看徐浩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好像并没有褒贬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徐浩问道：“之后你就不再怕蛇了？”
林芝笑了说道：“当然，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怕，但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就不了，我就对蛇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在那转了一会儿，他们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他没有说多少话，时而向她发问，然后就静静地听着，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林芝要讲的，心里想的，他总能一下子说出来。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林志伟来叫他们了，让回家吃饭。
林母做了一大盘鸡肉，林志伟还买了很多的凉菜：凉拌狗肉，凉拌牛肉，凉拌黄瓜，凉拌花生米，总之是摆了满满一桌子，在他们家，这已经是一顿很奢侈的饭了。可是对于徐浩来说这肯定很寒碜，但是林芝看他的表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母亲的脸色。
林母问他一些家里的情况，而林志伟不怎么说话，时不时地会拿着筷子指着盘子对着徐浩说道：“来来来，吃菜，吃菜。”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林芝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好，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整顿饭，林芝几乎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看着是在吃饭，但是她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饭后，林母对徐浩说：“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说完就率先向屋里走去，徐浩看了林芝一眼也向屋子里走去了。
林芝和林志伟坐在院子里，默默无言。林志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林芝实在忍无可忍，从他手中夺过抽了一半的烟，狠狠扔在地上，说道：“能不能别抽了。”
林志伟生气地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林芝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她转开了头，不想再看他，不想再看他痛苦的表情。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想最后问你一次，”见她看着他，他才接着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林芝点了点头，低下头强忍住眼中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盯了林芝一会儿，问道：“不会后悔？你如果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林芝摇了摇头，等自己情绪稳定了之后，才抬起头生硬地说道：“不会后悔。”
林志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用手很快地搔了搔头，踱了几步，说道：“我出去转转，等他们出来就说我临时碰到一点事。”说着他就离开了。
林芝看着他远去了的背影，脚步声也越来越远。等一切都安静下来，林芝抬起头，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干枯的树枝淡淡地撒满了院子。没有风，院子里很温暖，但是她的心却愈加的阴冷，她看不到将来的路，好像一切都是充满黑暗，没有任何的前途，没有任何的希望，对，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像一滩死水，在慢慢的腐烂发臭。
林芝不知道母亲会跟他说什么，但是一切好像都没有必要，突然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木头，没有一点知觉。好想问一问父亲，他是否会埋怨她做这样的决定，心猛地揪的疼，她捂住了胸口，喃喃地说道：“爸，你不要怪我，无论我怎么变，我都是你最爱的女儿，而且女儿爱你的心也永远不会改变……不会改变……永远不会改变……”
脚步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林芝看到徐浩走了出来，午后的阳光照的他那古铜色的脸愈发的红光满面。她站起身来，徐浩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抬起手牵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越来越用力，林芝抬头看到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眼里也写满笑意。不知道母亲跟他说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很满意，应该是目的达到了。林芝以为他要回家了，但是徐浩却告诉她，林母留他在家里住一晚。林芝有点疑惑，直到后来林芝才知道母亲的目的，那是一个母亲对子女浓浓的爱，可是那时候似乎明白得太晚，因为她再也不能对母亲说些什么了，而且她再也不会懂了。
下午徐浩又开着车出去了一趟，买回了很多东西，主要是母亲的补养品。其实，上午来的时候，他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家里有个什么事情，他都忙前忙后地帮忙，虽然总是帮倒忙，这也难怪，他生活在大城市，家里那么富有，肯定没做过什么事情。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林芝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林芝抬起头来恰好碰到徐浩视线，他正看着自己，虽然他正在跟母亲讲话，但是那种眼神好像要把她看穿，似乎在问：“你到底怎么了？”
林芝避开他的视线，走了出去，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落黑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哥哥请来陪客的。家里还来了许多女人，她们有的抱着孩子，与母亲说着话，真是一派欢声笑语呀，多么讽刺，之前他们家急需帮助的时候去没有一个人肯到他们家看一看，哪怕安慰几句都没有。前前后后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让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听着她们的笑声，林芝真的感觉很压抑，总想逃离这里。
芳菲是林芝最好的朋友，她看到她精神不济，问道：“小芝，你没事吧？”
这时候所有的女人才注意到她，纷纷问道：“对呀，小芝，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好看正想问呢，没事吧？”
林芝笑道：“没事。”但是脸的仍然不好看，她脸上的那个笑容一定很假，问话的那些女人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她实在不会装自己的心事。
林母圆场道道：“别理她，她一天就是这个样子。我发现楠楠又长高了，还漂亮了许多呢。”于是话题就转到那个两岁多孩子的身上了，当大家议论的热闹的时候，林母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曲终人散，等人们都走了之后，家里变得愈加的宁静，而林芝的心里却变得空落落的。
林志伟和徐浩去送客人了，林芝跟母亲收拾满桌的狼藉，母亲好像很生气，说道：“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什么都摆在脸上。”林芝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低着头收拾东西。母亲又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摆脸子给别人看，人家能够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当时那种情况没人敢来也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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