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才五岁

　　朦胧之间，似乎有人在呼唤。好吵，让我多睡一会儿都不行吗？烦死了！勉强睁开腥朦的眼睛，天哪！这是什么状况？

　　只见一个女人抱着我猛哭，而四周的一切简直让我惊骇到了极点，脑袋一片空白。古香古色的房间，木制纸窗，一个硕大的书架，房间简陋而干净……

　　我不是在海边散步吗？然后有一块好漂亮的石头在海中若隐若现，我想捡起来，却被什么东西拌倒……

　　记忆一点一点的在我脑袋里重组，最终答案告诉我，我落水了！可是这是哪儿呀？

　　我想推开抱着我的女人问个清楚，可是她抱得好紧，就是挣脱不开来。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挣扎，她停住了哭声，终于拉开了我与她的距离，让我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好美！

　　这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感觉，虽然粗布麻衣，虽然梨花带雨，可是仍然遮挡不住她那玲珑剔透，毫无瑕疵的容貌。难道死了，碰上仙女？

　　“若儿，你怎么了？你不认识娘了吗？你别吓娘，你到底怎么了？”

　　一阵狂摇，终于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我将心思放在了她的话上，若儿？娘？脑袋又一阵轰鸣。克制住内心的涌动，我开口问道：“姐姐，这是哪儿？”

　　“你怎么叫我姐姐？我是你娘呀！若儿，你告诉娘，是不是你落水时撞到什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检查我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遇到疯女人了么？推开她那只在我身上乱摸的手，我急忙跳下床。天呀！这床好高，差点摔交。这柜子也好高，我掂起脚尖，费力的拿起桌上的铜镜。这一看，几乎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那张幼嫩的脸，真的是我吗？

　　“啊……”

　　“若儿，你怎么了？你别叫，你告诉娘你怎么了？”她走过了，紧紧的抱着一直尖叫的我，将我放回床上，泪水再度滑落出来。

　　这一定是梦，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明明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的脸，我刚刚看到的是谁，我现在又是谁？

　　睡觉？是的，睡觉！睡醒了这场噩梦也就结束了……

　　可是接连睡了好几天，仍然是这间房间，根本没有任何改变，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吗？还是说，我是由水而来，是不是再跳到水里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想法不仅让我吓了一跳，万一回不去，死了怎么办？要说我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脑海中懊恼不已，水灵儿呀！为什么你要去海边，为什么要去捡那块石头？现在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一想到家里的父母，同学，和朋友，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难道只能等么？等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再把我送回去？

　　不再想了，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越是想得多，越是苦恼不已。既然来了，我就只得听天由命了！说不定某一个机缘巧合，我就回去了呢？只要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这几天以来虽然思绪混沌，可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这是纪府，现在的我是纪家的三小姐，名叫纪灵若，今年五岁。我的父亲是当朝的刑部侍郎，我有两个姐姐，纪筱葶和纪涵霜，她们都是正室所出，而我和才两岁的弟弟纪书哲同出一母。我现在的母亲叫苏雪忆，听说是一个采药女，有一天在山上采药被纪平清看见，惊为天人！便带回来府里，因为身份卑微，所以即使育有子女，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而大娘则生于官宦世家，两个姐姐的地位自然就不同，再加上现在弟弟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夫人生不出来，便抢了去给自己当儿子。相比之下，我和母亲的处境甚为凄凉。听说自苏雪忆进府之后，便受尽苦难，原因很简单，便是纪夫人处处刁难，正所谓一山怎能容二虎，进府这些年，现在连一个偏房都算不上。说明白点，就是我们和下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称呼，甚至于连他们都不如。

　　而每次当苏雪忆给我提及往事的时候，眼里总是有着藏不住的忧伤。我可以隐约感觉出来，她并不爱我现在这个父亲。古代社会的婚姻，又有谁能说得清楚。所以，我渐渐由同情，转为了怜惜，也慢慢开始接受这个看起来比我前世大不了多少的母亲。自古红颜多薄命，看来这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四处都是角楼庭院。刚来的时候还经常迷路。娘不准我到处跑，说是怕夫人看到我不高兴。其实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毕竟，我现在这副身躯和娘有着极度相似的面孔，哪怕只有五岁！

　　不知道还要在这园子里关多久，已经整整半个月了，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看来我这辈子除了这个温顺的娘，陪伴我的就只有那些厚重的医书了！

　　随便翻了几页，一看到这些像鬼画符的字，我简直就头疼。不过我并没有放弃，毕竟现在这些书是我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而且只要仔细点辨认，这些字和我们现代的文字也有相同之处。只是，稍微费力一点而已……

　　“若儿，你看得懂吗？”苏雪忆将脸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我。

　　我回给她一个可爱的笑容，细声道：“看得懂，不过若儿还是有很多不明白。”

　　“那你都看懂了什么？”

　　“这本书主要是说一些常见药材的产地、形态、气味、主治等以论述或比较，如何辨识药物真伪优劣，对吗？娘！”

　　我大概的说了一遍，已经看到了苏雪忆诧异的表情。也是，这么小的小孩，连医书也能看懂，不奇怪才怪。许久，她才又开口问道：“那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不明白娘如此温柔婉约，又通医理，有明事理，可以靠自己生活的，为什么一定要依附着这个并不关爱我们母女的人活着，难道您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吗？”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打从一开始我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纪府里生活根本同坐牢没有多大的区别，这样就关着我们的一生，难道她一点都不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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