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糟糟的想法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在那年迈的身体真正静止的一刻，在那包含沧桑的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千本竟然感受到了心房处传来的隐隐作痛。真的是十分的嘲讽，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到最后竟然因为一丝悔意作痛。
安娜诧异的回过头去，映入眼帘只剩下老所长胸口处绽放开来的鲜红花朵。是那么的刺眼，是那么的刺痛人心。
她抬手抓住了千本的衣领，吼道：“你是不是想死？”
紧接着，千本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安娜甩了出去，撞在了对面的一众人员之中。在短暂的寂静后，千本发出一丝冷笑，没有受伤的左手撑了撑地板，抬起了头来。
该怎么去形容一张扭曲的面孔？被无尽的嘲讽与苦涩所占据，微微上扬的嘴角深藏着不知名的情绪，而那瞳孔之中除了疲倦，剩下的只有恨意。
“你不会杀了我的，除非你不在意下面的人。”千本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米黄色的光芒闪烁而出，没有了狂天花骨的存在，骨剑作为替代。安娜握着质感冰冷的剑柄，手在微微颤抖着。但她依旧没有挥出一剑，直到真的按捺不住心中情绪的时候，她猛地将骨剑掷出。
对着千本，却没有刺向千本，而是刺在了千本的脚前跟，不过一厘米的地方。
“你真的是个小人。”
安娜无力的垂下手臂，转身推开一众诧异的人儿，离开。现在的她只想要静一下，不管是今天所受到的各种刺激，还是说刚刚经历过的一幕，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洗个冷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要不然，自己估计会疯掉。
千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记得明天来检查，我可不敢保证你身体里的血液不会造反。”
没有回答，只有平底鞋亲吻地板的声音在冗长的走廊中回荡着，像是钟声，却比钟声清脆，撞击着每个人的心房处。
在安娜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后，千本跌落在了地板上。这可把一众研究人员吓坏了，因为他受了什么伤。但还不等他们上前发出询问，千本就抬了抬手，说：“都走吧，让我静一下。”
并没有人立刻迈开脚步，因为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立刻清理现场，而不是将尸体就这么放置着。这是对死者莫大的侮辱，而且，这死者生前，还曾是他们的领导人。
“我叫你们滚啊！听不到吗？”千本怒吼，声音穿透整个地下二层。
众人还是离开了，在犹犹豫豫的推搡之下。而千本，独自一人，看着看不见面容的尸体，眼眶中，竟变得有些湿润。
...
安娜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天空已经被阳光所占据。夏日的阳光如同洪荒猛兽，四面八方的落下，依附在肌肤之上，传递着丝丝的温热。
世界在黑暗的包裹之后，在白天迎来了生机。
可以看到大多数执行专员已经在空地上开始了训练，也可以看到轮换的值班人员打着哈欠往宿舍走去。世界很美好，如果单单就这么看的话。
安娜回到了宿舍里，而推门进去的一刻，便看到了沙发毫无淑女模样的娜迦。桌面上是空了的酒瓶，娜迦像是人仰马翻的躺在沙发上。一只脚架在桌子上，一只脚抬起放在沙发的靠背上，怎么说呢。。。。。。这姿势很污，很不优雅，还该庆幸一波，安娜是女生。
“这样子度日，真的好么？”
安娜喃喃自语着，回到了房间里，拿出毛毯，盖在了娜迦的腹部。而在将娜迦不优雅的姿势调整过来的时候，娜迦轻哼了一声，说出了一个字眼。
“白。”
她将头迈进了沙发里，头发凌乱的散在了一旁。
安娜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想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么一句话。有点伤感，毕竟相同的经历，并不是美好的经历，而未知的结局，又被残酷占据了大部分的可能。
安娜抬手拂过娜迦的脸庞，将其的发丝撩到了耳边，看着那张好看的脸，轻声说道：“世界会温柔对待你的。”
娜迦不可能听得见，而这一句话，也只是安娜下意识说出来的，没有任何的思考与逻辑。而且，这句话，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而不是安慰别人。
安娜站在沙发旁，看了阳台上落下的阳光一会儿，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房间里。
...
应该洗个澡，但她没有，因为有些困。不过，安娜发现，人总是很奇怪，她躺到了床上之后，又发现自己睡不着，脑海中全身纷纷扰扰的想法在里面横冲直撞。
难道认床了？安娜翻了个身，看着几个月没有回来过的房间如此想到。
她拉开床旁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上和外壳上都已经沾满灰尘，但庆幸的是，按了一下开机的按钮，竟然还有电量，而且也没有损坏。
安娜恢复了平躺的姿势，看着手机开机的屏幕有些恍惚失神。她感觉如今的自己已经和外界脱离了，也可以说和从前的许多东西脱离了，竟然连手机这种玩意都这么久没用用过了。
只是，用这玩意能干吗呢？
屏幕上跳出许多的未接电话，而在移动网络连接上的那一刻，微信又自动弹出许多的信息。可以说，整个屏幕都被这些未接、未看所占据了。
安娜翻了翻未接电话的列表，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一系列的未接电话里，几乎都是同一个号码。不过，这同一个号码的坚持，在上一个月已经结束了，想来是放弃了寻找自己。而这个号码的备注，写着苏凡两字。
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三年？五年？七年？还是十年？其实只不过一年。一年前安娜加入执行部，参加A组考核，到苏凡前往11区观摩考核。岁月并不无情，无情的终究还是人。
其实安娜到现在都没有给过苏凡一个确切的回答，就连躲避也不屑去做。而苏凡的找寻，除了手机的联系，再无他物。现在回想起来，安娜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贱人，那感觉就像自己成了玩弄他人感情的人儿。
只是，有些话，又该怎么去说，怎么去解释呢？
而且，现在的自己已经是这么一副模样了，想来不开口，才是最好的做法吧？应该是，毕竟对方似乎也已经放弃了。只是，自己为什么学不会放弃呢？
安娜在未接电话里寻找着一个号码，但拉扯到底的数字，都没有自己想要看见的号码。说到底，绝情的又怎么只是自己。
“如果。。。。。。”
自言自语并没有接下去，因为安娜突然感觉到自己很蠢，老是提起什么假设，这看起来就像是源源不断的自我安慰。这是毒品，会让自己沉迷的毒品，会让自己不敢面对现实。她现在需要的已经不再是自我安慰，也不再是思考前因后果，事情经过。她要做的，只有正面去面对。
她打开了微信，看了看不少人对自己消失的疑问和关心，却并没有去回复任何一个信息。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的，她和艾小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过往的同学、朋友甚至亲戚，也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她和前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原因是阵营的不同，也可以说种族的不同，至于后者，应该是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的不同了吧？
安娜没来由的撇了撇嘴，嘲讽般的自言自语道：“曾经何时自己还是个青春活力的女学生，如今却成了要杀人嗜血的怪物。”
在说出青春活力这个词语的时候，安娜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或者说害羞，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个词语已经和她背道而驰，如果现在的自己需要一个形容词，她希望得到的是冷酷无情。
说实话，她很羡慕那些冷酷无情的人，因为那看起来不单止很帅，似乎心里面在乎的事情很少，这也就代表着，他们的心灵不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疼痛。
安娜长吁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量不足，索性将屏幕一关，丢到了一边。她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有想，反正就一团糟。
像一根根线，将自己包裹在了其中，纵横交错，没有规律可言，更没有美感的存在。
得好好睡上一觉，睡不着就数数绵羊好了。
只是，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她想不通，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还有谁能想起她，给她来一个电话。
会是苏凡吗？她如此猜测到，侧了侧身子，将手机拿在了手中。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记忆里没有任何的印象，而手机的备份里也没有它的一袭之地。
抱着好奇的态度，安娜划过屏幕上的接听字样。而在电话接通后，她没有主动开口，而电话那头，竟然也没有主动问好。
诈骗电话？
安娜“喂”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轻微的风声，在里面穿梭着。
电话被挂断了，是安娜挂断的。而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手机的电量刚好见底，强制关机了。
会是谁？
安娜懒得再去猜测，侧了侧身子，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透过窗帘闯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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