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压抑的怒火
坐在位置上，只要稍微偏过头，就可以看到坐在斜右下方的他，仅此也让顾盼儿很慌乱，她甚至都不敢再回头，就算迫不得已回一次头，也会让自己目不斜视，尽量忽视那人的存在。可是偏偏有的人存在感就是很强。
说起来，已经快两个星期了，顾盼儿和他除了开学的那个自我介绍后，就没再说过什么话了。
这样子的自己会不会给人一个不亲近人的高傲的印象呢？顾盼儿常常烦恼地这样想到。可是她绞尽脑筋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一向顺其自然惯了的顾盼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刻意拉近与蒙嘉瑞之间的距离。这时她会特别羡慕周碧园，她虽然和蒙嘉瑞有过冲突，可是却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早就尽释前嫌了，现在能够很大方地同他说笑，相比之下，还欠着蒙嘉瑞的人情的自己是多么的逊呀。
蒙嘉瑞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熟络了起来，顾盼儿总能听到他在后面大声说笑的声音，她从来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其实可以这么健谈幽默。可是蒙嘉瑞却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每当他们三个高兴的旁若无人地说笑时，顾盼儿心里就会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有时她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蒙嘉瑞看过她出丑的模样，看不起她，也就不屑于和她讲话了呢？
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为什么，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彷徨不安了。
蒙嘉瑞发现顾盼儿总是很安静，上课的时候很安静，下课的时候同样很安静，偶尔还会看到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顾盼儿很少回头，有时不经意间的一个侧脸，也会立刻掉转回去。
蒙嘉瑞会在抬头看黑板的时候偷偷观察她认真听课的样子，小巧挺直的鼻子，长长的睫毛，不大有血色的嘴唇，还有略带苍白的脸颊。蒙嘉瑞想，顾盼儿应该是营养不良吧。
从以前到现在蒙嘉瑞的身边都从来不缺少女生，各种各样的漂亮女生会自己送上门来围着他转，而顾盼儿至始至终对他的忽视，令他心里觉得很不爽也很不甘，因此他故意大声地和别人说笑来试图引起顾盼儿的注意。
古强有一次纳闷地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健谈了，简直可以用口若悬河，谈笑风生来形容啊。”
蒙嘉瑞翻翻白眼，瞧这形容词用的，一听就别扭。
班上的同学渐渐发现，这个传说中很可怕的蒙嘉瑞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也很好相处，谣言果然是不可信的。因此很快就有一大堆弟兄团结在了他的周围，其中他的同桌王卫更是跟他称兄道弟，好不亲热。女生有事没事就过来和他聊上几句，每次都被蒙嘉瑞逗得红了脸。
彼此熟悉了以后，女生就开始八卦起他了。
“蒙嘉瑞，你跟顾盼儿很熟吧？”
“她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才没有，她死死地咬定跟你并不认识。”
“哦。”烦躁地将视线转开，他不想让人发现他此刻的眼神里露出了经过精心隐藏起来的野兽般的冷酷。
可是女孩子很多时候都比较没大脑，尤其是当她们正高兴地在男生面前说别的女生坏话时，智商更会随着下降很多，因此她们并没有发现蒙嘉瑞拼命掩饰的不耐，依旧接着说道：“不过也是，顾盼儿挺心高气傲的，平时就很少搭理男生。”
“就是呀，班上至今为止就没几个男生跟她说话超过十句。”
“哼，眼光可真高呢。”
“嘭”的一声巨响，把依旧沉浸在话别人长短中的女孩们吓了一大跳，蒙嘉瑞捡起桌上刚刚掉落的那本厚厚的英语书，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手滑。”
古强在旁边看见了，赶紧上来借口把那群不识时务的女孩赶跑。放屁，手滑，那明明是用摔的。
古强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老大，至于嘛，别人说几句话就信了，你难道没看到她们脸上都贴着嫉妒两个字吗？”
被古强这么一说，蒙嘉瑞顿时冷静了下来，可是心却越来越冷漠。
自从那日在小店里发现顾盼儿在看到他后像避瘟神一样仓皇逃跑以后，他就将自己险些开启的心又重新闭得紧紧的了，再加上圣诞节的那个雨夜与顾盼儿的擦肩而过，更是让他心如死灰。他常常在想，自己当时之所以提出要来顾盼儿所在的班级，只是出于想要找机会作弄她罢了。他相信那几个女生的话中有几分是真的，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
捏紧拳头，蒙嘉瑞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常常会有人进出，有新的人加进来，也会有旧的人走出去。走出去的一方或许只是中场休息，又或许彼此的缘分线只是这么长，再长便没有了。而走进来的另一方，或许就从此在你的生命里反客为主，开始新的篇章。
当顾盼儿得知班上的体育委员突然转学去了另一座城市的时候，顾盼儿觉得人生真的充满意外。
班主任决定重新选举体育委员。听完班主任的决定，一个平时在班上话不算太多的男生起来自荐道：“老师，我愿意担任体育委员，我也想借此机会好好地锻炼自己。”说完脸已经紧张得通红了。
这时，班上另一个男生说道：“老师，体育委员不是应该由我们自己投票选出来的吗？”
其他男生也跟着赞同这一观点。
班主任有些为难了，说道：“本来是这样的没错，可是现在就一个同学说自己愿意当这个体育委员，你们怎么投票啊？”
“我们推荐蒙嘉瑞。”
这一声出来，顾盼儿吃了一惊，笔都拿不稳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惊得冷汗连连。
“蒙嘉瑞体育好，这样才能在同学之间起带头作用啊。”
“是啊，如果被一个体育还不如我们的人领导，我们哪里还有动力锻炼身体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那个男生的脸更红了。有别的同学看到了，便嘲弄道：“老师，他连说话都会脸红，你让他上课怎么给我们下口令啊？”
那个男生急忙辩解道：“我会努力改掉这些毛病的。”
“哼，我们可没耐性等你改变。”
男生顿时无言，表情似要哭了。顾盼儿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同情感立刻蔓延开来。
老师赶忙阻止大家的攻击，说道：“你们这样也要问问蒙嘉瑞同学是否同意才行呀。”接着看向蒙嘉瑞，询问地说道：“你怎么说？”
蒙嘉瑞本来对当班干部并没什么兴趣，在听到班上同学推荐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很吃惊。
可是当别的同学在拼命力挺他的时候，不少人都激动地看向他，唯独顾盼儿却始终不曾回头，心里无名的怒火又蹿了起来，赌气似的站起来，说道：“老师，我同意。”说完居高临下地看向正抬头看着讲台的顾盼儿，不出所料地看到她脸上闪过的惊讶。
班上的同学顿时欢呼了起来，仿佛打了一场胜战一样。
这下班主任更加为难了，他没料到蒙嘉瑞竟然会答应，本来他只是挨不住众人的嘴巴攻势，想让蒙嘉瑞自己站出来否定，以期能够让大家安静下来，这下子完全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了。另外那个男生毛遂自荐在先，如果贸然答应让蒙嘉瑞担任体育委员，无疑会伤害那人的心。
此时全班同学都无比期待地看着班主任，希望他赶快宣布答案。
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班主任说道；“那我们来投票吧，大家把自己心中体育委员的名字写在纸条上，下课后交给我，我们利用课间时间来计算票数。”
顾盼儿小心地看向那个男生，只见他低着头，一脸的沮丧和委屈，而他的同桌却转过头去和后面的同学说话，根本不理他，也不安慰他。顾盼儿能够体会他此刻的心情，那种不被人认可的寂寞的心情。
她没有想太多，就在纸条上写下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她并不觉得这样做能起到多大的用处，她也清楚现在的情形对他来说很不利，可是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支持他，支持他。”
在纸条写好的瞬间，眼尖的周碧园看到了。
今天刚巧轮到顾盼儿和周碧园当值日生，下课后两人留下来打扫教室清洁。周碧园以自己身高比顾盼儿稍高一些为由，抢着要擦窗户。顾盼儿只好拎起一旁的扫把开始扫地，心里为周碧园的善解人意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虽然顾盼儿的身高也足够应付那些窗户，但人家的好意总不能辜负的。
将所有的凳子都搬上桌子以后，顾盼儿还是出了一层薄汗，虽然现在还是天气比较寒冷的春天。转头发现周碧园正趴在窗子上不知在张望什么，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急忙缩回脖子，将抹布在窗玻璃上用力地擦了几下后，又伸长脖子往外望了望。
顾盼儿不禁笑了笑，拎过装满水的水桶，将水均匀地泼洒在地板上，这样扫起来灰尘才不会胡乱飞舞。
周碧园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边擦玻璃边问道：“盼儿，你今天为什么不投蒙嘉瑞的票啊？”
顾盼儿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说道：“没有为什么。”
“那是为什么啊？”周碧园不依不饶地追问，“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顾盼儿笑了笑，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怕你说出去。”顾盼儿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同情对方才给他投的票，这样会让别的人觉得不投他的票就好像没有同情心一样，而且如果真的这么说，对那个男生也是不公平的，任何人都希望别人真正地认可他，而不是同情他，这是对人自尊心的一种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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