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身体异样

　　雁门郡城门口

　　“不知是哪家的马车，你们还是等到明日开城门再进吧，城门一关，过往行人一律不准放行。”城门上的士兵语气傲慢，露了个脑袋不耐烦的摆摆手。

　　一行人轻车简从快马加鞭用了短短不到五日便到了雁门郡，比预想的缩短了整整一日，尽管只是一日也争取了很多时间，毕竟这五日的舟车劳顿，涟漪早已疲惫不堪。

　　可是眼看到了城门口，城门却关了，听到这一消息不禁泪奔。

　　“城门令牌在次，快些开门。”韩周拿出令牌历喝。

　　“什么城门令牌？我看不见，这城门关了就不能开了，你就算拿出尚方宝剑也没用。”城门上的人根本不买韩周的账。

　　“怎么办？”涟漪急了。

　　“属下上去会会他。”说完韩周脚尖一点，还没等涟漪开口阻止，人已经消失不见，涟漪恨的牙痒痒，平日里那么冷血理智的人今天的脑子怎么让浆糊糊住了。

　　韩周不一会又飞了下来，城门也随之开了，他们很顺利的进了城，她撩开车窗外望，四周已是通透的黑暗阴冷，就连行人也不见一个。

　　“说好了要低调行事，你刚才肯定拿身份压了那人，人家知道郡王的人到了，还不马上通报给那个李大人。”涟漪道

　　韩周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属下这就亲自去追。”

　　“地方这么大你就算再熟悉，不知道那李大人住处也不行，还是算了吧。”涟漪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当时已经派人进城通报了唐熙寒的一众心腹，筹措粮草应该不是问题。

　　问题就是如何在李初的眼皮子地下正大光明的将粮草运出去，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城，一进城便能出其不意的挟制住李初，挟天子令诸侯，打着李初的名号往关山岭派发粮草。

　　如果李初得知他们进城，就会早作准备加以提防。

　　“属下知道。”

　　“那你还听我废话做什么？”

　　涟漪承认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但韩周确实是第一次被她的吼叫声吓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韩周身边多带了一个人。

　　之后，他们一行人在前面较大的酒楼住下了，既然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郡王府是住不得，但太过小心也只会引来更多的关注。

　　这里便是那个人生活治理了十四年的地方，不知是这四季如冬的季节让这座城更加寂寞清冷，还是这座城沾染了那人的淡漠性格才变成这般，只让涟漪想到了凄凄惨惨戚戚这几个形容词。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躺在床上，眼皮像灌了铅能拉到下巴，努力睁眼却只能不停翻白眼，可以想想现在的她有多滑稽。

　　虽然烂泥扶不上墙用在她这里不恰当，但她现在就是一滩烂泥，她眯着眼睛努力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睡，她要等韩周回来去见李初。

　　“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三天就变成这样了，小姐说只是太累，进了城抓几服药就好了，可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去厨房把药端过来喂侧妃喝药，你小心着伺候，不要吵醒她。”

　　“可是小姐吩咐过，韩侍卫回来就让叫醒她。”

　　这是她昏昏沉沉中听到的对话，韩周语气焦急，含着怒气，这是他一贯的说话方式，兰芙哭哭啼啼，吵得人心烦。

　　这么说来韩周已经回来了，大脑提醒她现在该起来了，她甚至在大声呼喊，她发出声音了吗？似乎发出来了，而且声音很大，但是没有人回应，没人帮她。

　　“韩侍卫，王爷的一众部下属下已经一一联系过了，在韩侍卫到这之前该筹集的都已经筹集到了，一共五千石粮食，这是目前能筹集到的最多的，现在就等着运送出城了。”说话的便是五天前被派来联系各大亲信的人。

　　“你他妈在和我开玩笑吗？五千石粮食连十天都不够吃，你让这十万大军吃完这些吃什么？”韩周一怒之下将那侍卫踢到墙角，那侍卫跟在他身边多年，身手比他差不了多少，却任由那一脚重重的踢在身上，他吐了口血艰难的站起来。

　　其他几人见此也都低头不语。

　　战争中，当敌我双方对垒相持而胜负难分之时，谁有足够的粮源，谁就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所以，凡属高明的将帅都十分重视粮食供应对作战胜利的重要作用，并且千方百计的保护己方的粮源破坏地方的粮源。

　　但他们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粮草问题，若只是粮草不足，还可想办法筹集，但是若让狄阳军队得知这一消息，他们便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困在关山岭，并切断他们的粮草通道。

　　到那个时候，军队经受的便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所以，粮草筹集必须要快。

　　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最少也要三十万石，仅仅五千石显而也只是杯水车薪。

　　可恨□□在朝堂权倾一时，他们的粮草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告急，派往京都的信使都一去不回，而这雁门郡早在郡王回京后便归太子管辖，太子在月前就知粮草告急，雁门郡早已不是筹集粮草的最佳之地。

　　韩周咬牙环视了一圈，心中愤恨，这时候却只能隐忍：“要筹肯定不止五千石，怎么回事？”

　　那男子捂着胸口解释：“五千石粮食全是属下联系的官员家中储蓄的家粮，有些甚至是从其经营的店中调来的，这些粮食的筹集都是属下暗中进行，并没有引起李初的注意，至于城中的储粮以及其他官员旗下经营的粮米店，粮食的多少，属下也已经调查清楚了，只等侧妃和韩侍卫来定夺。”

　　他做了现在为止最明智的决定，起码比韩周在城门口的莽撞行为明智。

　　房间灯光昏暗，暗的人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应该尴尬的情形，韩周撩眼看了眼那人，说了几个字：“做得好。”

　　密布乌云遮住太阳，投入屋中的光线昏沉暗淡，桌上点着的蜡烛强撑起一丝光线。

　　空气沉闷的要停滞流通，寒风凌烈好像要吹破油纸糊的窗户。

　　站在窗口才真正感受到这座城镇的繁闹繁华，这是一个晚上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城镇，夜的静谧，日光下的祥。

　　整齐排列的住户店铺与穿插在其中热闹喧哗的人群构成了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大宅院中星星点点的透着几株绿色，想来这四季如冬的城镇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冷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韩周带着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兰芙和一个护卫照顾她。

　　睡了一觉起来体力恢复不少，可是心却焦虑起来。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兰芙端着饭菜进来看她站在窗户前，责怪的上前把她搀扶到桌旁。

　　“睡了一觉好多了。”涟漪道，说着便拿起筷子吃饭，虽然胸口烦闷肚子发胀，但胃里却空落落的，即使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稍微吃些。

　　吃完饭兰芙把饭碗撤下去，继而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这药她已经喝了三四天，这几日腹痛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还伴有出血，这种现象很有可能是这几日赶路劳累。

　　怕是筹粮的事不能不快。

　　“小姐，这件事韩侍卫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的。”兰芙看着她把药喝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嘴巴一抿一抿。

　　涟漪好奇这小丫头竟然也有难言之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昨日太累睡着了也许不知道，小姐你昨天出血很严重，而且韩侍卫也知道了，他请了郎中来，但是郎中说了什么韩侍卫没让奴婢听。”

　　兰芙说着想起昨日鲜血满床的景象不禁耸起肩膀哭了起来，昨夜她刚睡着却听到床上小姐叮咛□□，发觉不对劲就急忙去查看，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瘫坐在地上。

　　厚实的棉被上印出了大滩鲜血，她拉开棉被去看，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息，□□已经变得湿哒哒，就连被吵醒赶来的韩侍卫看到这一情景，当时惊得也说不出话来。

　　“哦，他知道就知道吧。”涟漪咬了下嘴唇，迟疑了一下却苦笑着说。

　　若是说她不在乎腹中孩子，这一路走来兰芙都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是涟漪太过平静的反应却甚是怪异，她似乎知道本会如此，才显得不那么在乎，晶莹的眸中却晕着伤感。

　　兰芙却觉得涟漪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焦急跺脚，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小姐，这次真的很严重，我怕……我怕……”兰芙说着偷看了她一眼：“奴婢怕再这么流下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兰芙，我知道了，你不用着急，我有自己的安排。”涟漪反握住兰芙的手安抚，语气平静惋惜。

　　“小姐，奴婢不明白，就算是太劳累也不可能流这么多血，这简直就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奴婢以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那些孕妇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孩子就是这么没的，小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若是让不知道的人来看，兰芙现在痛哭流涕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她要大出血了，涟漪不知该怎么和她说，也不好和她说，便任由她怨妇似的拉着涟漪刨根问底。

　　“侧妃，属下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韩周的声音，涟漪用手捅了捅兰芙：“快去开门。”

　　兰芙摸了眼泪这才去把门打开，韩周带了一身寒气进门，似有似无的瞪了兰芙一眼，兰芙瑟瑟的看了他一眼便退到一旁不说话，连啜泣声也变小了。

　　话说从韩周护送她们开始，兰芙就似乎对韩周躲躲闪闪，韩周出现的地方小丫头就躲得远远的，眼珠子却跟着他转来转去。

　　涟漪暗下觉得好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像韩周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根本不适合兰芙，况且当初在郡王府的时候听到他和蒹葭的对话，韩周怕是早有心仪之人。

　　等这事完了之后得好好和小丫头说道说道，省的走多了弯路，伤心落泪。

　　“侧妃身体可好些了”韩周凝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没有大碍。”涟漪低头一笑。

　　“你都查到了什么？”涟漪问。

　　根据韩周的消息，李初今天晚上会在城西荣贺酒楼宴请几位官员，这对打算夜里潜进李府的他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因为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去找他。

　　只是听说这个李初为人耿直忠厚，颇具将才，惩治贪官征税纳地方面一崭头角，因进入仕途十载许胸怀大志却无处施展，后来被太子识得，所以早前便放言：知遇之恩大于天。

　　其人本质并不坏，于国于唐更是有益无害，只是立场不同。

　　但这种人往往最难对付，他无欲无求，有坚定的信仰，他曾经毫无顾忌的表示了他的立场，，说明了他的忠诚誓死不渝。

　　这就决定了他们并不能以普通的说客去，若是不早做准备，也只能无功而返。

　　“对付这种人，硬的他不吃，软的他也未必会接受，但人无完人，吃喝嫖赌抽或者别的他总要占一样吧。”韩周皱起两道浓密的眉，若有所思的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人确实不好吃喝嫖赌，据说是家中的糟糠妻子管得严。”涟漪嘴角上扬，略有得逞的意味。

　　没想到醒来去厕所的空，无意中听到的八卦竟也派上用场了。

　　真要哪天去拜拜厕神了。

　　“属下这就去他府上把她抓来。”韩周听了她的说辞满脸黑线，一听有了这等计策，也不顾是否与他武将的身份相符，便要冲出去抓人。

　　“等一下，不能用抓的，要用请的，像李初这种踌躇满志的人，失意十年其中辛酸想必也只能向家中发泄，他的妻子便伴他十年，最重要的是而今李初飞黄腾达也并不舍弃糟糠妻子，要用知恩图报来形容显得浅显，李初对他的妻子应该是情深意切才对，想必这女子也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所以我们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筹粮之事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虽这位女子的身世不算惊天动地，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该做的罢了。

　　只是在男子功成名就之后又有多少女子得意善终，况且是男子为天的这种时代。

　　她滔滔不绝的阐述自己的观点，说着说着不自觉对这位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想看看这个苦寒来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韩周看着她，也许见面时间不多又或是不曾了解，她清澈的眸子晶莹若晨星，闪烁着敏锐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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