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言小语淡淡开口道，递给他一把伞，他的衣服，已湿润了不少。
夏霖垂眸，不说话。
她笑了笑。对她来说，夏霖就像一个新认识的路人甲，她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想法，她与他，实在没有话题可以打破这沉闷的尴尬。
而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早便说好了另约时间，让两人可以单独说话，却一直拖到现在。
“阿语，”夏霖低着头道：“我们去见见无忧可好？”
她沉吟一会，点了点头。
夏霖欣喜，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来。言小语看着这只手，指骨纤长，肤色白皙，却很有安全感。
她思虑一翻，才借力上了马，两人共坐一骑，奔驰而去。
一路无话到了城西，转了几个巷口，来到一家四合院。
院门前两棵柳树轻轻飘摇着柳枝，两个红红灯笼高挂，门上贴了发白的辟邪年画，大门是历经风雨的苍白颜色，却干净无尘，里面应该有人长年住着。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伯走了出来，看到她，喜道：“小姐总算来了，无忧可是天天盼着小姐呢！小姐近来可好？”
“还好……”言小语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胡乱答应道。
夏霖一颗心七八下，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闹得言小语有些受不住，率先进了门。庭院中一棵大榕树格外抢眼，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遮住了整个天空。树枝上挂了盏气死风灯，不远处一口深井，东南西北四排厢房，充满小户人家的温情。
言小语还在观望，只见白影一闪，一只斑白的大猫从树后窜了出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动物特有的腥气，闪着绿光的眼睛，在这渐沉的夜色里格外醒目。
她瞳孔怒睁，瞬间张开双臂拦住后面跟进来的夏霖和老伯，戒备的往后退，眼看白影已到跟前，往腰间一摸，锋利的匕首已经在手，一场冷冽的杀戮，蓄势待发。
那竟是一只雪豹！
雪豹扑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后面的夏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抢过她手中的匕首，喊道：“住手，那是无忧啊。”
言小语愣住。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站起来有一人高的雪豹，兴奋的扑到她脚边，轻轻蹭着她，摆着长长的尾，讨好的看着她！
“你……”夏霖紧紧的握着拳头，半晌才道：“你不认得它了。”
“无忧？它就是无忧？”她蹲下来，试探性的伸出手，慢慢朝这只摇头摆尾的豹子摸去，只见它微眯着眼睛，轻摆着头向她蹭了过来，似是等着主人宠爱的小狗。她放下心来，柔柔的摸上了它的大头。
雪豹轻嗅着她的手，良久，晃得高高的尾一下子耷拉下来，抬头看向夏霖，似是谴责，似是委屈，而后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趴在树下一动不动。
夏霖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
她站了起来，嘴角笑意淡淡，也不觉得尴尬。
夏霖的脸更显灰白，凤眼怔怔的望着无忧，呼吸似是停顿了很久，半晌，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转过身，“我有些累了想休息，阿语长途跋涉，想来也累了，回去吧。”声音带着颤抖，却极力维持着平静。
“夏公子，我有事跟你谈谈。”言小语叫住他，沉默一会，又道：“她大约也想见你，你不想见她吗？”
夏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哭腔，凄凉的呜咽声传来，那沉重的指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应该感谢你告诉我你不是她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让我断了对她的念想，就因为你占着她的身体吗？”
言小语一窒，“并非是我，而是她……”
夏霖冷着脸，语气却止不住颤抖，“你滚出去，让她来，我要亲自问她……”
低低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格外清晰。心灵深处，那汹涌而出的痛亦一下子传了出来，压榨着她的灵魂。
言小语捂住胸口，挣扎了许久，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身体软了下去。
“你……”夏霖失控的喊道，“阿语，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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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天地初开之前，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两人隔着白雾迷离，互相对望着。
对面的女子一身倔强，与这一身不服输的傲气相反的，是那单薄脆弱的身影。
像是要溶入这白茫茫的混沌中，女子的身影透明得像风一吹就能化掉一样。
言小语瞪大了双眼，惊慌的看着眼前女子的身体：“臭女人，几天没见，你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小语……”女子一双明眸睁得大大的，淡漠的表情却有一丝无措，渐渐的悲伤到扭曲，无声的哭泣着，却无法再化出泪。
言小语上前想要搂住女子消瘦的肩，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如水中捞月，什么也没有捉住。
言小语只能失措的看着她，一脸惊愕。女子嘴角扯出一丝笑，无奈的道：“小语，看来，我们真是上天注定，将命运绑在一起的人呢！”
言小语慌道：“说的什么鬼话！”
“我想出来的，只是我不能。”她的声音无比压抑，撇过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所以我骗了你，让你代替我出去。对不起。”
二人心灵相通，那一丝丝的绝望，都传了过来，言小语的心情压抑得喘不过气。
沉默了许久，女子才道：“你现在还能出去，出去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言小语呼出一口气，酸楚的泡泡反而渐渐的沉淀下来，化成连自己也不觉察的淡然。
不就是，一个死字么？
“小言，你要等我。”言小语弯唇一笑，抬起手，轻轻的放在女子的掌心上，“要相信我，我会救你出来的。”
终南山，是时候该闯闯了。
这个仇，她来报，这个结，她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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