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了”，何晓神神秘秘地推门进了美薇的房间，又迅速地关好房门，轻声说道：“好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可以开始了”。

　　入眼的是站在窗前的美薇，素衣白裙，沐浴着阳光。黑亮的头发散在肩头，淡淡的妆，粉嫩的唇噙着一抹温和的笑，一双柔荑交叉于黑色的腰带之前，整个人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姑娘，那个一生眷恋四月的姑娘。

　　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竟然是在家里，如同古代那些从未见过面的夫妻一样，人生的第一次相遇便是成亲那天，洞房那日，说不出的奇怪。

　　只是，上天既然安排了这一段奇妙的缘分，自有它的道理。对于热衷于文字的何晓，美薇在心里还是存有许多期待的。

　　对文字表达忠诚的人，总会被赋予些许浪漫的情怀，或表现于白纸黑字，或呈现于言语微词。

　　此刻的何晓，刚刚理好的头发，淡淡的笑容，依旧是领口都要小心系好的衬衫，一丝不苟的长裤，正式的像是往日外出面试时的样子。

　　“好吧”，美薇温柔一笑，看着何晓说道：“开始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

　　“等一下”，何晓拉住美薇的手说道：“要蒙着你的眼睛，再出去”。

　　何晓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凉，两个人亦步亦趋地缓慢来到客厅，何晓温柔的扶着美薇坐下，关好她的房门，不让阳光透射进来。

　　“咔哒”，是打火机的声音，点蜡烛吗？美薇心里暗道。

　　何晓打开手机，点开一首贝多芬的月光曲，看着美薇轻轻颤动的睫毛，柔声说道：“好了，可以了”。

　　在柔和的钢琴声中，美薇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于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在家里的约会，她满怀期待。

　　只是，美薇想象当中的烛光之餐，并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一点点浪漫的元素出现。一碗清清白白的蛋花汤，白米饭，小小的一碟咸菜，这就是他准备了好久的午餐吗？

　　这就是他神神秘秘的浪漫吗？

　　何晓看着美薇，她一脸的吃惊，失望的神色写满了每一个表情。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看错，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给你的就是你的期待”。

　　“这......”对于这次他精心准备的午餐，她只好无奈地苦笑，注定失望了吗？

　　“我”，何晓轻声笑道：“只想你永远记得，只是看起来......你很失望”。

　　美薇并没有搭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端起米饭，吃了一口，看了看何晓，又吃了一口咸菜。

　　“要是不满意”，何晓抓了抓头发，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重新准备吧，这次保证让你满意”。

　　“算了”，美薇轻声说道，很是失落。

　　她本来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话多了很多，整个人也像是容光焕发一样，甚至跟自己开起了玩笑。从自己打完针，他就不准自己走出房间，神神秘秘地准备着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她心里期待的可绝不是这样的一次约会。

　　“好吧”，见美薇默默地吃了半碗饭，没有一句言语，何晓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拉着美薇的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跟我来”。

　　“嘎吱”，何晓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淡淡的香气传来。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被搬到屋子中间的桌子上，几盘精致的小菜围着一份小巧的蛋糕，借着蜡烛的光散着诱人的气息，高脚杯里是殷红如血的液体，几颗气球大腹便便的挤着笑脸，吊在屋子中间。

　　月光曲再次响起，何晓轻声笑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浪漫，进了这个屋子，就是我们的第二次约会了，但我想要的只是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转头指着客厅的餐桌，何晓继续说道：“那最为朴素的蛋花汤、白米饭，最是能够让人记得”。

　　“你！”美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晓，说道：“咸菜、米饭，我都快吃饱了！”说着用手狠狠地捶着何晓的胸口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何晓轻笑着为美薇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去的时候，又轻轻推向前，保证她处于距离桌子最为合适的位置。

　　关了客厅的灯，又关好房门，何晓微笑着坐到美薇的对面，说道：“这张桌子虽然不是餐桌，但是用这个吃饭，却是要比客厅那个高出不少档次呢，还有，杯子里的，是葡萄汁，你生病可不能喝酒”。

　　何晓的微笑，像是一剂甘甜的蜂蜜，美薇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脾气，她小心地夹起自己最爱的青瓜虾仁，慢慢地咀嚼，清香的味觉在舌尖稠密的化开，她浅浅地笑了，这才是约会该有的样子。

　　“你呀”，美薇环顾了一番屋子里的装饰，用柔美的嗓音说道：“明明准备了这么多，却偏要骗我，非要这样，才能给我惊喜吗？”

　　“我要给你的不是惊喜”，何晓笑笑，说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份记忆，无论是一年还是多年以后，每逢这个日期，你总会想起”。

　　“哼”，美薇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讨厌，这一顿饭还能记一辈子不成？”

　　“当然了”，何晓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记忆这东西很奇怪，好的总会被时间一点一点地冲淡，可是不好的却会被一笔一划地加深，所以，以后你总会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那一碗蛋花汤”。

　　“呸”，美薇翻了个白眼，看着何晓的微笑，说道：“要记也要记现在的这个场景，我才不要记那碗蛋花汤、咸菜和白米饭呢！”

　　“对了”，美薇突然一脸正色对何晓说道：“明天你要上班了吧，你觉得那份工作怎么样，工资高不高，身为男人，你可要养家的”。

　　“刚刚开始的工作，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工资呢”，何晓缓声说道：“我觉得不是很好，但是没有办法，我想去的公司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给我机会的，难不成我还要放弃吗？”

　　“嗯，也对”，美薇咬咬筷子，柔声说道：“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只要你肯努力就好！”

　　“嗯”，何晓微微点头，突又笑道：“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选在家里，本就很不正式了，现在的话题又要这么不合场景吗？”

　　“这可是大事，关乎生计，我们的爱情也要面对生活啊。”

　　“那，好吧”，何晓无奈的笑笑。

　　无论怎样，生活总要继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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