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偷听

　　说着，就低低地饮泣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轮子往眉心雪身上近了近，哗啦一声，眉心雪的衣裳被划开一片：“对不起，少宫主，我也一直非常非常仰慕你，我也从小孤苦，在宫里的日子也很无聊，我也真的真的好羡慕别人有姐妹的日子，那些年，你在修罗场练武，我也总是偷偷站在后面看着，每次看着看着，心里就涌起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种温暖的感觉令我想要落泪……少宫主……”

　　眉心雪身上的汗毛又立了起来：“我身上真的没有那个东西。我出宫的时候一身清白，两袖清风，什么都没带，真的，我发誓……如果我撒谎了，我就变成，就变成……”

　　那杀手叹息一声：“少宫主，你发再毒的誓我都不会相信的，因为你是个没有信用的人，真的，谁都知道，你是个骗子……”

　　眉心雪已经脱口而出：“就变成太监。”

　　其实这一句话和当时的情景完全不搭调，这句台词显而易见用错了地方，但是当时眉心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太监。

　　不远处的回廊里，有人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息，被哗哗下着的暴雨冲刷得无声无息。

　　背后的杀手也一愣，忽然又低低笑了起来：“少宫主，莫非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姓王的太监？那太监长得跟个娘们似的，比起咱们宫里的人，可差远了……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诓骗宫主说你死了，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在他府上当个小妾，你看如何？”

　　时间仿佛变慢了，大雨似乎也缓缓停在半空，不远处的红瓦白墙上面，有一盏碧绿风灯，在大雨中寂寞地亮着，只能照亮周围三尺的地方，不远处的回廊幽深昏暗，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靠在回廊的廊柱上，面色在雨中更显苍白，一双眼睛像是沾染了雨水一般，显出朦胧的水汽，幽深而又妖媚。

　　周围一切景物都模糊了，只有那句话清晰无比。

　　少宫主，莫非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姓王的太监？

　　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诓骗宫主说你死了，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在他府上当个小妾。

　　眉心雪的身子忽然僵住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想要回答一个“好”。

　　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愿意为了这个结果而抛弃一切，但是她知道王君隐绝对不可能，从前在极乐宫的时候，她曾经用“惑心”之术，套取过他内心深处的秘密，那时候，她问了三个问题，那三个问题以及那三个答案，令她永世难忘。

　　第一个问题：你最难忘的人是谁？

　　他的答案：我姐姐。

　　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他的答案：我姐姐。

　　第三个问题：你最想保护的人是谁？

　　他的答案：我姐姐……还有含烟。

　　每一个答案都是别人，和她丝毫沾不上边。

　　而且，她如今的情形……向他诉说些什么，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于是，她拼命深吸了一口气，才拼命心中那个答案死命压住，她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豁达而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你看他那娘娘腔的样子，你见过哪个正常女人会喜欢太监的？咱们宫里那么多帅哥，哪个不比他好？还当什么小妾，不是我瞧不起太监，就算给他一百个小妾，他能用吗？而且……”

　　她忽然做出恐怖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有很多太监因为生理残缺导致心理变态，长期虐待女人，前朝不是传闻那谁谁太监总管，一个月弄死了三十个女的……唉呀妈呀，你说这样的太监，哪个正常女人见了不躲着走啊……”

　　背后的杀手忽然顿住了，然后，哐啷一声，倒在地上，眉心雪心中一紧，瞬间拔足飞奔，一边跑，一边尖叫——

　　“老鼠！好多老鼠，到处都是老鼠……”

　　一个慵懒而妖媚的声音，已经传来：“就算给我一百个小妾，我也不能用……有很多太监因为生理残缺导致心理变态，长期虐待女人……师姐，我真是很失望，原来我们之间有这么多误会……”

　　眉心雪手中剑光挥舞，喃喃骂道：“这些死老鼠到哪里去了？怎么到处都看不见？”

　　身后，王大人抱着手臂，幽幽叹息道：“师姐，你不用找了，因为这些老鼠听说我是个太监，所以都搬家了。”

　　眉心雪想起这几日，园子里下人们忙忙碌碌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此刻醒悟过来，原来是在打老鼠。

　　正在思忖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轻，又被人抱了起来，往半空中飞去。

　　大雨哗啦啦淋下来，将全身浇透了，衣衫都贴在身上，眉心雪感觉到一阵烟火迷离一般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他的身材不像其他练武之人那么肌肉突出，而是有一种流畅优美的曲线，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冶，在大雨中越发显出馥郁浓艳之气。

　　“这么冷的天，你脱了我衣裳，如果我生病了，谁帮你继续扮演含山公主？”眉心雪特意强调了“含山公主”四个字，果然他的身子略微僵了僵，眉心雪心中一痛。

　　却听见那人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个秘密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的。”

　　眉心雪汗毛一炸：“你想干什么？”

　　王大人笑道：“我不过是个太监，我能干什么……莫非你担心我因为生理残缺导致心理变态，会虐待你？”

　　说着，王大人在眉心雪身上上下瞟了一圈，鄙视地笑道：“实话说，师姐，你的身材比去年我死去的第三十二个小妾差多了……”

　　眉心雪微微一顿，忽然笑了起来，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声音也陡然变得十分暗哑，带着一种魅惑：“师弟，你看，我们要不要好好谈谈，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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