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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另一篇记录


  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跟我从海叔那里得到的一本秘书有莫大的关系。

  有一次,我回宿舍前想找本书带回去看,在文件柜里挑了半天,翻出来一本很老的册子,封皮上画着一幅春宫图,写着《花闱秘戏》,我兴奋的翻开,发现里面的内容不是我想像的,而是有章有节的文字,只不过也配了不少插图,显然那封皮只是伪装。我随便翻开了一页,标题居然写着:桀术之十三,造畜。

  我在《聊斋》里看过造畜的故事,是说卖艺的人把新杀的狗皮烫热了披在小孩身上,便成一体,这样可以驱使小孩表演杂耍,被造畜的小孩十个里面能成功一两个,且活不了几年,是一种民间秘密流传的邪术。但我小时候看这个故事就很怀疑:狗皮怎么可能和人体合在一起呢,除非用了什么秘药,那也不可能粘的天衣无缝,我还怀疑那卖艺人是买了有返祖现象的毛孩,扮成小狗去街上表演,总之是当不得真。但这本书里所讲的造畜术却令我大开眼界,跟印象中完全不同。

  书中记载的造畜术有两种,一种就是在研究如何让人拥有像动物一样的能力。书中提到了很多这一类型的造蓄术,像造犬、造狐、造豹、造蛇,甚至造猪造羊等等。

  比如造犬术,要从小就开始修练。第一阶段是先让此人观察狗的形态、动作、习性等一切特征,并加以模仿,这一阶段的目标是习惯狗的生活方式。第二阶段,则是此人住到狗舍里,和狗生活在一起,在这期间,要尽量排除私心杂念,从心理上暂时忘掉自己是人,从而接受狗的身份,但是如此还是很难从生理结构上进行改变,所以还要配以秘药,使骨骼肌肉能逐渐适应狗的生存方式,书中甚至还记录了修练造犬术的辅药秘方。然而仅此而已,那就成了印度那种狼孩了,所以第三阶段,修练者又要定期回到“人”的状态,反复琢磨两种状态之间的不同和各自的优势,最终取长补短,使其成为一个拥有犬类力量的人。

  书中只详细描述了几种造畜术,其它大部分则仅提及名称,看来那些即使编著者也只是耳闻,未有实见,所以没法记载下来了。

  而另一种类型的造畜术,则很像现代生物学和基因学所提到的基因杂交技术。比如书中就以骡子为例讲了造畜的原理,而且令我意外的是,书里还总结了像骡子这种跨种交配的物种不具备繁殖能力的原因,和我在生物科普书看到的完全一致。第二点让我意外的,是书中记载了一个明朝海商的造畜案例和他的作品:狮虎兽。

  估计那是有记载的最早的狮虎兽了。不得不说,这本书虽然言之凿凿,但毕竟太匪夷所思,我只当它是古代的幻想小说,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这本书我看完后藏在枕头底下,没想到被李多响惦记上了,原来这厮早发现我夜里用手电筒看“春宫图”了。趁我不在时他偷拿去厕所看,正赶上停电,这厮点着打火机刚翻开封面,结果不小心把书点着了。火苗顺势把他头发也烧着了,他只好先顾自己头发,等用自来水把头顶浇灭后,那本书已经烧的只剩灰了。这厮坏事做绝,把灰也冲到了蹲便坑里。这事是我再三逼问他他才承认的,我气得咬牙切齿,他还说我不够意思,不想着将古代性文化发扬光大。

  我只好向海叔说了这事,没想到他在知道我已经全部看完后,并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这是命术,你以后不要对别人提书里的内容就是了。”

  于是我继续认真做我的键盘民工,然后很快见识到了海叔的真本事,那是他记录里的一个案例,这篇像日记一样的记录很详细,我是边冒着虚汗边录入完的,并给他加了标点符号,通顺了一下语句。

  (以下以海叔的口吻讲述)

  1992年6月13日,晴,嘉兴

  前天,我来嘉兴新塍镇罗细毛家玩,住到今天碰上一件事。

  我们正喝茶聊天,忽听到外面很乱,出去看后得知,是邻居老谢回家发现儿子谢晨死了,据看过的领居说,死状非常诡异。

  老谢夫妻长年住在山上的果园里,儿子十四岁,在镇上上初二。老谢偶尔下来看看儿子,给他送点钱。今天来时叫了半天门都没应,但邻居却说看见谢晨放学后回家了,没见他出来。老谢怕出意外,就借了梯子翻墙进院,见儿子平常住的屋门虚掩着,就推开门,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过了半天才嚎起来,引得邻居们来了,大家都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不敢再进门。

  听邻居们说得这么瘮人,反而激起我和罗细毛的好奇。我俩是一起走过蛊龙回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老谢虽然为人小气,总算是邻居,连我都认识他,应该进去看看能否帮忙。

  我俩一进屋门便赫然看到,一个少年赤身裸体,面部向下,脖子和双脚各缠着一条长长的电线,被吊在房梁上,头部下方的地上滴了一滩血,腰椎已经断了,整个身体几乎反折成直角。

  纵然我有过心理准备,一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够一惊的。罗细毛也吓得一哆嗦,不过他反应得快些,见老谢正缩在墙角,就过去抚慰他。我则大略看了一下现场:老谢家是老式瓦房,这间屋子坐东朝西,窗户又小,屋里显得很阴暗。后墙上还有一个小窗,我从那里往外看,见正对着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的屋脊,胡同两边的房子都挺高,这样的窗户能进光线才怪,人在里面呆久了难免压抑。这时罗细毛也凑过来看,我便去看那孩子,发现他背上,还有地上散落了很多玉米粒。原来这间屋子很大,除了家具外,还堆了很多东西:靠墙放了些筐篓、工具和成袋的粮食,房梁上也挂满了编成串的玉米,横梁上还摆着一些筐子篮子。

  老谢这时候回过神来了,跪下求我们帮他把尸体取下来,不然孩子这副模样也太惨了。我俩便不推辞,我上去托住双腿,罗细毛抱住肚子--------虽然尽量慢,可还是听到了腰椎再次错位的声音。老谢则去托头部,刚托起来一点,却见喉咙那里的伤口慢慢扯裂了,估计是老谢和孩子的脸对视了一下,他吓得手一松,那头又坠到电线上,当即把整个头切掉了。罗细毛这边还托着肚子呢,前面半个身体已经扑通砸在地上。

  老谢看着滚到一边的头,又一次大哭起来。我俩一看这样,也不用小心了,糙糙的把尸体取下来,罗细毛将头捡回来摆回脖子上,连声安慰:“能缝好,能缝好!”

  我接过罗细毛扔来的烟点上,便开始琢磨这事。在我看来这很像是某种左道术的布局,但又不太确实。罗细毛说:“老谢,你当初怎么想着把房子盖成这样?你瞧你这间房,正好在旁边两座楼的夹缝里,又正对着死胡同,这犯了‘天斩煞’。此煞的影响极其强烈,如果是店铺则会财运不旺,如果是居家则家里人之间易起争执,易有血光之灾--------怪不得你和你老婆、女儿常吵架。”

  老谢哭着说:“你意思是,是我自己害的小晨成了今天这样?”

  罗细毛说:“这倒不是。此煞虽然影响极坏,但毕竟不是直接原因。老谢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发现你儿子和什么奇怪的陌生人接触?”老谢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罗细毛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不是,便说:“你儿子着的是一种邪术,是采生折割术里的一种。身体吊成这样是为了将全身血液聚到小肚子和阴部,方便采出一套精血充沛的器官;到处撒了玉米,是因为谷物属木,从土,妖人踩在玉米粒上,方便将孩子生魂泄到地里,可能临时出了意外,那妖人没来得及采收就跑了。”

  老谢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说:“这么说,我儿子被这么吊上去时还没死!”罗细毛点点头。老谢又大哭起来,说自己最近直没得罪什么人,哭到半截又停住问要不要报案。罗细毛说现代社会,案肯定是要报,但估计是查不出来的,因为这事本不该发生在世俗社会,现在却发生了,很可能是某个道门的败类,或者是无意中习得了一些邪门道术的人干的,这人或许和死者没有交集,用现代侦察的方法根本弄不清他的动机,所以很难排查。

  老谢听了哭得更厉害了,觉得他孩子死得太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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