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顿悟
众人有些失神地看着墨良，一个没有刻刀的阵师，还能算得上阵师么？不过话说回来，墨良也好似真的并不是一名阵师。
“用我的吧。”
林非一翻手，便有一把金色的刻刀躺在掌心，说道。
嚯~
这下，众人更加惊讶了。
刻刀对于一名阵师而言，可是如同刺魂对于文修一样重要，林非竟然将自己的刻刀给墨良用？！
“这不太好吧！”
看到别人惊异艳羡的目光，墨良岂能猜不出其中的含义，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无妨。”林非摇摇头，向墨良招了招手。“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师弟，有此资格。”
墨良想了想，没有再犹豫，上前接过了林非的刻刀。
刻刀金色，刀身约有手指粗细，其上雕刻通体兽文，刀尖幽光奕奕，一看便是断金的利器。在刻刀顶端，用极小的字体刻出“百兽刀”三字，非是天眼技艺看不到。
入手，却是有着温润的感觉，十分舒服。
“谢谢师兄。”墨良拿起刻刀比划了两下，说道。
“开始吧。”林非笑笑，抬手指向桌案之上的阵石材料。
对墨良的表现，众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期待，纷纷惬意甚至有些看笑话打趣的目光看着。
墨良转身，拾起枫木阵基。他并没有马上开始，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回忆钟彦的手法。
一息、两息、三息……
众人静悄悄的，面面相觑，不知道墨良在做什么。
“他好像没有见过阵图……”忽的有一名学员想起了什么，窃窃地说道。
这可提醒了众人，却是纷纷皱起了眉头。阵图对于阵石制作而言，如同宝藏的藏宝图，没有藏宝图根本找不到宝藏，没有阵图怎么布阵？
“他搞什么鬼？”
墨良还闭着眼睛，看在他们眼中仿佛是故弄玄虚一般。
可是，墨良此刻早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钟彦布阵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蓦地，他眸子一睁，眸子里的光芒如同是钟彦一般，沉静淡漠。
他动手了。
百兽刀在他的指间轻轻转动，而后叮的一声抵在枫木阵基之上，刀走如龙，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飞快地出现在刀尖之下，这一气呵成的气势，竟见不到一丝的停顿！
“这是……”
学员们恍惚中如同见到错觉一般，怔怔地说不出话了。
而最惊骇莫名的人，还要数钟彦本人了。墨良的手法，他太熟悉了！那轻微的颤动、节律的跳跃，刻刀如同精灵一般飞舞，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十息。
分毫不差，墨良在那枫木阵基之上纹刻下阵图的凹槽。而他的眼睛依然淡漠，抓捏其一撮引子，摩挲过一寸寸的阵基。
当那凹槽的阵图出现的时候，一笔一划，竟没有一丝差错。
“或许，他已经在课前准备过了？”
学员们疑问，看向可能提醒墨良的林非，却发现林非也是一脸的发懵，难掩目中一抹惊色。
墨良仿佛进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他就是钟彦，钟彦就是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与钟彦一模一样，甚至那指间关乎阵道引子的轻微颤动，也细腻入微。
引子，纤毫注入凹槽，其中紊乱的能量涌动，被墨良细腻无比的操控手法抚平。或许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钟彦这么做的，所以他这么做了。
不过，阵道引子毕竟是最难控制的因素。
“世上没有两份完全相同的阵道引子。”阵师之间流传的谚语，便可见其不可控。
十四息后，足足比钟彦晚了四息，墨良才终于厘清阵石之中驳杂的能量。
而后他眸子一定，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陈青色宝石稳稳落入节点，青色能量渐起流转，阵石光华闪烁。
墨良屏息默然地看着，忽的在光芒仿佛呼吸的涨缩之间，手掌覆盖上去，涌动的能量乱流缓缓平息。
这时，墨良才渐渐在那种平和沉静的状态之中脱出，意识似乎回归了。他痴然地眨眨眼，对方才的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
在他制作阵石的过程当中，无疑能量乱流与钟彦全然不同，若是凭借单纯的模仿，他绝不可能成功。但是在起初的模仿之后，他便如同钟彦的意志附身一般，掌握了某种特殊的规律。
顿悟！
这或许便是顿悟。
天眼、神工、匠心技艺大量的积累，在一种特定的情境之中，激发了他的顿悟。
那种心明而难言的体悟，使得他仿佛再做一次，也可以成功一样。
阵石的光华沉没下去，露出朴实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人轻视它，人们看着它，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奇异。
“他竟然成功了！”
之前并不看好墨良的学员们此时纷纷傻了眼，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有的甚至揉揉眼睛。
“他是第一次布阵？”
“他没有刻刀……”
“或许是丢了呢？”
“他没有学习阵图……”
“或许是自己准备了呢？”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初次布阵的家伙，便能够凭空地成功，而且实际上也并不可信。
“墨良，你之前有过阵师的基础？”连林非也是惊奇地问了出来。
墨良微微摇头，他却立即皱起眉头，“那么，你是怎么成功的呢？”
“不过是模仿钟彦罢了……”
“模仿？”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眼睛一凸，若说阵师前辈模仿后辈的手法成功还情有可原，但一个没有任何经历的文修模仿阵师的手法……未免太过惊人。
“他的手法，是与我有些相像！”
钟彦也是有些难以置信地咂咂嘴，站了出来。
“这是真的！”
墨良无奈地耸耸肩，方才他一下子浸入状态，却是忘记了保留几分。
众人惊艳艳地望着墨良，“若是真的，这少年也未免太过恐怖！”
“你恐怕，是有一些不同。”
林非斟酌半响，却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来表达，墨良所表现的奇异似乎并非是阵道的天赋，而是一种更高的能力。即是，或许他涉足其他旁道，也可能有如此表现。
“来让我看看你的阵石。”
林非走了上来，向墨良接过阵石。
墨良能够成功，其实已经十分了不起。可是林非却觉得，他远远不止如此。
“果然……三段。”
林非缓缓收起指间探查的能量，不是滋味地叹道。若墨良所言是真，连他都要嫉妒了。
三段！
他竟是钟彦之下的第一人！
此刻，连钟彦自己都感受到一股沉沉的压力。他隐隐感到，他的光环要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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