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过去

　　这几个月容洛书长高了很多，身量发育得很快，力气也更大了，君御岚一时居然没有挣开。

　　察觉到容洛书的不对劲，君御岚有些担心：“怎么了？阿洛？”

　　容洛书觉得自己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这醋确实是吃过头了——但是控制不住，一想到哪个女人和他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就完全忍不住！

　　“闭嘴！”她低低吼了一声，恶劣又粗鲁，吼完之后立刻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没有风度。

　　用力闭了闭眼，想把脑海里他和别的女子缠绵的画面驱赶出去，片刻之后，被醋意冲昏的头脑才有些清明。

　　君御岚被容洛书吼得一时怔在那里，竟一下不知所措了。

　　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僵硬，容洛书只想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可是想想又不甘心，只好收收性子，又将那张嬉皮笑脸的假面带起来，改咬为吻，轻轻□□他的后颈，笑着轻声说：“我听人说，床上说些粗鲁话对方会更舒服呢，本来想和你试试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她越发温柔地亲吻安抚，将手伸进君御岚的衣襟里摸索挑逗。

　　听了这话，君御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嗓音喑哑中竟然带了一丝惊恐的情绪：“我不喜欢粗鲁……”

　　敏锐如容洛书，察觉到了他的反常，立刻进行温柔的安抚：“抱歉……”

　　“不要说抱歉……我曾经那么粗鲁地强迫你……”君御岚反身，紧紧抱住容洛书，将头埋进她的肩窝。

　　容洛书懂他这个动作，每次懊恼，难过，或者害羞的时候，总要这样，仿佛能把自己藏起来。

　　如今换位思考，容洛书终于理解了当时君御岚的疯狂——今天，她也不是在妒意的驱使下，做了差点强迫他的混账事么？

　　“已经过去了，不要内疚，也不要再想了。”是啊，不要再想了，就算曾经用侍妾又如何？谁还没有个过去？现在他只有她一个人。

　　两人难得温存片刻，容洛书才想起如今已是腊月深冬，御书房虽然炭火很足，暖烘烘的，可是怀里的人受不得一丝冷，于是又眼巴巴把君御岚的衣服捡起来，给他穿上。

　　“等来年梨花开了，我们便成亲。”容洛书抱着君御岚说完，如愿看到素来情绪内敛的男人双眸灿亮灼热。

　　“真的么？”

　　容洛书重重地一点头：“过完你的生辰，我便回燕北祭祖扫墓，告诉外公我要和你成亲的消息。”

　　听闻此言，君御岚眸光有些闪烁不定：“老王爷如果在天有灵，大抵是不愿你嫁给我的。”

　　看到他的担忧，容洛书半开玩笑地宽慰他：“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是你要嫁给我，我就跟我外公说，燕月的皇帝倒插门了，别说老容家的江山，就是老君家的，现在也统统归咱们老桑家管啦！”

　　君御岚笑着，吻住了容洛书的唇：“好，我嫁给你。”他愿意宠她，愿意随着她胡说八道，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好。

　　难得容洛书忙完了一阵，有几日空闲，询问了君御岚的日程，发现他随时都是有空闲的，不禁让人羡慕，也不知是政令清明的功劳，还是君御岚故意推说来陪她。

　　容洛书还担心误了国事，欲和君御岚一起提前处理好，君御岚有些无奈地笑：“我算是知晓为何有那么多皇帝英年早逝了，若当权者都如你这般事事躬亲，不累死才怪。”

　　遭了君御岚笑话，容洛书反而有些不解：“若当权者不事必躬亲，被下面的弄权小人欺骗了该如何？岂不会留下不知民间疾苦的恶名？”

　　君御岚温言道：“可即使你事事亲为，也不可能知晓所有不平之事，反而叫奸险之徒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人的感情向来有所偏好，有时并不能秉公判断，人治不如法治，完善律法，细化条例，赏罚分明，让奸佞之辈无隙可乘，而忠义之士受到褒扬，自然会去监督制约作恶者，这样即使当权者不去刻意维持，整个国家也会秩序井然，政治清明的。”

　　他这番说法倒叫容洛书觉得耳目一新，甚是有理。大燕及数代先朝，均是以君子之道立国，提倡儒学，导人知仁义礼智，而天下饱学之士，朝中重臣，具出儒门，为天下士子表率典范。为君者，治国素来贯彻仁义君子之道，勤勉理政，呕心沥血，然数百年来，这样的皇帝少之又少，而且无一不是操劳过度，英年早逝。

　　如今君御岚欲以完善的律法取代人治，无论最后结局如何，终究是一场改革，而历朝历代，没有一次新政变革像如今这般，竟是悄无声息，无声化雨便渗透了整个朝堂。本该掀起轩然大波的改革风暴，就如同暗流一般进行着，一向敏锐的政客，反而像是集体麻痹了一样，到现在也未察觉出他们陛下真正的心思。

　　再细细一想，容洛书也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此事若不是发生在燕、月两派朝臣各有争执的新朝，也是难以成功的。

　　月支自开国以来崇尚君子之道，而燕臣自诩君子之国的遗民，理应是最理解何为仁义之道的。于是君御岚便趁着修订月支律令，让燕人掺和了一脚。燕人为了保障己族的权益，自是把月支贵族的特权废了个七七八八，绞尽脑汁以君子之道为武器辩护，月支人恨燕人狡猾善辩，只怕被异族占了便宜，故而又增了诸多条款，力求自己占不了便宜也不能让对方得一点便宜，增增减减，反倒成就了一本事无巨细，公平公正公开的律典。

　　君御岚坐山观虎斗，没费什么力气便达到了目的。

　　容洛书心下赞叹，燕月的局势，看似复杂，却又简单的很。若容洛书来主持，大约是要侧重于安抚燕、月两派臣子，而君御岚却不然，他没有以利诱，而是让两派去斗，去彼此制衡，找到谁都占不了便宜的那个平衡点，这样的权谋智计，可比容洛书的法子高明许多。

　　她毫不忸怩地表达了自己的佩服，看君御岚的眼神都带着灿亮的光：“陛下对政局了如指掌，是百姓之福呢。”她再次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君御岚必定会是有史以来，最有作为的帝王。

　　“既然陛下近日无事，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整日闷在宫里，也怪无聊的。”君御岚自从登上大位，便再也没踏出过紫皇宫一步，容洛书怕他憋闷，想和他一起出宫走走，对他的身体也好些。

　　君御岚知她担心，神色越发温柔，轻轻道：“有阿洛在，怎么会无聊？”

　　听闻此言，容洛书便有些愧疚，她时常便军务缠身，并不能日日陪着君御岚，有时三五日不进宫来，也是常事，便道：“那我不在的时候呢？”

　　她倒是期待君御岚说，自己不在的时候，有点无聊呢。

　　君御岚垂眸浅笑，自有一种清致的风韵：“也不会无聊。”

　　容洛书忽而觉得有点受伤难过。

　　“看不到你的时候，最想念你。想着你，便不无聊。”容洛书心疼他说这句话时那样寂寞的表情，罪恶感从心底升起，容洛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混蛋。

　　“那，我还是变回那个傻瓜阿洛，天天陪着陛下好不好？”容洛书牵起君御岚白玉雕琢般的手，在他的指节上浅吻一下，笑开。

　　君御岚怔了怔：“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可是那样的阿洛不会笑。”不想让你不开心，不想让你忘了我，不想让你不理我，也不想让你对着我，再次露出那种陌生而疏离的表情。

　　他差点弄丢她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容洛书抬头，对上了面前一派和风霁月的男人凝视着她的眸子，深幽如潭。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容洛书笑着凑近君御岚的脸，低声调笑仿若耳语呢喃，“你知道我现在对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她垂下眼睫，看着君御岚近在咫尺的漂亮唇形，淡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几乎立刻就能想起彼此亲吻时的凉软触感，蚀骨销魂。

　　两人时常说着说着，容洛书就不安分地动起手脚来，像是怎么也觉得不够似的。君御岚只笑笑，默许纵容了容洛书的流氓行径，任她搂抱亲吻，露骨直白的话常叫他也羞耻得脸红。

　　容洛书伸出舌尖舔了舔君御岚的唇瓣：“有时候，我觉得你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勾引我。”

　　她呼出的热气烫得他脸红。

　　容洛书的眼睛里像是有两团将人烧成灰烬的火焰，亮得骇人。

　　最近她越加频繁地索欢，让君御岚意识到不寻常。

　　“好想把你吃掉呢……那样我们便再也不用分开……”

　　唇瓣蓦地一痛，腥甜的味道涌进口腔。

　　“唔——”君御岚忽而睁大眼——不，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他急忙要推开忘情拥吻他的容洛书，却被对方扣住脑后，舌尖强硬地抵着他的舌，将口中带着熟悉甜香的温热血液一口一口哺过去。

　　察觉到君御岚的抗拒，容洛书惩罚般咬了咬他的唇：“再不许糟践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弄病了，知道吗？”

　　被戳穿的陛下有些委屈：“我只是想你留下来。”

　　容洛书心底叹息：我又何尝不想留下？只是燕北终究是要去一趟的，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我的亲人和子民，更因为，那里有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办法。

　　“吃樱桃吗？甜甜的。”容洛书又低下头，堵住了君御岚的唇。她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含了一颗鲜红的樱桃，还带着清甜的果香，直接喂进了君御岚的嘴里。

　　等君御岚后知后觉吃下两颗甜甜的“樱桃”，才反应过来，数九寒冬，哪里有什么樱桃，分明是容洛书用了鬼沧幻术，给他喂食了自己的血。

　　自从知晓了那本鬼沧宗谱秘术的笔记，君御岚深知，鬼沧之血虽于人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于己却是损耗极大。

　　若诚如虞韶泠所言，这只是容洛书的一个梦的话，那么容洛书身上的鬼沧之血就应该是一种媒介——将两人无比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让君御岚留在容洛书这个梦里的媒介。

　　鬼沧秘术记载，幻术能控制人的神智，更强大的幻术甚至能创造出世界的镜像。随着入梦之法的学习，容洛书将鬼沧幻术的秘密一点点地小心透露给君御岚。君御岚自然知道她的顾忌——鬼沧血脉，生来就是邪恶与不详的魔鬼的附庸，为世人所不容。有次，容洛书甚至还半开玩笑地问他，如果她是妖怪，他会不会害怕。

　　容洛书趁机将血给君御岚喂下，指腹摩挲着君御岚艳红的唇瓣，凉软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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