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为何物
见几位神君似乎想去追的样子，墨言便开口说：“罢了。”
他的声音倒是拉回了几位神君的注意力，他们这才想起这失踪好几个月的神尊终于回来，忙凑了过去。
玄音人还没走到墨言面前就急急忙忙开口了：“墨言大人，咱们找你找得可苦了，你倒好，听青竹说你在外面逍遥去了。”
墨言微微一笑，全身上下都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气势，嘴里说的却是有些任性的话语：“是啊，若不是被他发现了，我可能还舍不得回来。”
虽然神界的人多数都与他较为疏远，但稍微处得来的还是有一些，比如眼前那对他来说好似五个小孩子一样的神君。
在十二界什么都还没有的时候，这五只神兽就在他和云兮出世千年后出生。只不过他们与他和云兮不同，并非一出世变为成人，还拥有极高的法力。这几只小家伙的法力底子是不错，但依旧得摸滚带爬从小慢慢成长。
他和云兮可算是看着他们这几个长大的吧，所以他们自然会与他较为亲近一些。
他们有问他去了哪儿，他并没有细说，只回答自己到人界去散散心罢。
寒暄了片刻之后他们便分开各忙各的活儿去了，只有齐君临跟他一起往神殿的方向过去。
看了齐君临一眼，他笑说：“君临，你真要跟我过去？其实我觉得你天生适合掌握医术，本身也有净化的力量，应该是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吧？”
说着他又道：“若哪天我不在神界了，治疗方面的事情也能安心交给你。”
齐君临望着他半响，最终才无声叹道：“墨言，也许大家都认为你在开玩笑，但我觉得你的心早已不在神界了。”
“是啊。”墨言很大方地承认，可是眼里又多了几分无奈：“但是我无法离开。”
只要他一日还与神珠联系着，就不可能离开神界，除非他已不在乎这个地方的存活。
说实话，他是不怎么在乎的。然而神界怎么说也是帝尊的心血，他也没有抛下这地方的理由。
齐君临似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问道：“云兮神尊当初又何尝不是直接离开呢？”
墨言笑了笑：“因为他对神珠的事并不知情，所以才能走得如此坦然。”
神珠虽然看似为神界之物，却是帝尊用来连接十二界的东西。从他和云兮一出世的那一日起，他们二人的神祇就与这颗神珠紧紧联系着。这联系是自然形成的，也并非帝尊所能控制。
帝尊原本是不想让他们二人知晓，只不过他在某一日无意发现了这个秘密，帝尊才如实告诉了他。
可是他并没有告诉云兮，因为他了解云兮的个性。
云兮虽然极其冷漠，没有感情上的波动，但他知道云兮同样也是一个极其固执任性的人。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云兮有离开神界的念头，倘若让他知晓此事，哪怕是为了整个冥空界，他也只能选择担起这个责任而无法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云兮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他胆敢直接与神帝作对，道出对方管治的问题，他比神帝更适合当一个领导者。
所以最后云兮离开了，彻底离开了神界跑去灵界。
他和他说，他要把混乱无秩序的灵界管理好。比起终日无所事事待在神界，他更愿意抛弃一个神尊的身份，到灵界拥有自己的小小领地。
确实，虽然过了几千年，神界时不时依然还会被灵界的家伙找麻烦，但比起一开始的那会儿，已经好了许多。
灵界里的生物原本就只是像野兽一样，没有太多歪歪绕绕的想法，只懂破坏及觅食求生。能够让这样的灵界开始成长，甚至已经开始有了智商可以化作人形，云兮算是挺成功。
云兮抛弃了神祇离开，等同于神珠强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又多了一倍。从云兮离开的那一刻开始，神珠与神尊之间的联系就只剩下他了。
若他也离开，神珠就会慢慢的开始崩塌。需要多久的时间彻底崩塌他并不清楚，但首先受影响的，估计会是神界。
即使如此，他依然没告诉云兮这件事。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想做，估计也不会有抹去神祇彻底离开的一日吧。
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没想到，现在的他连走出神界都是一种奢侈。
因为与神珠之间的双倍联系，他发现自己无法离开神界太久的时间。若超过一个月，神珠就会通过他们之间的连接给他反噬。
这就是为何那一日他在花境，棠浅来找他的时候他会受伤。
齐君临说得没错，他的心在很早以前就不在神界了。比起其他界，神界的日子过得非常单调，各种神规的约束也让他觉得受到了束缚，正经八百的欺负也让他感到沉重。
完全没有自由。
比起在神界，他更喜欢和棠浅待在一起的日子。
想起棠浅，墨言忽然轻轻笑了起来。那抹笑容非常温柔，眼里甚至还带上毫不掩藏的笑意，连齐君临都看得有些讶异。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君临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不等齐君临说什么，他又接着说：“她是凡界一个凡仙，要说漂亮是挺漂亮，却也未必比得过神界的许多女子。若要说她武功高强……”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才继续：“自然是比不上神界的人。”
“对我来说，她应该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姑娘罢，应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控制地喜欢上她。”墨言说这番话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大方毫不扭捏。
齐君临沉默着没有说话，墨言也没在意他究竟有没有听，只是继续用着毫无焦点的目光望着前方说：“但我没办对这一份感情做出回应，如此只会害了她。”
齐君临仿佛有一瞬在墨言那双漆黑神秘的眼眸里看见了一种破碎的情绪，也许是连墨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
虽然他不懂感情的事情，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可却是明白墨言为何会说出那番话，会如此伤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神帝的眼里神是十二界之中最高贵的存在。他允许神相爱，却极力不允许神与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相爱。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得都快过了一万年。
殿堂上的神帝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说因为他们不配，语气中还带着怒气。
当初宣布这道新规则的时候，在场的神都心知肚明，知道为何神帝会这般愤怒地立下这可能会引起其他界怒意的条规。
因为神帝所爱的狐狸神君，爱上了仙界的一名男子，甚至不顾一切也要与他在一起。狐狸神君的名字就叫狐梨，原身是只漂亮的白狐。同样是九尾狐，她和上官子君却完全不同。
比起上官子君的妖冶，她漂亮大方，总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而且还爱笑又乐观。
在她眼里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伤心难过的事，也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的阻碍。
她以为自己的坚持和拒绝能够让神帝放手，但她却忽略了神帝向来霸道的个性。
所以拆散有情人这种事情，对神帝来说并不算什么。
齐君临依然记得那一天狐梨哭得有多伤心，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狐梨哭。
因为神帝在她面前把她最爱的人杀死了。
他也清楚记得，那名仙界的男子叫言清寒，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仙，极其擅长使用寒冰之术。
若他没死，也许将会成为现今的仙界之主。
和一般飞升的修士不同，他原本就有着仙尊的身份。奈何他终究只是一名仙尊，敌不过神帝那夺命一般的攻击。
也许是因为他出色的能力，神帝在最后还自私地废了他所有修为。可即使如此，至死他都坚决不让步，这是齐君临到现在都还无法明白的。
所谓的情爱，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人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开。
狐梨哭了好久，在神帝最后直接命令要她丢下言清寒离开否则将会让他灰飞烟灭的时候，她忽然吐出了自己的神丹。
她把神丹给了言清寒，给了他一个全新的生命，还带着他逃到了修真界。她把那新生的婴儿放到了哪里没人知道，等神帝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没了那个娃儿。
虽然狐梨没有自行拭去神祇，但没了神丹她同样就不再是神界的人，连几千年苦苦修来的功力都没了。
没了神丹的狐梨必须要自己再重新修出自己的内丹方可继续练功，所以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可她不想要被神帝找到。
神帝见她宁死不屈，便气得决定将她打死，要她即使死，尸首和灵魂都必须在他手里。
最后还是墨言出手帮的忙，在神帝追逐她的时候把她打入修真界，并且用自己的破空之力将她藏在修真界空间的一角。
神帝当时逼问墨言究竟把狐梨藏到了何处，然而墨言是随手一击，自然也不知道狐梨被自己封在哪儿了。可除了他之外，又无人再有破空的能力，他又坚持不帮忙神帝寻找。
于是，新仇加旧恨，神帝越来越讨厌墨言了。
墨言这人倒也活得随性，即使被神帝讨厌他也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现在他突然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还是凡界的凡仙。
“你会为了她离开神界么？”良久之后，齐君临问道。
只要墨言不再是神尊，他也就不会再受到神帝和神规的约束，那就能够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说着，他们已经回到了墨言的神殿。
走在前方的墨言只是背对着他轻声反问：“我能吗？”
是的，他不能。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卸下身上的责任不顾一切离去，那他将会成为神界，甚至是十二界的千古罪人。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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