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绝境 5

　　确定避不开，粟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迎上去！她抬起匕首，揉身而上，明知不能敌，却还是要硬拼这一招。

　　粟雪的速度快，莫行舟的速度更快，两人在刹那间身形成了幻影迷踪，电光火石间已经撞在了一起。

　　在他们周围的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莫行舟身影凝住不动，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断剑，心中不无诧异——

　　这个小姑娘，竟然接下了他这必杀的一招！

　　粟雪微微低头一看，利剑刺进她的胸口，虽然被她有意识的避开了心脏，但仍然是重伤。她拼着重伤，左手刀用尽全力砍在莫行舟颈侧，在那剑刺入身体之后，右手用匕首砍向那剑。她其实并无把握，只是在赌，赌那匕首能够断剑。幸运的是，她赢了。

　　剑断之后，莫行舟眉宇一轩，立即运起内力左掌推出，狠狠印在粟雪身上。

　　粟雪一口血喷薄而出，瘦弱的身体立即被击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山壁上，再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她的身下，慢慢有鲜血流出来，在一片银白中，刺目的红。

　　“姐姐！”看到这一幕的其其格尖叫了一声，挣扎着就要扑上去，却被她的阿布紧紧夹在腋下，他也在拼命打那些外来的敌人。

　　巴特尔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声，小狼一样朝着莫行舟扑上去。

　　莫行舟一掌击飞粟雪之后，身形倏闪又退回原位，负手看着他的弟兄，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们击杀拉图部落的人。见那少年一语不发向他奔过来，眉目不动，一抬脚就把巴特尔踢飞了出去。

　　巴图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才怒喝着也想要去杀了那个伤他儿子的人。

　　却见趴在地上的巴特尔艰难的动了动，又爬起来，弯着腰以手中弯刀撑地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然后——再一次朝着那个站立不动的莫行舟冲了过去。

　　莫行舟却已经不耐烦了，命令再下：“杀！”说话间首先一动，挥剑而上，惨叫声起，他所过之处无一生还者。

　　“其其格！”杜鹃泣血般的凄厉尖叫响彻这方天地，珠玛在发出这样一声后，身子一僵，睁大眼睛软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她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抽出刺进她身体里的利刃，没有停顿地转身又去杀下一个人。

　　巴特尔的喉咙里发出狼一样的长声呜咽：“啊！”

　　对不起，其其格，我最爱的宝贝，不能再保护你了……看上去那么有安全感，仿佛能顶起一片天空的男人艰难的缓缓低头看向那从后心刺穿到前胸的利剑，“嘭”地一声，不甘地倒了下去。他死去的时候，双眼暴睁，脸上肌肉扭曲，五官都有些变形。

　　小小的其其格早已经在连番巨变中吓得有些呆呆傻傻，连尖叫都不会了。失去了保护神的她，像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待宰羊羔一样，暴露在残忍冷酷的恶狼面前。

　　泛着寒光的长剑无情地划过空气，朝着地上的目标而去。眼睁睁看着那一幕的巴特尔，随着剑落，忽然觉得眼前一切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妖艳的红，铺天盖地，刺得人睁不开眼，脑子胸口都在剧痛。

　　就在此时，却有个小小身影以极快地速度扑了过去，同时匕首深深扎进那持剑人的胸膛里。

　　粟雪清醒过来的瞬间就看到有人要杀那个救了她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儿，登时什么也没想用尽全力冲了过去。温热的鲜血喷射在她的脸上，她眼睛眨也不眨，抽出了匕首。面前那人顿时倒地。其实粟雪在严重内伤又失血过多之下，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明，只是想着，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幼小的其其格，她救了她的命，她还没有报恩……她挺直了脊背，抬起握着匕首的手，就像守护神一样，站在其其格前面，仿佛想要替她抵挡一切伤害。

　　巴特尔趴在地上，试了又试却还是爬不起来。他的眼睛湿热，心底有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在大吼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眼前又是一红，脑中轰然巨响，他的父亲，他心目中的神倒在他的不远处，就那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竭尽全力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杀死了他的父亲的人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的鞋底满是他的族人的血，一步一个血印，他可以看到他的刀尖上一滴一滴鲜血顺着刀刃落在雪地里。他多么想怒吼着站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杀了那个恶狼，但他却爬不起来。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像粟雪保护其其格一样勇敢无畏地冲上前去！

　　身后的其其格又开始尖叫着，无止无尽，粟雪却已经站不稳，眼前视线清楚的一瞬间，看到不远处泛着寒光的军刀高高扬起就要挥下去，目标是——巴特尔。

　　一旦出事，请务必护住巴特尔和其其格……是谁的声音在说话？是谁在点头？恍惚间，又是谁挥舞着匕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粟雪已经不清楚了。蓦然间有什么戛然而止，她倏然转过眼却心弦巨震！

　　失去了保护的其其格被人狠狠一刀砍下去，她美丽的双眼霎时失去了神采。鲜血纷飞间，似乎有个小小的女孩儿笑靥如花地叫姐姐；又好像有个眼睛像星星一样美丽的小女孩儿赞叹着说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粟雪脑子嗡地一响，倒下去，潜意识用力抱紧了身下还是温热的人，似乎想要弥补那个来不及的守护。黑暗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

　　粟雪身下的巴特尔睁大双眼木然地看着，看着那些恶狼不分善恶、没有是非，只听命令，沾满了鲜血的刀剑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原本象征纯洁无暇的银色白雪，在他们一次次的挥刀中渐渐被污染，消失，一切的一切，都被染成了刺眼的血色。

　　在这座由拉图部落先祖们发现的乌木山，就在这雪停的日子里，变成了他们灭族的地方。

　　自此，擎北国再无小小的拉图部落。

　　待到平台上再没有拉图部落的人全都倒下之后。

　　“将军大人，这小子是巴图的独生儿子，您要得到的消息，很有可能他知道。”苏德很得意地指着被粟雪护在身下的巴特尔说，两个叠在一起的人都是浑身血红，生死不明。“我刚刚已经帮您看过了，他和那个小丫头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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