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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一回 一入金陵花乱眼 一言走偏动心魄


  支心愁文络,持笔苦走文,正道沧桑望,版正运德生。越啬寨大厅之内,灯火通明,越啬寨匪众个个兴高采烈,喜笑颜开,皆双眼放光望向大厅中央。

  厅中并排摆着刚刚得手的三个桐木箱,红漆均匀鲜艳,铜锁明晃耀眼。

  卯金刀站在三个箱子之前,正细细打量着箱子上的铜锁。

  “大当家,赶紧打开箱子看看啊!”

  “是啊,大当家,这箱子一个比一个沉,里面肯定装了不少好东西。”

  “对对对,快打开看看!”

  众匪一脸焦急怂恿卯金刀道。

  杨二木和孟三石跟在卯金刀身后,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是淡定,但从杨二木潮红的面色和孟三石放光的双眼就能看出,也是十分激动的。

  整座大厅里唯一一个状况外的家伙,就是郝瑟。

  此时,郝瑟正苦大仇深死死瞪着那三个箱子,一双死鱼眼凶光迸现,好似要在那箱子上凿几个洞出来才肯罢休。

  旁边的黄大壮黄二壮看得是心惊胆颤,一旁嘀嘀咕咕。

  “喂喂,你看郝军师这样子,莫不是跟银子有仇?”黄大壮一脸不解。

  “人家都说读书人视钱财如粪土,原来是真的。”黄二壮咋舌。

  而实际情况却是,某现代法治公民正在一边回想某撒的经典节目,一边思考一个关乎人生的重大问题。

  上一次强抢民男勉强还能算是不知情,可这次却是全程参与!

  话说抢劫罪啊要判几年来着?

  老子记得貌似是根据抢劫数额来定罪的……

  “来啊,把我的大刀拿来!”卯金刀突然提声一喝,惊得郝瑟豁然一抬头。

  但见孟三石从大厅最后的太师椅之后取出一柄宽刃长刀,送到了卯金刀手中。

  卯金刀横手握刀,深吸一口气,抬臂朝着铜锁狠力一劈。

  就听“锵”一声,铜锁应声斩裂落地,杨二木立即上前,拉起箱盖顺势向上一掀——

  霎时间,光华满室,满厅震惊。

  那箱子中,竟是满满当当码着整整一箱的银元宝!

  一瞬死寂之后,整座大厅都沸腾了。

  众匪欢呼击掌,拥抱大笑,还有几个甚至喜极而泣。

  我去,这一堆银子平摊到每个人头上,起码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郝瑟死鱼眼暴突。

  大厅中,卯金刀一脸喜气走到第二个箱子前,再次挥刀劈下。

  第二个箱子一打开,整座越啬寨都沸腾了。

  这个箱子中,竟是满满一箱子的珍珠,灯火之下,那珠宝特有的润泽光彩险些没闪瞎众人的双眼。

  “发财了发财了!”

  “天哪,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啊!”

  “哈哈哈哈哈!”

  众匪徒全体癫狂。

  毁了!就冲这箱子里珠宝的价值,起码十年以上……

  郝瑟噗嗤一下蹲在地上,双手抓头,死鱼眼翻白。

  “大当家,赶紧,打开第三个箱子看看!”

  “快快快!”

  “就是,刚刚那六个人只顾护着这个箱子,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肯定最值钱!”

  众人七嘴八舌大叫。

  卯金刀一张油脸噌噌放光,挥刀劈开了最后一个箱子的铜锁,掀起箱盖。

  一瞬宁静。

  卯金刀瞪着箱子的肉缝眼豁然绷大,忽然,面色一沉,咚咚倒退两步,大叫一声:“晦气!”

  “怎么回事?”杨二木急忙上前,定眼一看,也是面显惊色,大叫道,“晦气晦气!快快快,把这个箱子扔出去!”

  这一喊,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涌上前去围观。

  黄二壮黄二壮也凑热闹把蹲在原地估算自己罪行的郝瑟给拖了过去。

  待众人来到箱前一看,皆是脸色一变,最后被拖来的郝瑟打眼一瞅,更是险些厥过去。

  先人板板,啥子鬼呦!

  第三个箱子里,非金非银,非宝非珠,而是一卷破破烂烂的草席,呈一个“弓”字状窝在箱中;草席卷头露出一团乱糟糟的黑发,草席卷尾则露出一双沾满泥土的干瘦双脚。

  那脚上破皮干裂,脚趾甲都翻了起来,皮肤颜色更是灰暗如土,一看就是一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

  完了完了,无期or死刑没跑了!

  郝瑟一脸苦逼。

  “老二,老三,你们赶紧带几个人把这个箱子搬出埋了!”卯金刀冲着身后大喊。

  岂料此言一出,紧跟在卯金刀身后的杨二木立即立即一捂脑袋,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在一边,哎呦呦叫了起来:“哎呀呀,大当家,刚刚老二我冲锋陷阵,被削了脑袋,这会儿头晕眼花,实在是动不得啊!”

  说着,顺势一躺,就晕倒了。

  身边的一众豆芽菜跟班们立即一阵咋呼。

  “二爷,二爷您没事吧!”

  “赶紧,二爷,我们先到那边坐一坐!”

  说着,就前呼后拥将杨二木给架到一边,又是扇风,又是倒水,好不热闹。

  这边的黄氏兄弟一看顿时就急了,赶紧给身后几个兄弟使眼色,这帮兄弟立即心领神会,呼啦一下窜上前把孟三石给抬了起来。

  “三爷!三爷您没事吧!您刚刚可是受了重伤啊!”

  “哎呀呀,你看三爷这脸色,简直白得跟鬼一样!”

  “三爷,咱赶紧去那边躺一躺!”

  说着,就不由分说捂住孟三石的嘴巴,七手八脚把孟三石抬到另一侧,扇风的扇风,端水的端水,简直和那边的杨二木一众不出二致。

  结果就在眨眼之间,卯金刀身边就空荡荡一片,只剩了一个人——郝瑟。

  纳尼?啥子情况?

  一时未反应过来的郝瑟一脸懵圈,眼睁睁看着那卯金刀一脸欣慰上前拍了怕自己的肩膀,笑道:“果然还是郝军师仗义啊!”

  诶?

  “郝军师,这个箱子就交给你了。”

  诶诶?

  “就埋到后山吧。”

  诶诶诶?

  “记得埋深一点,免得被那野猪给拱出来撕烂了,那可就太不吉利了。”

  坑爹啊!

  郝瑟再次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恶意。

  *

  月弦残悬黑云密,树影摇曳若鬼行。

  越啬山后山之上,漆黑一片,夜鸟偶鸣,阴风阵阵卷起如烟黄尘。

  “吭嚓”一柄铁锹狠狠插入地面,撅飞一铲黄土。

  “这帮没义气的家伙,太不仗义了!用老子的时候,一口一个郝军师、郝兄弟,叫得比蜜还甜,可一到紧要关头,都丫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吭嚓!”又一铁锹土铲到一边。

  “老子我好歹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学历人才,居然让老子来埋尸?!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杀鸡焉用牛刀!”

  “吭嚓嚓!”铁锹狠狠插入土坑,停住了。

  弯腰挖土的身影骤然直起,双手一撸袖子,叉腰长啸:“先人板板!老子不干了!这箱子跟老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凭啥让老子来埋啊?!”

  说着,一脚踹翻铁锹,雄赳赳气昂昂扭头就走。

  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就这么把箱子扔在这,是不是不大厚道啊?俗话说人死灯灭入土为安——呃……”

  再迈出一步:“那也不能半夜三更的来挖坑,这若是有个尸变闹鬼啥的老子可镇不住!”

  迈出第三步:“大不了明早天亮了老子再来——”

  “咚!”

  一声闷响突然在背后响起。

  郝瑟身形一僵,保持着高抬腿的姿势,一帧一帧转过身。

  “咚!”又是一声。

  我勒个去,不是吧!

  郝瑟死鱼眼暴突,目光直直射向声音的来源——

  好、好像是那个装着尸体的木箱……

  闹、闹鬼?!

  诈尸?

  还是僵尸王?!

  难道这是玄幻剧?!

  一阵阴风嗖嗖吹过郝瑟惨白的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山顶又恢复一片死寂,竟是连夜鸟的叫声都消失了。

  “咕咚!”郝瑟咽了一口口水,慢慢落下脚。

  “咚咚!”那箱子猝然又响了两声。

  “妈呀!”郝瑟尖叫一声,手脚并用飞爬回去,一把抓起铁锹开始拼命挖土:“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这就给大哥挖坑、挖个大坑、挖个妥妥的大坑!保证大哥你睡的舒舒坦坦一觉到天亮——啊呸,是含笑九泉!”

  “咚咚咚!”那箱子又响了起来,这次,甚至整个箱体都有些晃动。

  郝瑟死鱼眼一爆,汗珠子好似蹦豆子一般冒了出来,手下的铁锹简直舞成了风火轮,扬得黄土漫天乱飞。

  “大哥大哥!您别急啊!小弟我正挖着呢!大哥您放心,小弟我可是蓝翔毕业的,挖掘功夫那绝对是棒棒哒,这坑绝对是宽窄合适舒适度一流阎王见了也要扭三扭!”

  “咔!”那箱子发出一声脆响,又恢复一片死寂。

  郝瑟保持着挖土的姿势僵在原地,汗珠子顺着脖颈子滑入脊背。

  嗖嗖山风呼啸而过,吹得郝瑟后背汗毛倒竖一片。

  “大哥?”郝瑟抖着嗓子叫了一声。

  箱子没有反应。

  郝瑟咽了咽口水,瞅了一眼自己挖得大坑,竟是已有一人多深。

  “大哥你满意了?”

  箱子依旧一片沉默。

  “呼——”郝瑟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脖子脑门上的汗珠,把铁锹放在一边,上前绕着那箱子转了一圈,小声问道:“大哥,你要是不出声,小弟就当你满意了啊!”

  箱子没有回应。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郝瑟双手合十死鱼眼含泪朝天拜了一圈,紧了紧裤腰带,一把拖住箱子,死命向坑里拖。

  “大哥您放心,小弟我明天就给大哥你立个碑,日日三炷香供着,保证大哥你在这吃得好睡的香,大哥您就妥妥地安息吧,可千万别——诶?!”

  地面拖行的箱子突然卡住了。

  “喂喂!大哥,不带这样的啊!”

  郝瑟急忙趴地检查,发现竟是一块石头诡异卡住了箱底。

  “搞啥子呦!”郝瑟一头黑线,只好换个方向拖行,不料那石头卡得很是蹊跷,转了半天也转不过去。

  “先人板板,老子还不信了!”郝瑟直起腰,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双手探入箱子底,狠力一抬——

  “娘额,这箱子咋这么沉——”郝瑟惊呼一声,手臂一软,整个箱子骤然失去平衡,向旁边一翻,箱子盖咔哒一声打开,那卷草席咚一声掉出,顺着山坡咕噜噜一路滚了下去。

  “我勒个大去!”郝瑟双手捧脸大叫一声,拔腿狂奔追出。

  待好容易追上,那草席早已零落散开,露出草席中的尸身直挺挺躺在地上。

  郝瑟壮着胆子上前一瞄,顿时发根倒竖。

  地面的尸体,身形颇长,显然是一具男性尸身,凌乱套着一身黑色粗布短靠,长发乱遮在脸上,整张面容都看不清,露出的手脚皆是指甲翻起,肤色黑紫,手臂上还有块块烂肉,散发出诡异臭味,显然是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郝瑟抖着死鱼眼皮朝着四下一顿乱拜,弯腰捡起草席,用两根手指拎着,颤颤巍巍走到尸身前,蹲下将草席盖在了尸体上,双手合十:

  “大哥对不住啊!小弟一时失手,您别见怪啊,小弟这就——”

  “嚓!”

  突然,诡响骤起,草席飞翻,一只枯手猝破草席窜出,死死抓住郝瑟肩膀。

  一团黑发倏然逼近眼前——宛若无脸之鬼!

  郝瑟死鱼眼瞬间爆裂:“聊斋啊啊啊啊啊!!”

  何为“人才”?

  古语有云:人中之才,即为“人才”,如:谋事之才、谋略之才、将帅之才、栋梁之才。

  而某位手握改变历史颠覆世界核心科技的老板却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郝瑟同志,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人才啊!你看你这眼睛、你看你这眉毛、你看你这身材,简直是百年一遇啊!”

  “不过外貌不是重点,重点是,像你这种只要给你一条小内内,穿在外面能变,套在脸上能变的全能适应性人才,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啊!”

  先人板板!

  本以为活了二十五年终于遇到一个慧眼如炬的伯乐老板;

  本以为天上掉馅饼捡了一个月薪过十万的肥差;

  本以为不过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寻人工作;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想寻找的这个目标人物竟然要跨越历史长河上千年……

  唉——

  郝瑟长叹一声,定定望着头顶天空。

  天色蔚蓝,白云朵朵——很好,没有臭氧空洞。

  深吸一口气——

  气味清新,沁人心扉——舒坦,没有PM2.5.

  环顾四周,树林茂密,残雪未消——不错,没有乱砍乱伐,水土流失——

  再瞄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机器接收器手环。

  漆黑表盘上闪烁着的,是加黑加大的“北宋仁宗年间”六个荧光大字——

  呦,不错嘛!无良老板的时间机器运作正常,穿越顺利,着陆漂亮。

  完美!

  完美个锤子!

  郝瑟一手捂着额头的大青包,另一手揉着嘴角的淤青,抬眼望向前方,呲牙咧嘴扯出一个鼻青脸肿的笑脸:“呦,几位大哥,忙着呢啊!”

  眼前两米开外,围站一圈五个黑脸汉子,皆是一身粗布短衫,身披毛皮,缠腿蹬靴,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手持棍棒猎刀绳索若干——若不是这五人脸上表情太过凶狠,也称得上是憨厚可亲的标准古代猎户造型。

  “三、三爷!这小子把野猪砸死了!”

  其中一个头扎冲天发髻的猎户惊呼一声。

  野猪?!

  郝瑟头皮一麻,低头一看,顿时一惊。

  自己屁股底下,竟是一只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獠牙沾血横尸当场的黑毛野猪。

  啥子鬼呦?

  “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另一个光头猎户一脸惊愕冲着郝瑟大喊。

  “呃,这个说来话就长了……”郝瑟干笑。

  老子也想知道是啥子情况啊!

  前一刻还在恐龙蛋的时间机器穿梭机里面昏昏欲睡,下一秒老子的脑袋就噼里啪啦撞在了一堆树杈上,再下一秒,就摔了一个自由落地运动。

  呃……还顺道砸死了一只野猪?

  这时间机器选择的着陆地点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大壮,莫要无礼!”

  站在最中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猎户抬步上前,向郝瑟一抱拳:“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啥子?”郝瑟愣住。

  “这黑毛野猪是这山里的一霸,适才也不知为何突然发狂,若不是小兄弟从天而降砸死这头野猪,恐怕我们几个兄弟今日都要被这野猪挑个肠穿肚烂了。”那络腮胡子抱了抱拳道。

  “好说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哈哈哈……”郝瑟扯脸一笑,扶着腰慢吞吞从野猪身上爬了下来。

  先人板板!老子的腚啊,都要摔成八瓣了!

  “原来小兄弟是江湖高人……”络腮胡恍然道。

  “算不上、算不上。”郝瑟一边摆手,一边以一种弯腰驼背的诡异姿势在地上溜达了两圈,突然一挺身,就听咔吧一声,这才直起了腰。

  嘶,疼死老子了,老子的腰都颠折了!

  “噗嗤!”几个猎户喷笑。

  笑个毛啊!老子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郝瑟一记怒眼射了过去。

  对面四人顿时面色一变,齐齐倒退一步。

  络腮胡也是一脸惊诧,定定看了一眼郝瑟,抱拳道:“看兄弟形貌不俗,为何会来这越啬山?”

  “越啬山?”郝瑟用手指碰了碰额角的青包,疼的一呲牙,“这里距离开封府还有多远?”

  “开封府?”络腮胡一怔,“那有好百里的路程,起码要走半个月时间。”

  “啥子?!半个月?!”郝瑟嚎叫一声。

  喂喂,搞啥子鬼呦!

  不是说在东京汴梁附近着陆吗?

  怎么差了上百里的距离?

  老子换的那点银子够不够路费……路费……

  等一下,老子的行李呢?!

  郝瑟双眼豁然绷大,迅速在四周一扫,顿时脸色发白,全身冒汗,蹭一下奔回野猪旁边,一脚踹开野猪尸身,一顿狂翻乱刨。

  那身手、那力气、那气势——看得对面五个猎户是暗暗心惊。

  “小兄弟,你可是丢了什么东西?”络腮胡问道。

  “丢了……丢了啊啊啊!”

  一无所获的郝瑟仰天长啸。

  完了完了完了!

  牙刷牙膏洗面奶、乳液面霜爽肤水、上衣下裤小内内、银锭金条小钱钱……还有整整一年份的姨!妈!巾!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坑爹啊!

  “莫不是遇到贼了?”另一个猎户一脸同情问道。

  什么贼啊!肯定是那个不靠谱的时间机器把老子的行李给吞了!

  郝瑟蹲地无声哀嚎。

  五个猎户看着郝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纷纷表示同情。

  “唉,小兄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看开点吧。”

  “是啊,如今这世道太乱,小兄弟你人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要不,俺们陪你去报官?”冲天发髻建议。

  “你找死啊!”光头一巴掌拍在了冲天发髻脑袋上。

  “报官也没用。”络腮胡瞪了一眼冲天发髻,“如今是西厂当道,官府毫无作为,只知贪赃枉法,又怎会为百姓……”

  “西厂?!”

  郝瑟突然尖叫一声,蹭一下站起身,死死瞪着络腮胡子,抖着眼皮道:“你刚刚说西厂?哪个西厂?什么西厂?!”

  络腮胡子看着郝瑟的一双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自然是那帮西厂阉狗……”

  “阉狗?!不、不会是——”郝瑟瞪眼,“东厂、西厂、锦衣卫的那个西厂?!”

  “就是那个西厂……”络腮胡皱眉看了一眼郝瑟,点了点头。

  “先人板板!”

  郝瑟顿时暴跳,一把撸起袖子,朝着手腕上的漆黑表盘一顿乱敲。

  喂喂,搞啥子鬼啊?!

  不是说好去北宋见包青天吗?!

  怎么冒出来西厂锦衣卫了?

  锦衣卫是……是……

  郝瑟敲着表盘的手背青筋暴动。

  他丫的分明是明朝的好伐!

  再看表盘之上,那“北宋仁宗年间”六个大字渐渐变幻成一行“明成化”之后,突然“呼”一下就灭了,整个表盘变作黑漆漆一片。

  不带这样玩的啊!

  一股血浆“吱”一声从郝瑟额头青包旁的伤口呲了出来,好巧不巧就喷到了时间机器接收器的表盘上。

  就听“噗”一声,表盘上腾起一股黑烟,散出一股焦糊味。

  喂!

  喂喂!!

  喂喂喂!!!

  你妹啊!

  郝瑟顿时狂躁,满头青筋爆出,血浆乱飙,整个脑袋都呈现出一种血染的风采。

  “小兄弟,你没事吧……”五个猎户胆战心惊望着郝瑟。

  有事!老子摊上大事啦!

  郝瑟双手撑地,面朝黑土,整个人都ORZ了。

  穿错朝代!身无分文!时间机器接收器还挂了!

  难道这是要逼老子我开妓院做花魁进宫选秀魅惑帝王成就一代女王霸业的节奏吗?

  “小兄弟?”

  “小兄弟,你别想不开啊!”

  不不不!淡定!淡定!

  还没有到破釜沉舟玛丽苏逆天的绝境!

  还是务实一点,起码先保证温饱……

  温饱……

  郝瑟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面前这五个面色红润显然营养到位的猎户,心里蹦出一个十分靠谱的主意。

  “几位大哥!”

  但见郝瑟蹭一下站起身,直勾勾瞪着猎户五人组:“小弟有一事相求!”

  这一瞪,除了那络腮胡,剩余四人皆是不约而同齐齐后退一步。

  而仅剩的络腮胡看着眼前的郝瑟,也是背后阵阵发凉。

  眼前这个青年,身形高挑,其貌不扬;头顶一个乱糟糟的包子发髻,插满干草枯叶;圆脸白皮,嘴角淤青,额角青筋暴突,渗出血迹,更显左额角凸起青包森光幽幽;双眉淡灰,无精打采,偏偏配着一双骇人的死鱼眼——

  那双眼睛,眼梢倒吊,三白点黑,仅是这么一望,就觉一股惊人匪气直直射来,好不惊人。

  “小兄弟有话直说……”络腮胡僵硬道。

  “大哥!小弟原本是要去开封投亲,不料半路钱财被偷、无家可归,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几位大哥能暂时收留小弟,让小弟在几位大哥手下打工赚些路费!”

  对面五个猎户同时愣住。

  郝瑟眉头一紧,死鱼眼恳求一瞪:“还望几位大哥帮帮小弟!”

  五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络腮胡面色沉凝,定定望着郝瑟:“小兄弟,你当真要跟着我们?”

  “还望大哥收留!”郝瑟坚持。

  废话,不跟着你们,老子我肯定要饿死啊!

  络腮胡沉吟片刻,看向身后四人:“几位兄弟怎么看?”

  四个猎户面面相觑半晌,又同时望向络腮胡:

  “要不三爷,咱们干脆把这小兄弟收了吧!”

  “是啊,这小兄弟刚刚可是救了我们!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看行!你看小兄弟这样貌、这脾性、这气势,一看就是块好料子!”

  “而且二爷那边最近又收了好几个兄弟,三爷,我们这边实在是缺人啊!”

  被称为三爷的络腮胡皱着眉头想了想,上前绕着郝瑟转了一圈,喃喃道:

  “这衣服破成这样,看来真是走投无路……”

  老兄,你识不识货啊!这一身可是淘宝定做的高端北宋服饰,手工缝制,纯棉质地,整整一千大元呢!

  郝瑟一头黑线。

  “个子倒是够高……”三爷又绕着郝瑟转了一圈。

  那是,老子可是一米七的模特身高!

  郝瑟一脸自豪挺直腰杆。

  “就是这身板——”三爷摇了摇头,“有些单薄了……”

  喂喂,老子这可是死吃不胖令全公司妹子羡慕嫉妒恨得要死的曼妙身材啊!

  郝瑟瞪眼。

  “还有你这前面……”三爷转到郝瑟正前,定定盯着郝瑟的前胸。

  一滴冷汗顺着郝瑟的额头划了下来。

  不是吧,就老子这半A罩杯,还套了一件淘宝爆款防刺防弹加厚背心,竟然还能看出胸?

  “啪!”三爷忽然一圈打在了郝瑟的胸上。

  “一点胸肌都没有!太瘦了!”

  卧槽!

  要不是三爷的后一句话补救,郝瑟险些条件反射飞出一记撩阴腿断了三爷的后。

  “还有这脸……”三爷又望向郝瑟的脸,可一看到郝瑟的一双死鱼眼,顿时一个激灵撇开目光,干巴巴道,“长得有点寒碜啊……”

  先人板板!不过是当个猎户,要不要这么挑剔啊!

  要不是刚刚被树杈撞肿了几块皮,老子的颜值肯定在平均线以上啊!

  郝瑟顿时就不爽了。

  “不过兄弟刚刚救了我们兄弟几个一命,如此大恩……”三爷一脸郑重点了点头,一拍郝瑟肩膀,“小兄弟,以后就跟着三爷干吧!”

  此言一出,周围四个猎户顿时乐了,立马冲了上来,一阵欢呼。

  “太好了,三爷答应收你了!”

  “小子,还不赶紧谢谢三爷!”

  “我们又多了一个好兄弟啊!”

  郝瑟这才松了口气,向三爷一抱拳,恭敬道:“多谢三爷收留之恩。”

  “嗯!”三爷点点头,“好好跟着三爷,别的不敢说,起码能吃上三顿饱饭。”

  “对对对,大米饭管够!”

  “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肉呢!”

  众猎户也嚷嚷起来。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三爷这会儿才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郝瑟脸皮一僵,顿了顿,才清了清嗓子道:“小弟姓郝,赤耳郝,名瑟,锦瑟的瑟。”

  一瞬间的宁静。

  “郝瑟?”

  “好色?!”

  众猎户对视一眼,不由齐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

  “三爷这兄弟收的好!”

  三爷也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将郝瑟又一番打量,啪啪啪拍着郝瑟肩膀道:“不错,不错,这名字取得好!一听就是我们越啬寨的兄弟。”

  郝瑟一愣:“三爷,您刚刚说什么寨?”

  “越啬寨啊!”

  “这山是越啬山,咱们的寨子自然就叫越啬寨啦!”

  四个猎户立时开始给郝瑟扫盲。

  寨子?兄弟?

  郝瑟死鱼眼皮跳了跳。

  这猎户组织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

  “三爷!”

  突然,一个与这帮猎户同样打扮的汉子从林中冲出,直直奔到三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三爷,倒方来了一双鹞子!”

  “咋说?”三爷沉下神色问道。

  “两只过路的芽儿。”

  “皮相咋说?”

  “卖相不错!”

  “好,兄弟们!扯工了!”

  诶?

  啥子情况?!

  鹞子?鸭子?

  这深山老林的咋还能冒出来鸭子来?

  一头雾水的郝瑟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大木棒,然后被人连推带拉拖着就跑,耳边还有好心的兄弟在普及基础工作技能:

  “郝兄弟,第一次扯工,莫要害怕。”

  “有三爷罩着,绝对没事!”

  “郝兄弟是新人,今儿不用出力,只管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就好。”

  呃?

  呃呃?!

  呃呃呃!!

  被拽着狂奔的郝瑟只觉眼前茂密树枝犹如幻影一般一闪而过,不过三五分钟,就觉眼前豁然一亮,竟是到了山林边缘。

  放眼望去,山坡之下,一条蜿蜒村道从山脚衍伸远方,小道之上,匆匆行来两个背着行李的青年,神色焦急,样貌普通,甚是不起眼。

  可就如此不起眼的两个人,身边这一帮“猎户”却是看得满脸放光,个个激动。

  三爷噌一下拔出背后猎刀,一添嘴唇:“大半年了,总算见到两不错的芽儿!”

  诶?!

  鸭儿?

  哪里有鸭子?

  不、不对啊,这气氛怎么这么诡异?

  郝瑟眼珠子两边一扫,突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但见那三爷猝跳起身,弓腰窜出树林,口中哇哇大叫:“兄弟们,冲啊!”

  “冲啊!”

  五个猎户应声而起,拽着半路出家的郝瑟连跑带颠冲下山坡,齐刷刷拦在村道中央。

  “啊!”

  两个行路青年同时惊叫,左边那个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

  众猎户齐声大笑,提声高呼: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我勒个大槽啊!

  万匹草马霎时从郝瑟脑中奔腾而过。

  飞檐遥映红日色,行路百姓熙熙忙;

  旗幌飘飘连云海,小贩争唱卖货郎。

  “哇塞!哇塞!!卧槽!!”

  郝瑟站在乐安县城门之内,三白眼圆瞪,口齿大开,一副乡下人进城的震惊表情。

  放眼望去,一条宽约十丈的街道迎面铺展而开,但见各色幌幡迎风招展,沿街望去,无数店铺迎街敞门,客人络绎不绝,小商摊贩驻在街侧,吆喝声声不绝于耳,路人百姓熙熙攘攘,一片热闹非凡景象。

  “先人板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县城啊!”

  郝瑟满面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一边胡乱四下张望,一边慢慢前行。

  “布店、成衣店,缎行;茶叶店、鞋店、蜡烛店;山货店、茶馆、当铺、米行、磨坊……娘额,这简直比王府井大街还热闹!啊!看这家绸缎店!”

  说着,郝瑟一溜烟冲到街道东侧一家店铺里,探着脑袋向店内一望,但见那店内绸缎成排,七色耀目,华丽无比。

  “这绸缎肯定很贵!”

  郝瑟连连咋舌,脑袋一缩,转了个身,又奔向另一侧的瓷器店,只见那店内,青花瓷器罗列,釉面细润,玲珑俊秀,精致无比。

  “青花瓷!明朝的青花瓷!这肯定上亿了!”

  郝瑟扒着门框,一双死鱼眼烁烁放光。

  “去去去!这是哪来的小叫花子,别挡着大门!”店内的小二满面怒气把郝瑟给哄了出来。

  而向来脾气不咋地的郝瑟却是毫无恼怒之色,反倒一脸羡慕看了那小二一眼,砸吧了两下嘴巴,退到了街道中央,死鱼眼定定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叉腰横立,只觉心中一股豪气凭空升腾而起。

  “尸兄,咱们定要在这好好做一番大事业!”

  豪气万千喊完,身后却无人应声。

  “尸兄?!”郝瑟心头一跳,忙一回头,立时松了口气。

  但见尸天清静静站在距自己身后三步之外,一双眼睛藏在厚厚刘海之后,看不清表情,仅能看到一个紧绷的下巴。

  “尸兄,你倒是应一声啊,老子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郝瑟一把拽住尸天清胳膊,一脸激动向前走。

  “卧槽!快看,尸兄,看这磨镜子的手艺,这早就失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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