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刑讯

　　莫尔德率先回到大厅，后面紧跟的是一脸不高兴的泰勒主教和胖胖的马丁主教。

　　自莫尔德不分青红皂白抓了弗兰克，泰勒主教来了三次，每次都被莫尔德拦了回去，没见到弗兰克。

　　泰勒主教是个和气的人，但也动了真怒，他做不了什么，也无颜去见艾米莉，只是莫尔德等骑士的饭菜质量暗暗下降了许多。

　　昨天下午，马丁主教风尘仆仆赶来，泰勒主教找他抱怨了足有半个小时，马丁主教一力安抚，但言谈中还是偏袒莫尔德，只有一个原因，莫尔德执行的是总主教大人的命令。最后泰勒主教只好以辞职为要挟，马丁主教终于答应去找莫尔德谈谈。

　　马丁主教在莫尔德处待到半夜才回，大清早才起，推门而出，就看到泰勒主教站在门口等他。

　　两人刚说了几句关于弗兰克的事，忽听到人声鼎沸，一大队骑士连带教兵冲了出来，浩浩荡荡穿过教堂，向山下跑去。

　　恰好马丁主教有些心虚，他昨晚在莫尔德处有更重要的事处理，一直无暇过问弗兰克的事，趁此机会，想摆脱泰勒主教纠缠，就抖着一身肥肉去查看，终在莫尔德冲出教堂前，喊住了他。

　　“莫尔德大人，你要去哪里？”马丁主教气喘吁吁地问，尽管只跑了一小段路，但还是累得他额头见汗。

　　莫尔德见是马丁主教，不得不停下：“有三个人逃了！我们正要去追。”

　　“三人？都是谁？”马丁主教问。

　　“磁王和土行，还有那个……弗兰克。”

　　恰好泰勒主教也追了上来，莫尔德有些气急败坏，冲泰勒主教瞪了下眼睛。

　　听闻有弗兰克，泰勒主教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有弗兰克？莫尔德大人不要胡说。”

　　马丁主教不知为何，反舒了口气，拍拍胸口，缓缓道：“我道是什么事呢，莫尔德大人别慌，那囚室是总主教大人亲自设计的，防卫计划也是总主教大人安排的，这三人怎会轻易逃了呢？”

　　“还没查清，先追回来再说。”莫尔德急道。

　　马丁主教又道：“那也不需追，要是有土行，硬抓是抓不住的，他带人往地下一躲，哪里去找？现在还是先回囚室，看看怎么跑的。”

　　莫尔德听闻，只好派人收拢手下，带领两位主教向后院而去。

　　一行人穿过大厅，直奔囚室。

　　莫尔德瞠目结舌，因为他看到十六号囚室中，室门紧锁，克拉克正好端端带着枷锁，坐在床上。

　　一眼望见泰勒主教和一大群骑士出现在门口，克拉克跳下床，大声叫道：“泰勒叔叔，快来救我！”

　　“这怎么可能？”莫尔德惊道。

　　他又急步跑到十九和二十号囚室，磁王也在，独不见土行。

　　泰勒主教对克拉克微微点点头，然后回头对马丁主教道：“马丁主教大人，弗兰克是我好友之子，被抓是因为莫尔德大人硬说他是诡变，现在你也亲眼看到，莫尔德大人刚刚又说他逃了，而人却还在这里，这分明是故意诬陷。如果你今日不能给一个满意答复，我就请辞去主教一职。”

　　说罢，泰勒主教甩身便走，马丁主教急忙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泰勒主教前面走，马丁主教后面跟着劝慰，不一会儿去得远了。

　　莫尔德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仔细把各个囚室都看了一遍，最后转回到克拉克这里。

　　端详克拉克良久，莫尔德问：“你既走了，为何又回来？”

　　克拉克只是坐着，道：“我一直都在。”

　　“你是利波塔提亚人？”

　　克拉克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莫尔德连着说了几声好：“总主教大人命我们好生善待利波塔提亚的人，不可用刑，总主教大人的话我们是要听的，所以我不能拿磁王怎么样，但既然你不是，那就好办了。”

　　随即他喊：“来人！让布施勒过来。”

　　有一名骑士跑了出去。

　　“布施勒这人，我很不喜欢。”莫尔德在门口踱了两步道：“但他是主手中的皮鞭，感谢主，在主的皮鞭下，还没有人能执迷不悟很久，两小时内都会向主忏悔自己的罪过，有的人恨不得把自己三岁尿炕，七岁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一一忏悔，以期获得主的宽恕。”

　　“现在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还不晚……”

　　克拉克不语。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位中年黑衣教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背上背有一个大包，那名原先跑开的骑士在前面远远领路。

　　这名中年教士身材瘦小，步子又碎又急，如在地上滑行，面上始终堆着笑容，向每个人友好地打着招呼，被招呼的人，一见他的笑容，却如同被毒蜂蜇了一下，脸上肌肉迅速变紧，把眼光避了开去。

　　“呵呵呵！”黑衣教士走进囚室，对克拉克笑着道：“年轻人，我是布施勒，别人都叫我，忏悔之鞭，呵呵呵！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可以帮助人向主忏悔。”

　　克拉克看向他。

　　布施勒将背上的大包放下，拿出一张毯子，小心铺在地上，摊平，不留一丝皱褶。

　　然后他从包中取出一件又一件奇形怪状的刑具，整齐摆到毯子上。

　　布施勒做这一切时，笑容敛起，态度认真异常。每取出一件刑具，都会认真抚摸擦拭一番，再仔细整齐放下，如同对待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不一会儿，毯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刑具，大多为金属所制造，在囚室的灯下，闪着刺目寒光。

　　他站起身，围着克拉克转了一圈，偶尔伸出手指按一按，啧啧道：“呵呵呵！真是天生的好躯体。”

　　最后，他回头望向毯子，想了想，俯身从毯上取出一只针，针有十五厘米长，五厘米是把手，十厘米是锋利的尖刺，有六颗尖锐倒刺围绕尖刺其上。

　　“就从这个开始吧。”布施勒自言自语道。

　　他向克拉克走来，戍卫门口的几名骑士见状，背转过身去。

　　莫尔德轻轻咳了一下，眼睛离开克拉克，向旁边看去，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恰在这时，有一名骑士跑来，急急喊道：“莫尔德队长，奇点和魔眼正在上山，马丁教士让你赶快带人过去。”

　　“看好他们！”

　　莫尔德显然不想留在现场，听闻忙对骑士们喊道。

　　一众骑士分为两拨，有四名，手持武器，站在囚室门口，剩下的跟着莫尔德匆匆而去。

　　此时，已是上午，半小时前有一大群骑士和教兵从教堂中呼啸奔出，又重新返回，声势浩大，惊动了聚居地里很多的人，不久，就有很多人围拢在山下，指指点点，猜测不已，有不少信徒开始上山，打算去教堂看看，台阶上行满了人。

　　在众多人中，有一名冰山般的冷艳女子，正在一步步沿台阶而上。她双眼冷漠，身上迸发的寒意，让所有经过的信徒都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离她远些，以至于都忽略了她身边那位相貌柔顺的中年男子。

　　六和七走到教堂门口，四名教兵有一人早被派回报信，剩下三人拦住了他们。

　　其中一位教兵是组长，鼓足勇气，走上一步，才要说话，却一声闷哼，两眼圆睁，按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鲜红的血。

　　“利波塔提亚，奇点，魔眼，前来拜会！”六朗声道。

　　六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穿透力，直送入教堂内每个人的耳朵。

　　与此同时，有数百教兵从教堂里奔了出来，手擎各式武器，簇拥在门口，对准了奇点。

　　接着，又有一大队骑士出现，众教兵自动分开，让出中间，骑士从中鱼贯穿出，两边散开，将六和七包围在中央。

　　马丁教士从人群后远远探出头，旁边左右各自站着泰勒主教和莫尔德，大声喊道：“你们两个，送上门来，还不束手就擒？”

　　“圣骑士团！短矛攻击准备。”

　　一声长喝，莫尔德将手臂高高举起，一众骑士收剑从肋下取出一只短矛，弓身屈臂，若一百只短矛齐齐指向圈中两人，亮晃晃的矛尖都有一团乳白色的光芒跳动，只待莫尔德手臂落下，便同时发射。

　　囚室中。

　　走得正好！布施勒目送莫尔德离开，心里一阵轻松，他觉得莫尔德尽管形容粗豪，但有妇人之仁，让他常有顾虑，现在莫尔德已走，他可在这段时间里放开手脚，尽情享受。

　　他走到克拉克背后，手中细针划出一条毫不犹豫的直线，线的终点是克拉克的后颈，那里有一处，是人的痛感位置之一，人体类似位置有三十六处，外力刺激就可引发巨大疼痛，他对每一处都了如指掌，闭目刺入，也绝对不会差之分毫。

　　他脸上泛出诡异笑容，他期待即将传来的那一声惨叫，这会让他兴奋不已，越凄厉，越兴奋，比美丽而又纯洁的少女叫床的呻吟更能激发他的冲动，他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了下，一股血液向下体流去，撑出高高的隆起。

　　这是他由衷热爱这个行业的主要原因，感谢主……

　　布施勒突有些恍惚，克拉克的双眼出现在他眼前，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平静如水清晰倒立着自己的影像。

　　这怎么可能？

　　针刺入颈。

　　一朵细小的血花在空中绽开，布施勒的笑容却僵住，露出惊异神色，他看到自己的手臂出现在不可能的地方，针刺入了一名远在囚室门口骑士的后颈。

　　“啊！”

　　骑士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捂着后颈，溃然倒地，不停挣扎翻滚，接连发出无休止的惨叫，那是极度痛苦下，人类发声的极限。

　　布施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迅速看了一眼克拉克，针依然捏于他手中，克拉克还是背对着他。

　　一股恐惧自脑后升起，他一扬手，针再次向克拉克后颈闪电般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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