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毁灭剑界
唐剑向来崇尚实践，灵感往往来源于激烈的战斗之中。那种拳拳到肉，疼痛与兴奋并行的感觉才是他思维的火花。
“不管了，先来一拳！”
苦思无果的唐剑终于抬起头，战意激昂无比，木剑一转，腾腾烈焰升起，化为一道蛟龙盘身在他身后，恶狠狠地瞪着炎牛老祖。
这一次他凝出的幻象更加细微逼真，更具压迫力，这是真元凝聚的迹象，只不过这点程度对炎牛老祖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呵呵，倒是有点脑子，不过……有用吗！”
面对唐剑气势汹汹的一剑，炎牛老祖依然轻飘飘一掌挥出，一道凝实的火焰掌印飞出，再次轻松无比地击破了唐剑的攻击，那模样看上去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唐剑先是皱了皱眉头，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小娃娃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笑什么！”
炎牛老祖气哼哼地说道。
唐剑却毫不理会对方，而是再次陷入了沉思。刚才的攻击并非随意而为，不仅为了试验下自己想法，更想要仔细看看这炎牛老祖的出招，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二。自学不如求教，而眼前这炎牛老祖虽然是敌人，但是他的水准教导唐剑是绰绰有余了。虽然以两人的立场，炎牛老祖不会教他，反而希望他死，但是对唐剑而言，反而更好！
他自小与野兽、妖魔搏斗惯了，所学大多来自于敌人，从敌人身上学习才是唐剑最强大的地方。
“刚才那一掌的威力好像变弱了！”
唐剑眼睛一亮，以他野兽般的直觉觉察到了奇怪的地方，炎牛老祖的掌力随着距离的远近变弱了，乍一听这并不奇怪，但是以唐剑的经验来判断，如此凝实的掌印，别说隔着两人不到百米的距离，就算是万米都不会减弱多少。
“有古怪！”
唐剑忽然提脚向后退了两步，同时抬手就是一道火焰剑芒攻杀过去。
这次攻击并不比之前的强，却叫炎牛老祖邹起了眉头，甚至古怪的并没有出手反击，只是随手拍熄了火焰剑芒。
“哼，小子，是个男人就正大光明地来，跟个娘们一样躲起来，丢人不！”
炎牛老祖眼中满是轻蔑和不屑，神态高傲到了极点，让人恨不得上去就抽他一嘴巴。
唐剑微微眯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忽然做出一副愤怒无比的模样，咬牙切齿道：“老牛妖，休要张狂，看爷爷现在就来杀了你！”
说完，唐剑手中木剑一震，万道剑芒如乳燕归巢般呼啸着砍向炎牛老祖，同时脚下轻点，颇有冲杀过去的架势。
炎牛老祖顿时大喜，张口就道：“三招已过，生死擂台开！”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却又十分清晰。随后，炎牛老祖忽然气势一变，整个身体变得赤红一片，甚至张嘴都能看到丝丝彩色火焰冒出，他哈哈大笑，面目狰狞地道：“小畜生，终于忍不住了，去死吧！”
哪知他手还未拍出，远处的唐剑竟然先他一步向后退去，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滚蛋！”
炎牛老祖怒气哼哼地骂道，眼中寒光一闪，伸手一把握住身边单刀，一刀狠狠斩出。
飞快后退的唐剑虽然没看到有刀芒闪动，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危险，那种感觉清晰无比，是每个生命即将逝去都会有的感觉，但是又有一种无处可躲的认命感，必死！
随着这种感觉的蔓延，唐剑退后的速度迅速下降，颇有点等死的意味。
人往往在临死前会觉得时间变得很慢，然后回忆就会快速闪过。
老头子，唐子欣，屠悠悠……
“不，我不会死的，我还要斩天！”
沉寂中的唐剑陡然精神一震，清醒过来。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不正常的消极情绪和周围变了模样的环境。
“这是什么！”
唐剑转头看去，只见四周变成了一片火焰的世界，各色火焰各安其位，青炎悬于九天之上，仿若一片青冥，红焰组成一片赤色大海，如真正的海洋一般起起伏伏，黄色火焰则如一片片大地般随波逐流，乍一看仿佛一片真实的世界一般。
只是这个火焰小世界一片死寂，了无生机，只有一股强横的意识穿行其间，维持着世界的稳定。
唐剑此刻便是被包裹其中，仿佛琥珀中的标本，身体一动不能动，只有思维能够勉强活动。
“你居然清醒过来了，小子你也算是个人物，告诉我你的名字，就算你死了，我也会记住你的，可惜啊，你是天宫的狗腿子，不然就算你死了，我也能将你的灵魂接引到我的本命世界中来。”
炎牛老祖说的很真诚，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唐剑一整衣冠，恭敬行礼道：“多谢老祖抬爱，晚辈有一事不明，为何您认定我是天宫之人？”
唐剑的尊重并非是畏惧，而且很明显炎牛老祖跟他有相同的敌人，他之所以前面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弱者没有话语权，只有显露了爪牙，野兽才会慎重对待你，不然仅仅是果腹的血食而已。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你们神族子弟，还有谁能够进入这里！”
唐剑虽然看不到炎牛老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动剧烈的变化，被戏耍后的愤怒。
“不，不，不，前辈，我并不是天宫子弟，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唐剑连忙摇头否认。
“哼，好，既然你说你不是天宫子弟，那我就试上一试！”
炎牛老祖话中含煞，叫唐剑心里忍不住提了起来，皱着眉问道：“怎么试？”
“杀了你！”
话音刚落，炎牛老祖控制的这片火焰小世界顿时翻滚起来。他强横的意志微微一动，唐剑就感觉毁天灭地的危机感，让他如坐针毡，发自心底的恐惧不已。
唐剑却并没有放弃，他还有胜算，那就是将他和火炎世界隔绝的灰色气泡。他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仿佛一戳就会破的灰色气泡是哪冒出来的，但是它却隔绝了所有的火焰和炎牛老祖庞大的精神力，不让这些能量伤害到唐剑分毫，唯独不能隔绝的却是炎牛老祖的意志。
如果说精神力是兵刃，那么意志就是握住那把兵刃的手，没有了兵刃，徒手并非不能打死人，只是慢一点，更痛苦一些，所以唐剑的处境依然危险。炎牛老祖的意志坚定无比，宛若燃烧的星辰，灼热的波动一波波狠狠撞击在唐剑的灵魂上，让他痛苦不已。
“不，你杀不死我的！”
唐剑痛不欲生，却因为动弹不得，只能生生憋着，整个人瞬间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的吓人！这是血脉急速涌动的结果，是人的情绪极度紧张造成的异常状态，俗话说就是活活被吓死了。
唐剑自小胆子便极大，对这种死法向来是嗤之以鼻，哪知今天竟然真碰到了却根本无法抑制住身体的异常，那种感觉就仿佛身体被另一个思想侵占了一般。
“给我停下，停下！”
唐剑的脑海里疯狂怒吼，却依旧无济于事，好在他的反抗并非毫无效果。他发现只有意志越坚定，注意越集中，痛苦才会稍减，让他能够多撑一会。
没人知道这一会有多久，有什么用，可能是希望前的黑暗，更有可能只是徒劳的挣扎。往往很多人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放弃，看不到希望，便是绝望，只是唐剑自小已经习惯了独自在绝望中前行，向前、抗争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
“集中注意力，集中，怎么集中！”
唐剑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能多撑一会便多撑一会，哪怕知道可能毫无用处却依然本能地咬牙坚持。
“不行，光是这样坚持不了多久，一定要找个能够让我集中注意力的事情，做什么呢？”
唐剑心潮澎湃，思维急速运转，忽然他想到了练剑。
剑，对他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武器了，而是他的一部分。闲暇时会练剑，难过时会练剑，开心时会练剑，痛苦时依然会练剑。在记忆中，剑是他至爱的东西，练剑可以让他找到心灵中的平静。
“那就练剑吧。”
唐剑目光渐渐平和下来，既然来自灵魂的冲击让他痛不欲生，他索性不再理会，当痛苦是微风抚山岗，任它如何狂暴，自己却开始一点点勉力回忆着先天八剑内的剑谱。
“先天有八卦，名为乾坤坎离巽震艮泽……”
随着意志渐渐集中，唐剑的思维在高压之下竟然越转越快，渐渐让他有种脱离躯壳，融入天地的错觉。
“不对，不对，我爱的是剑法，我会的是剑法，而不是火、冰、水、风等等天地自然伟力，我只要纯粹的剑道，应该这样……”
随着唐剑不断思考，他渐渐发现先天八剑跟他所想要的剑法并不相配。先天八剑意在汇聚天地元气，感悟天心，演化万物，意在创造。而唐剑所求之剑，乃是兵器，兵者，杀器也，走的是毁灭一道。
唐剑将那第一层的万千基础剑招一一回忆、挑选，选择其中杀气十足的剑招，一一组合衔接，渐渐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慢慢成形。
“什么，这小子怎么还支撑得住！”
炎牛老祖伟岸如天地般的思维微微一动，翻滚如沸水般的庞大精神力缓缓停歇，攻势骤然锐减，随后化为一道道绵柔若水的精神力探入灰色气泡中。
这精神力并没有恶意，随即很轻松地穿透了灰色气泡，附着在唐剑身上。顿时唐剑体内血脉乱窜，元气混乱的景象被他一览无余。按理说这样的伤势，唐剑已经离死不远了，可是他却凭着一股意志生生挺了下来，而且随着他对新剑法的不断领悟，一股新的真元渐渐生成。
这股真元游走他的全身，虽然并不是包含生命气息的木、水、光明元气，但是它能轻易镇压伤处，不让病情继续恶化。
唐剑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那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自己光着身子站在光亮处，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体内，乃至灵魂都有这种感觉。他本能地抗拒，骤然一道毁天灭地的气息从他体内迸射出来，将炎牛老祖的精神力挡在了灵魂之外。
说来也是神奇，按理说，以唐剑的意志和精神力根本无法抵挡住炎牛老祖这等大能的探寻，可是他此刻却确确实实挡住了。
炎牛老祖先是一惊，随后又平静下来，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是二品毁灭剑界的雏形！这小子，这小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悟了！这真是……真是命运弄人吗！哎，只希望这小子真的按他所说，并不是神族子弟，起码不是天宫的人，否则又是无数小世界要惨遭屠戮了。”
炎牛老祖目光复杂地看着唐剑，如果他是全盛时期，又或者不是有阵法阻碍，凭他的力量杀死唐剑易如反掌，可是在这两重限制下，他已经无法再对掌握了二品真意的唐剑产生威胁。
时间过得很快，唐剑对毁灭剑界的推演达到了初步成型，乍得一下睁开了眼，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以前的唐剑还带着邻家男孩的淳朴，那么现在的唐剑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杀意凛然。
唐剑一回过神来，立刻感觉到了异样，感觉到一个伟岸的力量在他身边环视，好在并没有任何恶意。
“老祖，你怎么停下来了？”
唐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道。
炎牛老祖被这话问得差点岔气，这是什么逻辑？问自己为什么不杀他了？这是多贱的人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忽然四周的火焰世界向内崩塌，仿佛一个恐怖的黑洞即将成型一般，散发出强烈的元气波动。
唐剑倒是一点都不慌，他能感觉到那些恐怖的火系元气无论多高级都被体外那一层淡淡的灰色气泡抵挡住，丝毫伤害不到他。
没一会，外面的火焰便一点不剩了，露出了炎牛老祖强壮伟岸的身躯。
一出来，炎牛老祖就瞪大了牛眼，骂骂咧咧道：“臭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居然领悟了二品真意雏形，不然就以你这脆弱的身体和灵魂根本撑不过十招！”
忽然炎牛老祖轻咦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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