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青梅和竹马

　　顾盼儿决定故技重施，她早早地来到学校，将东西塞进了蒙嘉瑞的抽屉里。做完以后，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便去操场上找个安静的地方背起了单词。顾盼儿发现在那样空旷的地方背单词，更容易集中精神。

　　顾盼儿一离开教室，许晓柔就走了进来，她径直地走到蒙嘉瑞的桌子前，拿出里面的东西，那东西严重地刺伤了她的眼睛。

　　“好你个顾盼儿，跟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怎么都没见你帮我整理一下资料，如果你帮我，我也就不至于要用钱来买进这个班，我也就不会令我爸妈失望，我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你还骗我跟他没什么，你这个恶心的骗子，你想和他重归于好是吧？门都没有。”

　　许晓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呼吸都顺不过来，她颤抖着手，毫不留情地将那份资料撕碎，然后丢进了教室的垃圾桶里。

　　顾盼儿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几乎到齐了。顾盼儿偷瞄了一眼蒙嘉瑞，他又和往常一样趴在桌上补眠了，似乎没什么异样。

　　难道他还没有发现那份资料吗？顾盼儿寻思着。

　　许晓柔看见顾盼儿回头偷看蒙嘉瑞，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她假装要丢垃圾，大步走到垃圾桶旁边，然后无比吃惊地叫道：“哇，这是什么？被撕成这样。”说着用两只手指拎起一把碎纸条，大家都坐在位置上读书，听了她的话都好奇地看向她的方向，“好像是，嗯，貌似是，谁整理的英语复习资料来着。”

　　顾盼儿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晓柔手里拎着的一大把碎纸条，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许晓柔似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是谁这么一大早就为班级制造垃圾的？”说完慢慢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一直观察着顾盼儿强忍着痛苦的表情，心底泛起报复的快感，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蒙嘉瑞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在顾盼儿眼里，他就是在假装一切都与他无关，这深深伤害了顾盼儿的心，她浑身失了力气，心很痛，却没有眼泪流出。

　　真的回不去了，可是为何非要对我这么残忍呢？顾盼儿无声地控诉着。

　　大家对那个东西并不大在意，教室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书声琅琅。

　　下午放学的时候，蒙嘉瑞跨上书包，和几个男生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经过顾盼儿身边的时候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顾盼儿一眼，这样的冷漠让顾盼儿的心一阵又一阵地刺痛。

　　顾盼儿不住地告诉自己，“你是自找的，你活该”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许晓柔走上来轻轻拍了一下呆若木鸡的顾盼儿，顾盼儿顺势一下子抱住了许晓柔，有了依靠以后，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

　　许晓柔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然后柔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盼儿只是使劲地摇着头，却只字未提。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无法告诉任何人她恋爱了，她喜欢上了蒙嘉瑞，很喜欢很喜欢。少女的含蓄和对感情的矜持，让她宁愿将这份朦胧的初恋烂死在心里。这无关嘲笑，她不怕被别人嘲笑，她更坚信作为好朋友的许晓柔是不会嘲笑她的，她一直是最懂她的人，最明白她的心的人。

　　许晓柔轻轻推开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隐隐有些心疼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那天，许晓柔推着自行车同顾盼儿一起回的家，两人在路上一直默默无言，这样熟悉的场景却似乎恍如隔世一般。

　　顾盼儿想起每次蒙嘉瑞都会拿着一个篮球走在她前面，边走边表演各种篮球特技给她看，那时的她是快乐的，而蒙嘉瑞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快乐的。

　　为什么？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却这么难以忘怀呢？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如今和许晓柔再次一起回家，却找不到当年的感觉。蒙嘉瑞啊蒙嘉瑞，你害惨了我。

　　顾盼儿回到家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陌生男子站在客厅里，林惜雨正招呼他坐下。男子五官端正，虽然一身休闲装，却也掩饰不了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看到推门进来的顾盼儿时，明显一愣。

　　顾盼儿也愣了一下，要不是看到林惜雨，她真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林惜雨忙上前把傻站着的顾盼儿拉到男子面前，笑着说道：“是不是看到了以前的姐姐啊？”

　　男子表情微微有些窘迫，但转瞬即逝，向顾盼儿伸出了手，说道：“你好。”他的声音温和得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顾盼儿看着他的手，不知所措。

　　林惜雨拉下他的手，笑道：“恒哥，你从国外学来的这一套客套的东西别在自家人面前使啊。”

　　恒哥？自家人？

　　男子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林惜雨指着男子对顾盼儿说道：“这位是史温恒，你妈妈以前的同学。”突然林惜雨将脸凑到顾盼儿面前，调皮地说道：“是青梅竹马哦。”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林惜云从厨房探出头来，有些嗔怒道：“惜雨，你在小孩面前胡说什么？”

　　史温恒脸上又露出了窘迫的表情，额角似乎冒出了几滴冷汗。

　　林惜雨收了嘴，还是“呵呵”笑着，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让顾盼儿招待一下客人，便钻进厨房跟林惜云忙活去了。

　　史温恒很快恢复了一派温和，笑着问顾盼儿现在的一些情况。谈话间顾盼儿也了解到史温恒是林惜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后来史温恒去了美国，在那边的名牌大学考了心理学博士，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当了心理医生。

　　顾盼儿看着眼前谈吐不凡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难过，明明学生时代毫无差别的两人，却由于命运的作弄，现如今差距变得如此之大。眼前这人在事业上平步青云，而妈妈却要躲在巷子里卖混沌，时常还要提防城管的突击。

　　史温恒看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和年轻时的林惜云有七分相似，眼神却装满了与这个年龄不符的忧郁，这些是当年的林惜云所没有的。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心理医生的关系，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让向来不习惯同陌生人聊天的顾盼儿都感到放松。

　　林惜雨瞟了一眼在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两人，松了一口气一般，轻声说道：“恒哥还是那样温柔。”

　　林惜云淡淡说道：“是傻吧。”

　　接着又补充道：“这么多年他倒保持得真好。”

　　林惜雨不满道：“一个傻人值得你一回来就躲进厨房里吗？也不出去招待人家。”

　　林惜云立刻竖起眉毛瞪了一眼林惜雨说道：“谁说我躲了，我不是为了做饭吗？再说有你招呼不就好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他了。”

　　林惜雨“嘿嘿”地笑了两声，又低头洗白菜。厨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锅铲敲击的声音。

　　“惜雨，我是不是老了呢？”林惜云突然叹息道。

　　林惜雨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哽了一下，她从没看见过林惜云露出这么忧伤的表情。她从来都只会用坚强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悲伤。

　　林惜云看她没回答，苦笑了一下，“果然老了吧。”

　　“不，你一点都没老，你从来都很美。”林惜雨回答得很坚定，声音很严肃。

　　林惜云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惜雨，想要找出一丝安慰人的痕迹，终于还是没有找到。

　　林惜雨看着重新低头娴熟地炒菜的林惜云，一滴细小的汗珠从她额角慢慢划落下来，眼角的地方有了细细的皱纹，眼睛不自觉地湿了，“姐，你该找个人来好好爱你。”

　　林惜云的手蓦地停顿了下来，接着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在那一瞬间收紧了，揪作一团。

　　每个女人都值得拥有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王子，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王子，又哪有那么多真爱，就算有，错过了，也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

　　饭桌上，林惜雨问史温恒现在的家庭情况，史温恒只说现在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话语间的闪避看出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而他对于林惜云的情况已经了然了，也不再多问。

　　三个人叙旧，林惜雨常常提起林惜云和史温恒的往事，而作为当事者的两人彼此话却很少，只是附和着说上几句。久别重逢的陌生感让那顿饭吃得有些尴尬。

　　细心的顾盼儿发现史温恒看向林惜云的目光很温柔，还流露出些许大男孩般的羞怯，让顾盼儿觉得这人真是有趣极了。

　　星期天，刚过早饭的顾盼儿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许晓柔抱着很多书出现在她家门口，看到顾盼儿的时候咧嘴一笑：“盼儿，我们一起看书吧。”

　　顾盼儿和许晓柔两人一起窝在小房间里学习，说是学习，姐妹俩聊天打闹的时间居多，一个上午下来几乎没学什么东西。许晓柔有些沮丧了，她说：“盼儿，你平时都是这么学习的吗？”

　　顾盼儿躺在床上，快乐得有些没边了，回答道：“当然不是，和你一起才会这样的。”

　　许晓柔嘟起了嘴，假装生气地扑向她，凶巴巴地瞪大眼睛，说道：“在我面前就不知道认真一点，看我怎么治你。”

　　说完两人又扭在了一块，期间顾盼儿还被许晓柔踢下了床，许晓柔吓了一跳，伸长脖子往地板上看时，顾盼儿冲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许晓柔顿时气得头都要冒烟了。顾盼儿不住地哈哈大笑着，她想要假装轻松来掩饰这些日子来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她不能让许晓柔为她担心，她希望一切靠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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