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邻家有男初长成
十一回来不久，番薯打电话说他要回上海了，回去结婚。
我和千南川去机场送他，我微笑着说，番薯，希望你能做回自己。
他冲我笑笑，对千南川说，你要全心全意地爱麦琪，要不然，就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还会把她抢回来。
我心里那个感动啊，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就对他说，番薯，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千南川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把她抢回去的机会的。
我听着这句话，甜到心坎里去了。
番薯走了，同时离开的，还有叶帆。
叶帆要出国了，当我妈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的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我顿时觉得气闷。平时蹲在我们家里当米虫，弄得跟一家人似的，结果要出国了竟然都不跟我说一声，连个招呼都不打。
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了三句话：喂，我现在有事，拜拜。接着就挂了，竟然十分大牌。
我估摸着，这孩子不会是因为要出国而拽起来了吧？
这些天，我家太后为了给我们“改善伙食”腌了很多泡菜，分给了对门邻居一些，还说要给叶帆家送一些去，我马上主动请缨把这活儿揽了下来。
到他家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孩儿。
我愣了一下，马上笑容慈祥地对他说，啊你是叶帆的女朋友吧？早就听说叶帆有女朋友一直没机会见，总算见到了。
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思索什么。
我只得继续笑着说，是这样的，我是他以前的邻居。今天家里做了些泡菜，所以来给叶帆他们尝尝……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叶帆在里面喊道，可欣，认识的人，让她进来。
我把泡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向叶帆走去还一步三回头对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可欣看。
我疑惑地问，那位是？
叶帆正躺在地上看书，头也不抬地说，我老头请的家政保姆。
我乐起来，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他哼了一声说，女朋友早就分了。
我一吃惊，奇怪地问，怎么分了呢？
他不说话。
我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对待感情要认真，可不能随随便便的。
他“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我尽量让自己温柔，微笑着继续问他，怎么突然想要出国呢？也不跟我说一声，问我妈才知道的。
叶帆把书放下，拿起了另外一本，懒懒的说，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这小子自从我进门就顶着这个臭屁的态度，难得我还能一直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啊。
我把手伸向他的漫画书，抓住，抓紧，□□。
他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叫道，靠！快放手！我靠！这可是绝版啊！绝版！你有没有搞错！
我松开手，微笑着对他说，你要是再这么嚣张，这些书就不只是绝版了，还会是遗物。
叶帆坐到沙发上，皱着眉一肚子火的样子。
我好心问他，你便秘了吗？怎么氨气上涌，脸这么臭呢？
他瞪了我一会儿，然后像泄了气一样，说，你今天是特地来损我的？
眼瞅着叶帆这种破罐子破摔任我鱼肉的态度，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摧残他了。
我对他说，是因为你想出国不对我说还对我一副臭屁的样子，所以我就损损你让你长点记性，省得到了国外把我忘了。
叶帆忽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说，我约了人，现在出去有事！
他这些话和他那副表情像幻化成逐客令牌一样毫不留情地向我拍来。
我边往外走边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个小屁孩，不要跟他计较。
走到他的摩托车旁边，刚想跳上去就被他一把拉下来了。
我无限可怜地说，你就顺路送一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赶来你家给你送泡菜可现在身无分文腰酸背痛腿抽筋而且如果没有人送就只能步行回家的可怜的姐姐我吧。
可那兔崽子竟然果断地戴上头盔，甩了句“没时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哀嚎，这还是那个天高任我摧海阔凭我虐山高水长任我欺的叶帆吗？
可怜我英明一世，只能踩着夕阳回家。
打电话问千南川，男孩子是不是过了青春期就会转变性情啊？
他笑，说，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千琪还没出生呢。
我问，千琪是谁啊？
他说，咱儿子。
我擦擦汗说，是你考虑的太早了吧。
他说，你刚刚提的这个问题是因为你那个邻居小鬼吧。
我回答，是啊，今天看到他特别反常，搞不好是出国忧郁症。
千南川说，你适当关心一下就好了，不要太过了。他是成年人了，调适心情也好，解决困难也好，他有能力处理。你不了解情况便帮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嗯”了一声问，你都实习一个星期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笑，想我？
我说，对啊，想得脑袋都要抽筋了。
他说，教你一招，很灵的。睡觉前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晚上我就会出现在你梦中。
我听了他的话，睡觉前默念了他的名字。可第二天醒来，发现什么梦都没做。
后来我想，大概是我太贪心了吧，因为在默念千南川的时候，后边还加了一串人：王力宏、金秀贤、越前龙马、吴尊、犬夜叉……
果然，贪心是不好的。
第二天在家宅了一天，晚上我妈说想吃雪糕，叫我买几根“奥迪”回来，也就是四个圈。
我溜达着去了。
回来的路上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叶帆。
接通后，我说，喂。
没人说话，但背景却很嘈杂。
我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突然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他妈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然后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老子就说了怎么着？
接着是一伙人的叫喊声。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我有点着急，冲着手机大声喊，叶帆，你现在在哪啊？叶帆？叶帆？
没人回答。
我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哎呀，大家不要生气嘛，都是出来玩的，和气生财，大家消消气。”
这个半男不女的声音！
赶紧拦车去“蜂巢酒吧”，不会错的，这个娘娘腔绝对是那个酒吧老板的声音。
在门口下车，跑进酒吧，果然发现一堆人围着一个包厢在看。
挤进去一看，一片狼藉，两方人对峙着，那个胖老板还在那劝。
扫视周围，一眼看到了叶帆，他站在墙边看着，不像是一方的人，更像是旁观者。
我挥挥手叫他，叶帆，叶帆。
他抬起头来看看我，走了过来。
我赶紧拉起他准备撤。
对面那一方的一个人突然冲我们吼了一声“喂”，一堆人就气势汹汹地往我们这边走。
我吓了一跳，所幸另一方的人立刻拦了下来。
不敢停，拉着叶帆就往外跑。
叶帆开着摩托车带着我去了中心公园。
我问他，那些人是你朋友吗？
他说，不是，是一些酒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划入了一个阵营。
我松了口气。
他说，这怕是我临行前的最后一次了，我去买点酒？
我说，好啊。
湖边微风阵阵，我开了一罐啤酒对他说，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多危险啊，少去酒吧，莫名其妙地就跟一群酒鬼混到一起，打起来波及到你怎么办？
他不说话。
我转身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对他说，听到没有？
我那一巴掌出手很重，他被我打的猛地往前一倾，口里立刻爆出一个字，靠！
我又一巴掌拍过去，听到没有？
他连忙躲过我的手说，知道了知道了，没被酒鬼波及到也被你打残了。
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到北极做雪糕去了，我说我碰到了叶帆，等会儿再回去。
挂了电话，我发现我根本没拿着雪糕，回头一想应该是落在出租车上了。
叶帆问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酒吧的？
我说，你打过电话来也不说话，我听到了哪家酒吧老板的说话声才猜到的。
他说，我没给你打电话呀。
我说，就是你打的啊，你查查通话记录。
他掏出手机看着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般大笑。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手机设置了语音拨号，刚刚那群人有人骂了一句，正好跟设置吻合，就自动拨号了。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哦？那骂的是哪一句呢？
他看着我，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叫你个大头鬼啊。
我的手机立马响了。
我狞笑着。
叶帆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这一句，只有最后两个字。
我捏着拳头对他笑，那么，我是应该感谢你喽？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哼哼笑着说，有仇不报非君子。
小样儿，跟我斗嘴，你还嫩了点儿。
他把头埋在了膝盖里，露在外边的耳朵恰恰是最脆弱的，我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揪紧，旋转。
一声哀嚎惊起无数夜鸟。
当天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我妈说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我一看，真是哎，估计是和叶帆闹的时候不小心摁到了吧。
送叶帆走的那天，下着小雨，一如我的心情。
叶帆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现在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要给姐姐我打电话回来，不能只用电子邮件，不能只用□□，一定要用电话。
叶帆居然和千南川相视一笑才对我说，好的，我记住了。
然后我和千南川和他拥抱了才恋恋不舍地说了再见。
晚上，我、千南川、麦萌和杨阳在酒吧包了个单间，唱歌喝酒。
叶帆的离去成了喝酒的引子，麦萌和杨阳很快就醉倒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我安分地蜷在千南川身边。
包间里卡拉ok还在自动唱着歌，外边的环境嘈杂却又令人安定。
于是，我很踏实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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