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世界是静止的，时间也是静止的，房里房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甚至生命也是静止一般。外面起码有十个守卫，说不定屋顶上也有；我不会飞檐走壁的武功，这里也不会有呼和旭日了！

　　尽管我很愤恨、很沮丧，但我强逼自己不要倒下。

　　笃、笃。

　　“小姐，您还好吗？奴婢侍候您来了。”门外的婢女恭敬地等着我应话。

　　我一言不发，不想说话。

　　静立好一会，见得不到我回应，那婢女又说：“小姐，奴婢斗胆进来了。”

　　接着门被推开。

　　“小姐，奴婢是小诗，为您送饭菜来了。”一个颇为秀气的婢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在桌上摆开。

　　完毕，她来到我眼前，看到身边凌乱的被褥，眼中闪过一丝会意，却不着痕迹的轻唤目光呆滞的我：“小姐，您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请您趁热吃点吧。”

　　原来有这么明显啊，看来这里的下人对南宫无过招花引蝶、颠鸾倒凤、红粉不断的行为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那么我算什么？他的女人？侍妾？看，连个婢女都长得如此出息，柳眉凤眼、芙蓉笑靥、蛮腰诱人，这里的主子可真是个懂享受的人，不放过任何一抹养眼的风姿。

　　“小姐？您怎么啦？”见我定定地打量她，她倒有点不自然了。

　　“没什么。”我淡淡道。

　　“来，小诗扶您过去用饭。”她作势要扶我起来，也许是认为我疲惫过度，所以无精打采。我没眼花吧——她的眼神竟有那么点……羡慕？！

　　疲惫？！看来她的误解更深了，但我不打算澄清，有什么好澄清的呢？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我拒绝她的好意。我已经够倒霉的了，虽然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看不到生机，但未至于自己都跟自己过不去。吃饭！不然怎有力气应付上天对我的玩弄？

　　“小姐，您穿这套衣服真好看，您是小诗见过的最美丽的小姐了！”小丫头毫不掩饰地赞美道。

　　咳——咳！虽然被人赞赏是件高兴的事，但这句话让我记得南宫无过早上的一句戏虐的话“是我帮你换的”……哪里有洞啊，把我藏进去吧！

　　“呃，那个，我这套衣服怎来的？”我抱着一丝希望试探地问她。

　　小诗竟一时吱唔：“小姐，衣服是……因为昨夜主子临时吩咐，司物院又未能及时为小姐订造新衣服，所以、所以小诗唯有向眉姑娘讨了一套来替您穿上……”

　　“是你帮我穿上的？！”我不由扬高声调。

　　小诗吓得一下跪倒：“小诗糊涂，小诗该死，请小姐惩罚！”

　　“不，小诗，我多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会责怪你呵，快起来吧！”我扶起她，心情至今才有些转晴。想想也是，高高在上的靖南大皇子，纵然再怎么好色浪荡，也不可能纡尊降贵为一个女子更换衣服的。

　　见我真诚的笑容，小诗才站起来谢恩，看出我一点没有责难她的意思，也就放心下去。

　　不过，尽管如此，南宫无过还是可恶之至，罄竹难书！我把一块鸡腿想像成南宫无过罪恶而不安分的魔手，狠狠地咬下去，用力地咀嚼——对，下次再敢向我伸出轻薄的咸猪手，就这样咬他！

　　下次？！不，没有下次了。我得快快想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

　　等我吃饱，小诗竟轻叹一声，像过来人似的开口对我说：“小姐，您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像主子这么尊贵的人物，多少人巴不得他幸临……而且，奴婢看得出大皇子对您很上心呢。”

　　“是吗？”我不屑地哼声。

　　她一直称我为“小姐”，大概并不知道我是北真公主的真实身份，只当我是南宫无过不知从哪里拐来的一位女人。

　　“是呀是呀，奴婢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在下人面前发怒呢，可想而知小姐您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漂亮婢女一脸艳羡，恨不得取我而代之。

　　我在心里摇头，但并不耻笑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卑微如她，也许在她看来，能攀上像南宫无过这样的大人物，都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了！

　　但我不稀罕！无论是端木知秋还是格格，即使我父皇也放弃我，即使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北真公主了，我也有我的尊严，再不堪再落泊都不会仰人鼻息过日子！我要走，走得远远的，最好以后都别见上那号烂人物！

　　“外面很多人吗？”我不动声色地问。

　　“是的，小姐。所以奴婢劝你还是顺着主子心意吧，反正您是主子认定的人了，您就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奴婢也替你高兴。”她还是一番好心地劝我。

　　“谢谢。”我内心涌起一丝愧疚，“小诗，倒杯水给我。”

　　“是，小姐。”她恭敬地转过身为我倒水。

　　一阵厉风，随着“笃”一声闷响，小诗背影一颤，接着缓缓瘫软倒地。呼——好疼好疼！我收起重重击在她后颈椎侧的“刀掌”，猛呵气减轻手掌痛楚：对不起了，小诗。

　　我轻手轻脚地把她半扶半抱的移到榻上，迅速地解下自己与她的衣服、鞋子，并对换穿上，然后为她盖上被子，以掩人耳目。再然后，我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了一个小诗那样的象征丫环婢女的发型，并尽量拨了些下来遮住脸。幸而在靖南皇宫时，在喜儿的教导下，我已学会古人的盘发，区区丫环垂挂髻才难不倒我。

　　好，搞掂。

　　我迅速收拾了桌上细软，故意弄得狼狈凌乱的装到托盘上，在用力向门口处摔破一只杯子时，装出哭闹的声音大喊“你滚！滚出去！不要你侍候，快滚！”紧接着又使劲摔出一只碗。

　　于是，门被恐慌地打开，婢女“小诗”唯唯诺诺地低着头退出：“是小姐，奴婢就走！”然后快速关上门，心有余悸地战抖着举着一片狼藉的托盘，扬起惊慌失措的脸孔与门外上门数个侍卫面面相觑。

　　其实心里真是慌得很！没有发现我、没有发现我……

　　“小姐情绪很不稳定，你们可要看好了，别出现什么闪失让主子怪罪了！”我一脸严肃，卯足底气对众侍卫发话。

　　“这个当然。”侍卫甲回答说。

　　幸而他们的注意力要么集中在门口处，要么看到托盘上，没发现刚才进去的与现在出来的面孔有什么不同。三步、四步……八步、九步！我紧慢有度的走着，后背早已汗湿了衣裳！

　　呼吁——终于离开了众守卫视线！要不是我双手捧着托盘，真想高举食指与中指摆出恶俗的“胜利”手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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