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63-2
第一个品尝到哈利·波特亲手制作的下午茶点心的并非纳西莎和德拉科·马尔福母子，而是纳威·隆巴顿和他的祖母，奥布列加·隆巴顿夫人。
这不是哈利第一次见到纳威的祖母，就在4天前，霍格沃兹特快专列抵达国王十字车站，他已经被非常正式地介绍给隆巴顿老夫人了——当时她的头上戴了一顶独特的装饰有老雕标本的帽子，令人过目不忘。而今天，这位老妇人穿着和那天相同的绿色女式长外套，脖子上围着的狐狸皮围巾也是一样的——对于仅仅见过一面的人，这样的装束非常容易唤起记忆。更不用说，在过去的四个月里纳威多次向自己的好友描述过这一位最重要的亲人长辈，而富于特色的装束通常是难以忽略、在叙述中会被反复提及的。
但即使是纳威也不知道，对于自己的祖母，哈利·波特的印象和了解远不限于这些——他一直记得9月1号开学的那天，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纳威和他的祖母告别的情景。那是他曾经十分羡慕、满心渴望而不得的东西。因此虽然奥布列加·隆巴顿夫人看上去非常严肃，更带着一点挑剔似的古板，哈利对她也充满了尊敬和喜爱，在她面前表现得乖巧又大方。
这样的哈利·波特，让隆巴顿夫人的心中升起极大的好感。她个性严肃，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所有人都在她面前畏首畏尾、表现拘谨。她非常亲切地回礼、问候了哈利，送给他自己做的小甜饼作为礼物，并对哈利亲手准备的下午茶赞不绝口——当然，她也以自己的身份和经验，对哈利和莱姆斯·卢平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提出了意见建议。在客厅里稍坐了一会儿后，她又很敏锐地体察了年轻人们的心意，宽和地鼓励自己的孙子跟随哈利去参观这座宅子。
从祖母身边离开的纳威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同学、室友兼最好朋友的反应让哈利忍不住笑出声来。纳威则是微红着脸解释，他不太习惯同时跟祖母还有父母一辈的年长者在一起；因为不论是听隆巴顿夫人遗憾自己能力不及父母，还是听她宣称自己确然是她的骄傲，都会让他手足无措……或许，事实上后者更能让他产生拔脚飞奔的冲动。
“但是你确实做得非常棒！”哈利对自己的朋友说，“就算不说你在草药学上是格兰芬多乃至全年级中最出色的，你的其他学科的成绩也都很不错。”
“但那是因为你，哈利，因为你和赫敏。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写不出魔咒和变形术的论文，更不用说从斯内普教授那里拿到一个勉强合格的分数了。”
纳威红着脸，语气认真地说道。
“而且我还总是拖累你——我听马尔福私下里说过，如果平时你都是跟赫敏搭档而不是跟我，你的魔药成绩至少可以提高一个等级。”
男孩绿色的眼睛里显出疑惑：“德拉科这样说过？”他随即摇头，“不，纳威，我觉得跟你搭档很好——也许跟赫敏搭档我能拿到更高的成绩，但是那也会让我习惯把什么事情都交给她，而不是自己认真思考每一步的做法……和你搭档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们两个都学到更多。”
纳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当然能从哈利的话语里听出不含一丝虚伪敷衍成分的真诚，但更重要的是，经过四个月共同的学习生活，他对绿眼睛的好友早已完全信任。
他随即对自己此刻的所在，哈利的卧室发表了评价：“这是你一个人的房间？这儿可真大！”他想了想，伸手比划一下，“差不多赶上我们宿舍的一半大小了，而现在只住你一个！”
哈利笑起来：“是啊，我也觉得很大。可西里斯说这是二楼最小的一个房间了。莱姆斯计划去对角巷买一些家具回来，他说这样一来就不会觉得房间太空旷了。”
“我怀疑这不会很容易……我是说，买家具。”
纳威环视着四周。他随即解除好友闻言流露出的疑惑：“你看哈利，你的床，还有桌子、椅子，房间里所有的家具看上去都很古老，还雕刻了很多非常精细的花纹。奶奶告诉过我，布莱克是一个古老的家族，而且一直都非常富有……‘富得像金矿’。布莱克家总是用最好的东西。对角巷虽然有很多商店，可是也很少看到有这样的家具出售。”
哈利惊讶地看着纳威：虽然卢平已经告诉他许多有关布莱克的事情，但从没有涉及过财产。他对教父所拥有财富的庞大程度完全没有概念，也不知道布莱克家族在巫师世界的名声地位并不仅限于“倾向黑魔法”。他甚至是在纳威的提示下才注意到家具细微处那些异常精美的镂花浮雕装饰——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哈利的第一印象里布莱克祖宅是一所阴沉的、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在今天早晨克利切把它彻底擦干净之前，它完全没有一丝半毫类似于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家的舒适漂亮。
“西里斯告诉我它们很旧……它们的年头长得过了头，内芯里都快朽坏了。莱姆斯却说它们可以继续用同样长的时间。”绿眼睛的男孩老老实实回答。“只是直到昨天晚上我上床之前，它们的模样都跟现在很不一样……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我想是克利切，我们的家养小精灵把它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它对所有跟招待客人有关的事情都非常认真。”
纳威摇头，显出微微的迷茫。“我不了解家养小精灵。”他说，“据说它们确实有很棒的魔法，在家务这一方面。但是它们肯定没法凭空变出漂亮的床还有其他古董家具。”
纳威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坐到哈利的床沿上，然后顺势在床垫上颠了两颠。“这感觉真棒！”他憨笑着说。
哈利向他的朋友露出同样愉快的笑容。“我也觉得很棒！”他在纳威身边坐下来，“西里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这是我的家，我真的有一个家了！”
绿色的眼睛闪动出明亮的光芒，他拍打床上柔软的毛毯，“我的！”他扶住雕花的床柱，“我的！”他跳近床头的写字台，“我的！”他拉动厚实的天鹅绒窗帘，“都是我的！哇——”
他停下来，惊讶地瞪着窗外。
纳威也起身走到窗前，圆圆的脸上露出同样的惊喜：“下雪了！”
两人站在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前，着迷地看着大片大片的洁白雪花从空中纷飞飘落。这是一场提前到来的大雪，它比《预言家日报》所预报的要提前了两天。对于喜爱“白色圣诞节”的人们来说，这场雪无疑是个好消息。而对于哈利还有纳威来说，雪同样是从天而降的恩赐——他们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热切和跃跃欲试，很显然，放假前一天那场雪仗给他们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被海格劝回城堡时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只可惜花园里没有湖……”
“但是我们有池塘！”
哈利和纳威对视一眼，一齐笑了起来。两人随即快速奔出房间，跑下楼梯，向通往花园的大门跑去。但是就在两人拉开大门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两人身后。
“哈利·波特少爷，”克利切向绿眸男孩深深鞠一个躬，“外面在下雪，您不能就这样离开屋子。”
哈利呆了一下：“可是……”
克利切又鞠了一个躬。“克利切永远为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请稍等，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还有这位隆巴顿家的少爷。”接着“啪”的一声，家养小精灵消失了。但随即又是“啪”的一声轻响，克利切带着两件斗篷回到两人面前。
哈利顿时露出笑容，伸手接过斗篷，又将另一件递给纳威。
两件斗篷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很是轻便，但穿到身上却顿时有一股暖流升起，然后迅速将身体紧紧环绕包围起来。“谢谢，克利切！”绿眼睛的男孩开心地说一句，就拉着自己的朋友跑出门去。
虽然花园的雪还没有积得多厚，池塘上的薄冰也绝对承受不住十一岁男孩的重量，哈利和纳威还是发现了足够的乐趣。纳威，毫无意外地，认出了布莱克花园里绝大多数的植物，包括好几株已经枯萎凋零、只剩下两根干瘪枝条的老藤。哈利则是在一丛灌木丛下的长草里找到了一窝挤在一起、簇簇发抖的小鸟——两个男孩一致认为但凡正常的，或者说普通的鸟类都不会选择伦敦的这个季节来抚育下一代，但是这四只羽毛未丰的雏鸟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魔法属性……因此哈利犹豫了。
“我们应该在神奇生物保护课上听得更认真些的。”绿眸的男孩说。
纳威附和地点头，凑近细草编成的鸟窝。可是比起哈利他的个子要高壮许多，动作幅度也比哈利更大，因此震动了旁边灌木的枝干。枝干上的积雪落进鸟窝，雏鸟顿时一阵剧烈的哆嗦。
“啊……”纳威惊叫一声，旁边的哈利却已经抽出了魔杖。“水汽消除！暖风阵阵！”
给赫敏的新年礼物《一百个最实用小魔法》，这本书哈利也给自己买了一本，因此他得以迅速地记起书中内容并大声念出咒语，有效地解除了雏鸟们的困境。与此同时，一只哈利拳头大小的灰背白胸、红嘴红爪，额头上立着一簇灰蓝色羽毛，同时还长着一根长长的灰蓝色尾羽的鸟儿从上空扑下来，站立在鸟窝的边缘，用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地两个十一岁男孩。
“对不起！”猜测那是窝中雏鸟的父/母，纳威双手合起，向它鞠躬道歉。
哈利的目光却在雏鸟、鸟窝，鸟窝所在的长草、灌木丛上一一扫过。他突然向那只鸟儿伸出了手。
“你愿意跟我们进去屋子里面吗，带着你的孩子们一起？我有一个很大的房间，还有很宽阔的窗台可以向你们提供。”
鸟儿歪过头，大眼睛凝视着他，像是完全听得懂、而且正在思考他的话。大约十秒钟时间后，它从鸟窝边缘飞起，落到了哈利伸出的手掌上。
哈利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和纳威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随即动作轻巧地将鸟窝连同雏鸟一起从草丛上端起来——圆圆脸的男孩其实很擅长于这些事情，考虑到在进入霍格沃兹之前，他把最多的时间花费在了自己的小花园里。
他们就这样带领着一大四小五位新客人进入到房屋内部，返回到哈利的卧室。哈利把它们暂时安置在窗户前宽阔的座台，将鸟窝放到一只柔软的坐垫上——男孩们这时才发现鸟窝底部垫有一层棉花、碎布和羽毛的混合物。当哈利把鸟窝一放好，那只较大的鸟儿立刻从男孩的肩头飞到鸟窝上，张开翅膀，蓬松开羽毛，牢牢护住窝里的四只雏鸟。
“它们还需要食盆和水盆。”纳威凝视着鸟窝说道。
“这个容易。”哈利回答。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索，希望找到个头适合鸟儿使用的小的杯子或者其他容器。但令他失望的是，自己的卧室偏偏在此刻异常明确地强调出它的空旷……“克利切？”他尝试着呼喊。
家养小精灵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出现。“哈利·波特少爷？”
“克利切……”男孩脸上显出因为频繁地麻烦他人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淡淡红晕。“这个，呃……你看，我现在有了这几只鸟儿……”
克利切向窗台边望一眼，大大的眼睛透露出略感意外的神情。“是的，哈利·波特少爷有了五只绝音鸟。但不是普通的灰斑绝音鸟，而是快要灭绝的灰背蓝冠……哈利·波特少爷能告诉克利切，是在哪里发现这些鸟儿的吗？”
“就是楼下，在花园里。”哈利回答，脸上露出微微的紧张。“怎么，有问题吗？”
克利切深深地鞠一个躬。“不，哈利·波特少爷。灰背蓝冠是绝音鸟的一种；不仅在绝音鸟中，在整个魔法世界都是非常罕见的生物。它们通常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接近雪线的地方，并且总是由一对父母共同抚养子女。但是看起来这一只灰背蓝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它们通常生活的环境，还选择在这里独自养育后代……”
“那么？”
“请放心，哈利·波特少爷。”克利切再次鞠躬，随即抬起头，直直地望进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曾经在这里饲养过绝音鸟；他对绝音鸟的每一个种类都做过非常仔细的研究和记录，研究过程中他让克利切随时听候吩咐。因此克利切可以帮助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照顾好这些灰背蓝冠。”
“你真是太好了，克利切！”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几乎将头垂到了地上。“克利切永远为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它说，“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是一位最杰出的布莱克，克利切非常乐意再次证明这一点。”
哈利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克利切！”
家养小精灵鞠一个躬，随后啪的一声消失了。两个男孩趴到窗台前，安静而充满好奇地凝视这些体型娇小的生灵。他们看到嫩红尖嘴的雏鸟从它们的母亲（或者是）父亲身下一个接一个地探出头来；只有男孩们拇指大小的毛茸茸的脑袋上，大而浑圆的乌黑眼睛充满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周围，完全没有突然被搬到一个新世界的惊慌畏惧。过了一会儿，雏鸟中的一只从那双保护的羽翼下钻出了身子，并且像先前它的母亲（或父亲）一样，靠一双和嘴巴一样嫩红颜色的细小脚爪站在鸟窝的边缘上，神气活现地昂起了头：“克利切！”
男孩们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在听到身后响起“啪”的一声，家养小精灵带着一整套专门设计的“小鸟别墅”——包括木屋状的鸟巢、树桩、藤蔓架、食水杯子、池塘和沙坑，完全适合绝音鸟这样大小的鸟类居住——出现时，哈利和纳威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露出彻底的难以置信。
“灰背蓝冠是绝音鸟中最特殊的一种：它们并非只在生命的最后发出声音，而是在任何它们愿意的情况下复述最近听到的内容。”
或许是他们的惊讶太过明显，但更可能是出于对曾经主人杰出成就的骄傲，年迈的家养小精灵立刻作出了解释。
“乔治·阿尔弗雷德主人说过，尽管难以置信，但这种绝音鸟确实可以自由地选择复述的时机，以及复述内容的长短。”
“所以刚才它只是在复述我的话……叫了你的名字但不是真的叫你？”
哈利迅速地反应过来。他的判断得到了家养小精灵肯定的点头和赞许的微笑。克利切随即将“鸟巢”放置到窗户前的宽阔座台上，“哈利·波特少爷，放在这里可以吗？”在得到男孩肯定的答复后克利切帮助绝音鸟们搬进新的居所，除了那只刚才“呼唤”它名字的——这只雏鸟显然具有格兰芬多般的自信和冒险精神，因此在鸟窝边缘站稳之后，它又开始向更远方的探索……一侧身跌落在哈利放置在鸟窝下发的绒布软垫上，结果发现软垫较鸟窝更为舒适，于是迅速巡视了整个软垫并“宣布”这块地盘归它所有。
对此哈利和纳威报以哈哈大笑。他们都被这只雏鸟骄傲、自大、洋洋得意的动作神气迷住了。不过雏鸟的这种“表演”并没有维持太久：当其他三只雏鸟都在“新家”里安顿下来，成年的绝音鸟立即飞到它的身边，随即转头凝视哈利·波特——绿眼睛男孩在惊讶鸟儿的智慧同时当然不会拒绝它的这种请求，他立即动作轻巧地将雏鸟托起、放进了鸟巢。
回到同胞们身边的雏鸟显得有些激动，它和它的兄弟姐妹们互相磨蹭着嫩红的小嘴。哈利微笑着凝视这一幕，然后对合翅栖在自己肩头的绝音鸟低声说：“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进来……希望你们一家在这里过得愉快……”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窗外纷飞的大雪中，有一团白色正从远方苍灰色的天空向自己这边飞快地接近。在他说任何话之前，克利切迅速打开一扇窗子；下一秒钟，翅膀宽大的雌性雪枭轻巧地飞进屋子，稳稳落在男孩伸出的手臂上。
“海德薇！”
哈利欣喜地呼唤自己的宠物，然而他没有得到雪枭通常会给予的亲热回应。猫头鹰歪着头，一双黄褐色的大眼睛紧紧盯住男孩肩头，从喉咙口发出咕咕声。
海德薇的反应让哈利·波特猛然意识到宠物可能会有的心情。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并且担忧地注视海德薇和绝音鸟之间的互动。
绝音鸟蓝色的头冠羽毛颤了颤，长长的尾羽上下翘动着。突然，它振翅飞离了男孩肩头，在鸟巢边的一根树枝上落下，又歪头注视了雪枭一会儿，这才一转身进入鸟巢，蓬松了全身羽毛将雏鸟们掩蔽起来，并且合上了双眼。
这种反应让哈利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然而雪枭的大眼睛转了两转，突然伸嘴在他的手上狠狠啄一下。
“……海德薇？”
雪枭又在他手上啄一下，但这次温柔了许多。她随即飞到了房间里大衣橱的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房间，并发出一连串低柔的咕咕声。
猜想这是海德薇责备和最终原谅的表示，哈利对他的宠物露出笑容。他确信海德薇已经接纳了新“房客”。他随即想到了海德薇这一次从何处回来——德拉科·马尔福不会让自己的宠物雪枭在风雪中长途飞行，而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到！
哈利·波特一下子跳了起来。而与此同时，站在窗边的纳威也发出了惊叹的叫声：“哈利，快看——那是马尔福吗？”
透过玻璃，哈利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正朝格里莫广场驶来。即使他完全不知道车牌车型，也看得出这辆车子惊人的豪华名贵。优雅完美的流线型车身，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简直就像一支银箭从略显阴沉的格里莫广场和漫天飞雪的背景里直射出来。
“……那一定是！”绿色的眸子闪出明亮的光芒，“克利切？”
“克利切永远为最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并深深鞠躬，“是的，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克利切已经完全准备好迎接纳西莎小姐和德拉科小少爷！克利切这就去为他们开门！”
“嗯！”哈利和纳威一起快步出门，向楼下跑去，“还有，去告诉教父德拉科和纳西莎阿姨到了……还有莱姆斯和隆巴顿夫人！”
克利切闻言一怔，似乎在犹豫是否该立即听从他的指示。但就在它迟疑的时候男孩们已然欢笑着穿过门厅，笔直冲到门口。哈利“哗啦”一声打开大门，果然在纷飞的雪片下，银灰色的轿车正稳稳地停在台阶下。随即车门开启，一身深绿色优雅裙装的纳西莎·马尔福携着身着同样颜色礼服长袍的德拉科微笑着走下车来。
“下午好，哈利。”
“下午好，纳西莎阿姨！”男孩欢快地打着招呼，“快进来！还有德拉科！”
纳西莎微微挑起来眉头，对男孩远比上一次活泼大方的表现略感惊讶；但是看到男孩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而显出的羞涩，纳西莎顿时露出微笑。“德拉科……呃，这一位是隆巴顿先生？”
“您好，马尔福夫人。”纳威微带拘束地行礼。几天前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德拉科已经为他们做过介绍，只是“马尔福”这个姓氏让他本能地抗拒和保持距离。
纳西莎当然不会错过圆脸男孩一闪而过的表情和下意识地后缩。然而她只是淡淡微笑着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回到哈利·波特脸上。
“哈利？”
“啊……纳西莎阿姨，德拉科，请这边走！”哈利连忙邀请马尔福母子进入屋中，带领他们来到经过自己、卢平还有克利切反复打扫又装饰一新的会客厅。
这里和哈利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变得干净又明亮。历史悠久的家具脱去了破旧的外衣，天鹅绒窗帘恢复了往昔的容颜，哈利更将纳威今天带来的礼物、在隆冬时节开放的水仙花换到让克利切专门找出来的水晶花盘里，放在客厅作为装饰——这个蕴含着男孩细腻心思的细节顿时让纳西莎露出了笑容。
“这是……这是纳威送的礼物。”注意到纳西莎的目光，哈利带着微微羞涩的笑容解释。马尔福夫人秀眉轻扬，向纳威微笑颔首，圆脸的男孩顿时面孔发红，完全说不出话来。
格兰芬多的窘境让一旁的德拉科·马尔福忍不住窃笑起来。但他很快就收敛笑容，恢复到通常矜持有礼的仪态。“我想，哈利，”他环视客厅，接着非常随意地在其中一张扶手沙发椅上坐下，“你应该为我介绍你的教父，我的西里斯舅舅了——他该不会不在家吧？”
“德拉科！”
纳西莎不满地喊一声，但铂金头发的男孩骄傲地扬起了下巴。而哈利则是立刻被提醒了，“克利切！”他高声呼唤布莱克的家养小精灵，后者立刻带着装满了茶和点心的巨大托盘出现在客厅。
“麻烦你，先帮我招待纳西莎阿姨、德拉科还有纳威。”哈利随口喊道，同时快速地向客厅门外跑去，“我这就去叫西里斯！”
男孩的活力充沛让纳西莎不禁失笑，同时向德拉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被母亲抓到心思的一年级斯莱特林立即低下头，端起克利切刚刚奉上的茶杯——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动作，让母亲嘴角勾起的弧度顿时加大。
不过纳西莎无意增加儿子的窘迫。她接过克利切奉上的茶杯，到嘴边浅咂了一口，随即便放下杯子轻盈地站起来，面朝会客厅的门口……西里斯·布莱克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堂弟。西里斯·布莱克的样子比三天前下午，他刚刚从威森加摩的审判庭走出来并彻底获得自由的时候又要好了许多。尽管他依然瘦得厉害，但这种瘦削程度几乎已经可以被划归到“健康”的那一种里面去了。而且布莱克多年的教导和习惯让他本能地展示出外表最优秀的一面，哪怕此刻身上只穿着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没有佩带任何装饰，甚至没有一条最基本的皮带……西里斯依然能将它们穿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配合那双光芒凌厉的灰色眼眸和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越发显得狂野不羁，散发出强烈的冷酷而又危险的惑人魅力。
事实证明了巫师媒体将西里斯·布莱克称为“当代最富吸引力的男性”并非毫无意义的噱头或夸大——纳西莎必须承认，这一刻自己心中本能地升起一种身为堂姐的骄傲。她随即注意到德拉科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明显的震惊、欣赏和羡慕。纳西莎当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儿子继承了自己的长处，在审美方面具备良好的趣味和出色的能力；而显然地，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舅父，已经大大超出了男孩的预料。
“西里斯。”在沉默相对了数秒钟之后，纳西莎终于首先开口，并在原位上向他伸出了手。
“纳西莎。”西里斯跨过房门，走近她，但没有像通常人们所会做的那样握住她的手然后亲吻。“我想你还不至于真心期待我的礼仪，纳西莎——所以为我介绍你的儿子，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如愿地上楼或者到花园里面去……而不是毫无趣味地跟大人们绑在一起。”
女巫顿时挑起秀眉：“你坦率如昔，西里斯。”凝视那双灰色眼眸，她随即露出优雅的笑容，“不过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同样注意到这三个孩子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她向跟在西里斯身后的哈利投去一个鼓励的温柔微笑。绿眼睛的男孩顿时驱散了眉眼间的紧张，露出一副安心的笑容。纳西莎不由在心中叹一口气，“德拉科，”她随即叫道，“过来见过西里斯·布莱克先生，你的舅父。”
德拉科立刻上前行礼；他心中稍带了几分紧张，但礼仪完美无可挑剔。
“而作为回应的礼节我应该向你介绍我的教子，哈利。但是显然地，你们已经互相认识……而且相处良好。”
他用挑眉止住纳西莎将到嘴边的话；而当目光掠过铂金发色的男孩与卢修斯·马尔福如出一辙的面容时，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但随即他偏过头，视线与哈利的相接，同时脸上也现出真诚的微笑。
“我认为现在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时间了，所以去吧！”将手搭在教子肩上，西里斯的声音轻快而富于活力，“需要什么的时候就叫克利切，或者也可以到厨房开你们的下午茶会……奥布列加在教莱姆斯做烘烤点心的窍门，在他们的注意力从那些小甜饼上移开之前，我猜想那里会让你们同样的自在。”
男孩们立刻接受了西里斯的建议，在向他和纳西莎行礼之后离开会客厅。当然，一踏出客厅门哈利就向满心疑惑的铂金头发的好友告知了纳威和他祖母的到访。“今天隆巴顿家有一个晚餐聚会，在对角巷，由纳威的伯父主持。”哈利说，“但是德拉科你会留下来吃晚饭的，对吗？还有纳西莎阿姨。”
“一定。”德拉科回答，“当然，这得要你还有西里斯舅父邀请才行……昨天的回信上只邀请我们来喝下午茶。”
他这句补充让绿眼睛的男孩顿时露出笑容：“我当然会邀请你！”他开心地拉住两位朋友的手，牵引他们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间。“克利切！”
家养小精灵立刻出现在男孩们眼前。“哈利·波特少爷！”
“请帮我拿水果馅饼，克利切，它们在食品柜下面倒数第二层。”他在克利切长长的、长着好几簇花白绒毛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蓝莓布丁和玫瑰香草茶，在最上面一层。”
克利切点点头，消失了。德拉科好奇地看着绿眸男孩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但是后者只给他一个顽皮的鬼脸，随即拉着他跑到窗前。“看，我们的新朋友！是我和纳威在花园里找到的，他们现在搬到这里来了！”
“绝音鸟！而且是……灰背蓝冠！”德拉科·马尔福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你和隆巴顿在花园里……不过，这是布莱克家的花园……”
“很可爱吧？”伸出手，让那只最胆大的雏鸟跳到掌心，哈利随即将鸟儿托到德拉科眼前，翡翠般的绿色眼眸里闪出得意的光芒，“而且克利切告诉我，只要得到它们的认同，它们就可以成为最可靠的信使，帮我们传递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的话！因为除了绝音鸟认同的巫师，谁也不能逼迫它们发出任何声音。”
德拉科愣了一下，在看到绝音鸟之后充斥于头脑中的各种魔药配方瞬间消散。
“当然，我们也必须先成为他们真正的朋友才行。”绿眼睛的男孩还在微笑着继续，“所以德拉科，现在就来认识一下！还有纳威……要是赫敏也在就好了！”
德拉科和纳威彼此对视一眼。灰背蓝冠绝音鸟的意义，他们当然比自幼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哈利·波特了解深刻；但是无法否认的，绿眸友人单纯的想法给予他们莫大的期望和鼓励——获得天性敏感多疑，但对认定的伙伴异常忠诚的绝音鸟的友谊，对于任何巫师来说都是极大的奖赏和肯定。
于是男孩们开始忙着获取鸟儿们的信任和喜爱，同时愉快地闲聊，分享克利切送来的美味茶点和放假以来的经历，望着窗外的雪景猜测其他同学朋友们此刻都在做什么——男孩们早已习惯在霍格沃兹的图书馆、休息室或者黑湖边的柔软草坪上一起度过这样的下午茶时间，因而此刻，在布莱克家哈利的房间里他们同样舒适和自在。
但相对于这些十一岁男孩们的轻松悠闲，会客厅里的气氛却异常紧绷。西里斯和纳西莎分坐在茶几两侧的沙发，静静地彼此注视。
“不管……你们在打什么主意，纳西莎，让马尔福离我的教子远一点！”
“你确实一点都没有变，西里斯，坦率如昔。”优雅地端起茶杯，纳西莎淡淡地瞥他一眼，“我确信你了解马尔福们的主意，而且让马尔福远离你的教子是不可能的……考虑到德拉科和哈利同在霍格沃兹上学，并且跨越通常学院的界限，结成了令人惊喜的深厚友谊。”
西里斯顿时皱紧眉头。“纳西莎，”灰色的眸子里闪出锐利的光芒，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含威胁，“我是哈利的教父。”
纳西莎微笑一下：“没有人否认这一点。”她随即敛起笑容，正色道，“但同样没有人能够否认的，西里斯，关心哈利·波特福祉的人从来不止你一个。”
西里斯脸色微变，因为拥有同样灰色眼眸的女巫的言语暗指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
“那也轮不到你。”他断然道。
纳西莎轻轻摇头。
“为什么，西里斯？哈利是你的教子，你则是我的堂弟；他又是德拉科的同学和朋友，而德拉科是我的儿子。作为一个布莱克，我当然有权利关心得到家族承认和庇佑的孩子；而作为一个母亲，我当然也要竭尽全力确保儿子的幸福快乐，这同样意味着我应当关心哈利·波特——十一年来，德拉科交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哈！”西里斯露出充满讽刺的冰冷笑容，“‘真正的朋友’……纳西莎，我简直不能相信，作为一个马尔福，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马尔福同样拥有真正的朋友。而且斯莱特林的友谊从不比格兰芬多的逊色。”望着堂弟冷峻的表情，纳西莎平静地笑一笑。“而作为一个马尔福……西里斯，作为一个马尔福的话，我更有充分的理由关心哈利·波特先生。显而易见，他的立场、态度对我们意义非凡；如果能获得他的好感、友谊甚至完全的信任，则马尔福家一度失落的声誉、地位……都会迅速地恢复，而且继续攀升到更高！哈利·波特，即使没有你——西里斯作为他的教父，也是马尔福要亲近拉拢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放过交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女巫美丽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讽刺，以及微不可查的落寞。“但是西里斯，我要强调的是德拉科并非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是的，他是一个马尔福，但他同时也是我的儿子——骄傲、强硬，坚持己见，并且敢于对任何人坦率内心所向；布莱克不需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掩藏与真正朋友的交往！”纳西莎冷笑着，声音不高但饱含压力，“对于我，卢修斯怎样想并不重要，德拉科自己选择哈利作为朋友，这就够了！”
西里斯凝视着她，灰色的眸子里精光闪烁。“但是你又能做到什么程度，纳西莎？难道为了你的儿子，为了你儿子的好友，你能够跟你向来看不起的纯血叛徒、败类、混血和泥巴种握手言欢？”顿一顿，黑发的巫师勾起嘴角，“我想你已经知道，纳西莎，纳威·隆巴顿的祖母就在这里。”
“隆巴顿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姓氏，”纳西莎简单地回答。
巫师灰眸里冷光闪动：“但莱斯特兰奇不是。”
“可是贝拉……贝拉至今还在阿兹卡班！”纳西莎忍不住高喊。但她立即意识到失态，迅速掩饰并重新克制住了自己。“西里斯，求你，公平些！我只是想要我的儿子快乐，得到他应该得到、也可以得到的。既然德拉科和哈利已经是朋友，那就不该有任何东西再妨碍或者打扰他们。而且西里斯，你不能否认的是，虽然面对我还有些困难，但是纳威·隆巴顿完全不介意和德拉科相处——他们用彼此的教名来称呼，你难道会没有注意到吗？”
西里斯皱紧了眉头。他确实无法否认，当进入到会客室之后，哈利、纳威和德拉科三人表现得相当和睦；他更没有忽略当男孩们依从自己的吩咐离开会客厅时，彼此亲密地勾着肩、挽着手。西里斯当然不怀疑哈利、自己的教子拥有世界上最善良随和的好脾气，他也深信奥布列加·隆巴顿一手教养出来的男孩会拥有坦荡真诚的优良品格。但是他更清楚一个马尔福，即使只有十一岁，绝不会在第一次拜访和相见的“陌生人”家里有丝毫失礼，除非他处于完全彻底的放松状态。德拉科·马尔福的礼仪仍然有诸多生硬造作，虽然有意识地要举止得体，但西里斯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而当哈利拉着他的手走出会客厅……那一刻铂金发色的男孩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虚伪矫饰。
“纳西莎，我只想再次提醒你，我是哈利·波特的教父。哈利是我接下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核心，正如你关心自己的儿子，他的幸福快乐也会是我最关心的事情。而这是我们能够在这里心平气和说话的唯一原因。”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注视自己的堂姐，“但是纳西莎，今天——是我的底线。警告卢修斯·马尔福离我的教子远远的！一次也别让我抓住，他的手通过自己儿子打开的门，伸到他绝对不该触及的领域！如果他这样做了……你知道一个布莱克为了心中所真正在乎的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我已经接到了你的警告，西里斯。我会转告卢修斯的。”
纳西莎也站起身来。两双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睛静静相视着。“我保证我的行为得体，不逾越你的界限。但西里斯，与此相对地，我需要同样的保证。”
“什么样的保证？”西里斯冷静地问。
“保证你也会举止得体，西里斯；除非马尔福施与了侮辱绝不首先发动攻击。不论是你、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同道者，不会用任何不当的言语或方式伤害德拉科，也不会单纯因为出身以及各自长辈间对立的关系而阻扰、破坏男孩们正常的交往。——如果你能够对我作出以上保证，西里斯，我甚至愿意赌咒发誓，会尽全部的可能、用我所拥有一切的力量来保护哈利·波特——我儿子的朋友，你的教子。”
黑发灰眸的巫师脸上第一次现出无法抑制的惊讶：“纳西莎，你是说你愿意赌咒……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纳西莎露出微笑。她的语声平静异常：“你可以让事实来检验我的心意。”
西里斯沉默了，他在会客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停下来，转头注视纳西莎：“我不需要你赌咒。”西里斯说，“虽然你嫁给了马尔福，但力量有限。做你该做的，不轻举妄动——这就足够了。”他顿一顿，然后继续说道，“至于我的保证，纳西莎，我绝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也绝不可能对伏地魔的走狗和颜悦色。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放弃对食死徒的憎恨，但是阿兹卡班确实教导了我必须更加谨慎和三思后行。所以我只想说……一切，都将取决于卢修斯·马尔福。”
“这是我希望听到的话，西里斯。”纳西莎轻轻点头，“那么，22日，也就是三天后马尔福庄园的下午茶，你会带哈利赴约出席？”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保证的范围，纳西莎……但是是的，我会出席，为了哈利。”西里斯说。他灰色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精亮的光芒，“另外，我还需要你们为我正式地引见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先生——作为马尔福的朋友的身份。”
一个极淡的微笑浮上嘴角，女巫灰色的眸子同样闪烁出光芒：“而我将欣然从命。”
*注*
（绝音鸟）：魔法部分类级别XX。分布在北欧和南美地区。是一种身上有斑点的蓝色小鸟，吃小昆虫。它一生一世不鸣叫一声，知道死亡来临的那一刹那，它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尖鸣，从最近听到的声音开始，叫出它一生所听到过的各种声音。绝音鸟的羽毛可用在吐真剂和回忆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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