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苛刻合约
两人一路无言，穆锦溪提溜着自己的小包，踩着前面人的影子走。
周东言一直是个冷漠的有点莫测的人，即使前世给琼蓝做经纪人很久，算得上私交不错，能够愉快聊天的时候也很少。
前世琼蓝和周东言出席过不少应酬，这个男人在饭局上尚且只点到为止，惜字如金，平日相处更是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比如现在。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突然约她来的理由，没有关于要去的地方哪怕多一句的介绍。
好在锦巷街是一条繁华的旅游商业街，两边有不少值得留意的商店，才让穆锦溪觉得这一路的无言，不至于太过无聊。
等到要去的店到了，周东言也不管招呼，径直一个人窜进了大堂。
穆锦溪在后面隐隐的升起点无名火。前世的时候这个人虽然话少，但多少绅士风度还是有的，而现在面对身份迥异的小角色，暴露出来的无礼简直让人想扁他。
穆锦溪抬头一看这家店的招牌。
——粥先生。
一时觉得有些巧，等到她自己迈进大堂，看见店里富丽堂皇又空空荡荡，才恍然明白，这里也是周东言用来玩票的地方。
店内的服务人员也甚是乖巧，一个个像是经过了充分的调~教，先后迎接周先生和她两人，都只是轻轻的微笑和浅浅的欠身，诸如别的店铺那种大张旗鼓的“欢迎光临”，穆锦溪是一声都没听到。
周东言脚步很快，不一会就没人影了，服务小姐引领着她穿过一道装饰古典的回廊，到达了包间。
等穆锦溪到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上好。她坐下扫了一眼，发现这家店，煲粥只是风味特色，其实是一家很地道的官府菜。对比外面牌匾上的店名，再看看桌上菜式的精致程度，叫做粥店实在是有点委屈店里师傅们的手艺。
“周老板兴致真好，不仅致力于精神娱乐，满足口腹之欲的商铺也开的挺勤快。”
坐下放好包的穆锦溪主动打破了此时的尴尬，旁边坐着的人旁若无人，她不能也一样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周东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抿。
“怎么，不效仿你蓝姐姐叫言先生了？”
“还是不唐突了，毕竟实在是跟你不熟。”
经过了电脑被监控的事件，穆锦溪感觉连前世那点交情也消散了。等不到对方招呼开餐，她自作主张的先夹了一口菜。美食当前不能白来，对待这种无视社交礼仪的人，还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
周东言面前摆了一套很玲珑的朱泥手工茶具，一人茶席干净利落，只放了一只杯子给自己喝。
他沉默的等着对面的人吃了个半饱，从身旁的包里拿了一份文件。
“别只顾着吃了，来聊聊你的终身大事。”
穆锦溪听了一愣，从对食物的专注中抬起头来，伸手接过。
等她看清了觉得有点吃惊，眼前的文件竟然是和鼎皇签约的合同。
初看到的时候心里有些惊喜，毕竟这一世能利用到的资源有限，大的小的机会都很难得。而现在一份签约书摆在眼前，让人有柳暗花明的兴奋感觉。
然而随着她翻阅文件，最初的那点惊喜像受惊的鸟儿，忽的就全都飞走了。
合同期限为十年，除了像无条件接受公司安排（包括裸戏），不能未经允许参与非公司邀请这类之外，经纪约第一到三年，演员和公司分成为二八，第四到八年为三七，八到十年才刚刚能达到四六。而这份十年期的合同，违约金是一千万，付清违约金之前，20年内不得与同类公司签约。
穆锦溪默默的把合同放在一边，回溯了一下记忆，才发现自己前世连合同这种东西都没见过，但她拿到的片酬一直相当可观。
现在眼前出现这样的奇葩条款，一时让她觉得抑郁难平，连眼前做的口味精致的吃食，都突然没了胃口。
“白打工十年，不想干了还得赔一千万。周老板，脑子有问题的不是我，是你。”
穆锦溪语气郑重认真，但配合她此刻不过十六七岁的外貌年龄，这样质问的话反而听起来有点滑稽。
周东言听了也笑了。
“小孩子斗嘴的时候学大人语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鼎皇的新人约一直都是如此，你还是好好考虑下。条款再苛刻，也比你没戏拍好很多。”
穆锦溪眼前摆着合同，像是一块山芋，虽能饱腹，却额外烫手。她自知无法在条款上与周东言有商量空间，于是主动岔开话题。
“周总为什么会决定要跟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签约？”
现在的她，资质平平，即使有信心再雕刻一段时间能有外貌上的突破，现在总归还是像块原石，尚未经历什么打磨。在演艺圈这个看脸的时代，签她的动机实在很稀奇。
“对于投资人来说，垃圾股要海量的买，这样万一有爆的，成本收益会很划算。”
周东言说话间看了她一眼，上位者的优越感不言而喻。
穆锦溪对于这样的比喻十分生气，她虽然承认现在外貌上有不足，但演技上她一直是自信的。十年时间，她自信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一飞冲天。
“既然周总这么热衷于捡垃圾，我这个与你需求完全无关的人还是先走了。”
穆锦溪话说完，拿着包起身。
刚一转身，左手手臂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她用力想抽身，却发觉这个人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脾气上来的穆锦溪顾不上这里还有一桌子没怎么动的菜，回身一个跆拳道的出拳直接冲着周东言面门袭击。整个人大幅度的动作，带着整个餐桌都跟着晃动的厉害。
周东言躲过了气势汹汹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她出拳的手臂，稍一用力，将她两只手在背后反剪在一起，只用一只手控制。
“我是看了你初剪出来的戏还不错，所以给你提供一个正确的选择。你这样不识抬举，可别怪我不客气。”
穆锦溪脾气也被激起来了，不顾周围东西太多，直接就要反抗，而周东言明显更心疼他名贵的餐桌和摆盘。在穆锦溪反抗的同时，两手一起使力，半分钟就把人拎到了走廊里。
突然被拎出来让她吓了一跳，前世和周东言一直和善相处，竟不知这个人身手也好的出奇。但正好眼前空间大了，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这段时间练习的跆拳道套路已非常熟悉，没想到今天出来吃个饭，竟然有机会实战。
她挣脱了周东言的控制，愤怒的对着对方来了一记狠狠的下劈，但对方身手敏捷，轻巧的向右侧一个闪避，紧接着在她侧方空虚的位置伸手一拦，卡在她腿部一用力，穆锦溪整个人重心不稳，被他另一只手半抱着一推，整个人就以奇怪的姿势，被卡在了墙边。
她整个人被按着贴紧墙壁，一条腿被压在半空动弹不得，周东言整个人欺身过来，178的身高将她堵的死死的，头部被卡在他前胸的位置，姿势十分狼狈。
此刻尴尬异常的她吞吞吐吐的说了句：
“你……放开……”
眼前的人却没有半点挪动的打算，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低头说话：
“小姑娘身手不错，以后拍打戏还能用得上。”
这句话说完，周东言不紧不慢的把她放开，转身准备回房间。穆锦溪不愿服软，对着他后背又来了一次偷袭。
结果这次依然被躲开，紧接着两三下过招，她反而被按倒在地，不能动弹，纵然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突然摔在地板上依然磕的生疼。
店里的服务人员一个个都神隐了，走廊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总是处于下风的穆锦溪越来越生气，越挫越勇的不断挑衅眼前的人，每一次被制服、松开之后，紧接着就是下一招攻击。
周东言也像是打热身赛过了瘾，慢慢的进入了全副警戒的攻击状态。穆锦溪始终处于被动的局面，身上摔的磕的，不少地方疼的厉害。
“过两招就算了，别太认真。再练十年，估计你能和我打三分钟。”
周东言的话，听起来像休战，但反倒让人更生气。
穆锦溪不肯服输的又一次冲了过去，周东言被反复的挑衅激怒，回击的力量大了一些。
还没搞清楚刚才回击的是个什么动作，穆锦溪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旁边摆着的花瓶被撞碎在地，她整个人从半空掉下，用于支撑的手臂不巧按在一块碎瓷片上，一时鲜血直流。
被瓷器划破的伤口有些大，此刻血流很急，疼的让人眉心冒汗。
周东言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可收场。
“说好了，你别再乱动！我送你去医院包扎。”
担心穆锦溪还不肯作罢，周东言先问了清楚。
她不肯回答，刚才打斗中的挫败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混杂着之前其他不顺心的事情，不争气的就掉了眼泪。穆锦溪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不让对方看到。
东西碎了的同时服务生冲了过来，周东言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回包间拿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帮她简单处理了伤口，而后用一条餐巾将胳膊系上。
只是瓷片切到了动脉，血浸出来的速度很快。
周东言将她扶起，眼神瞥见女孩泪流不止。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过分了些，但让他致歉却又不可能，于是一路默默无言，搀着她上车，送她到医院。
到了医院，进行了专业的清洗和包扎，顾衡建议穆锦溪留下多观察几天。
“你现在伤到了动脉，回家之后护理起来比较复杂，在医院能方便些。”
周东言在一旁不住点头。
顾衡瞥他一眼，对于刚才周说的在打斗中让女孩受伤显得很是鄙夷。
伤口处理完了顾衡让护士带穆锦溪回病房休息，周东言一路跟着，等她躺好之后就坐在她旁边。
穆锦溪不愿理睬这个又一次让自己住院的人，但今天最后的意外，她自己不肯服输的脾气也要负多半责任，没法对别人责怪。于是将头偏向另一侧，默默无语的看着窗外。
周东言也不搭话，静静的坐在一边，既没有打算关怀，也没有准备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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