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89-1
1992年10月2日，星期五。
和一年来大多数星期五一样，霍格沃兹的这一天开始于热闹的早餐桌边，学生们对下午魔法实践课的热切期盼和积极议论。唯一不同的是，参与今天话题讨论的并不仅仅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同样都对这门课程表示出了深深的好奇和期待。而无论他们兴趣的焦点是开设这门课程的教师还是课程本身，霍格沃兹的学生都非常乐于同他们信息共享。
“……所以魔法实践课的教室在一座凭空出现的翼楼里？”盖里·汉瑟问，深杏仁色的眼瞳底部闪过一丝难以自抑的惊讶。不过因为面孔展示出的恰到好处的新鲜好奇，回答他疑问的七年级格兰芬多，巴尔德·赫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既不是级长也不是学生会主席，作为一名普通学生，巴尔德·赫顿很高兴三强争霸赛刚刚开始，自己就能得到外国交流生特别是其中显而易见的佼佼者和领导人物的青睐，被选择作为布斯巴顿与霍格沃兹交流的主要渠道。当然，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青睐是因为从外祖母那里锻炼出一口流利而标准的法语，而这一语言带来的优势不会维持太久——霍格沃兹能说几句法语的学生还是有相当数量。并且出于礼貌，在同霍格沃兹学生交流的时候，布斯巴顿的学生都使用了主人的语言。有些法国学生的英语简直比他们的法语还要运用娴熟，就像盖里·汉瑟，他和自己的交谈没有一点障碍；而且巴尔德也几乎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把语言换成了英语——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他是严格遵照了自家学院长同时也是副校长女士的米勒娃·麦格教授“让客人们感到宾至如归”的指示，而努力用布斯巴顿学生理当最为熟悉和亲切的语言跟他们交流寒暄的！
不过格兰芬多向来不会困扰于这种小问题。因此巴尔德·赫顿只是在思考和组织语言的间隙稍有停顿，然后就给出了回答：“‘凭空出现’是一个再精确不过的词。因为这座翼楼真的是突然冒出来，就连已经在城堡里居住了几百年的幽灵们也从不知道它的存在。那些肖像画的人物同样一个个毫无头绪，根本没有听说过霍格沃兹还有这样一座翼楼——它看起来简直像是城堡在一夜之间自己增加出了一个部分一样。”
“那听起来真是非常神奇。”盖里·汉瑟感叹。“但是古老的魔法建筑总是有非凡的魔力。霍格沃兹是一千年前最伟大的四位巫师联手建造的；它有一些秘密，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巴尔德·赫顿用力点头附和。他必须说这位来自法国、布斯巴顿的七年级男生真是讨人喜欢，无论样貌举止还是话语言谈都很容易让接触的人产生好感。千年前创建学校的四巨头毫无疑问是霍格沃兹学生的骄傲，一个月来约翰·古奇教授的欧洲史课程更是强化了这一点，因此盖里·汉瑟的这句评论立刻得到周围霍格沃兹学生的一致赞同，并且尤以格兰芬多们的反应迅速和直接——虽然他们几乎全体热爱魁地奇和威克多尔·克鲁姆，但是一位仅仅昨天魔药课上遭遇就足以引起同仇敌忾之心，此刻又高度评价了霍格沃兹创始人的法国客人完全值得他们给予的热情。
“佩弗利尔教授的实践课是……非凡的，它不同一般，精彩绝伦，完美无可挑剔。”格兰芬多魁地奇学院队队长，奥利弗·伍德把能想到的形容词一口气全部堆上，在盖里·汉瑟身边大声介绍道。“佩弗利尔教授是真正知道怎么使用魔法的人。这一年的课程妙得不可思议。而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他，我还怎么把自己叫做一个真正的巫师。”
布斯巴顿七年级生看着他：“他教你们怎么用魔法。”
“他教我们怎么用魔法。”伍德极其认真严肃地点头。“不仅仅是把魔咒念出来，也不仅仅是做出动作手势——在魔法实践课上你可以追溯每一条咒语的来源，它的魔法原理、语言构成，它的历史、功用和使用须知，它的辅助和反义，在什么情况下使用，是否有魔药能够与它配合……我们还学习怎么和其他巫师一起工作。”
盖里·汉瑟不自觉地抬起眉：“听起来简直像魔法部训练……傲罗预备？”
“当然不是。”裘薇尔·比诺什插口说道。布斯巴顿七年级迅速回忆起前一天，就在霍格沃兹礼堂大厅里，她和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凯文·蒙塔古的互动。盖里·汉瑟立即向她颔首示意，同时让开位置以便这位年轻的小姐坐到自己的身边。
裘薇尔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长桌旁边。“我可不认为魔法部的训练会把提升一个人的全面素养看得比强化单一的专业技能更重要，而且他们也从来不会在课堂里教导一旦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
七年级格兰芬多女生耸一耸肩，做出一个通用的“你们都明白”的姿势。“所以我的朋友们，这更适合被看作为查漏补缺的校内实习。邓布利多校长和佩弗利尔教授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多亏了魔法实践课，许多人才发现自己的基础知识有太多薄弱，这儿不足那儿欠缺……到处都是空洞，简直像个漏勺。”
“唔……这简直难以置信，小姐。”盖里·汉瑟微微皱着眉，不过又迅速舒展开来，清秀英俊的面孔上露出明亮的笑容，“但你们是霍格沃兹，不是吗？——现在我确信这是个玩笑，您的谦虚让我印象深刻。”
“相信我，汉瑟先生，我不是在夸大其词。”裘薇尔·比诺什从容直视布斯巴顿七年级的眼睛，“而这就是佩弗利尔教授课程的最大魅力。”
盖里·汉瑟怔住了，他对凑近面孔的格兰芬多女生一时不知作何回答。然而就在此刻裘薇尔突然狡黠地一个眨眼，轻快地笑起来：“吓住了？看来我做得不错！”她兴高采烈地说，“噢，不——佩弗利尔教授的实践课当然不是为了查漏补缺，那太浪费……也太低估了！实践课是启发，是让我们变得更好更强的最佳课堂！它让我们有足够的自信争取荣耀，比如三强争霸赛的奖杯——我们是竞争对手，不是吗？哦，从这个角度真该建议邓布利多教授禁止你们进入魔法实践课的翼楼！”
一片咳嗽、清理喉咙的声音从附近霍格沃兹学生中发出。显然这一番快言快语造成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尴尬（需要说明的是，这同时包括了城堡的主人和客人，因为格兰芬多的长桌旁边坐下的不局限于格兰芬多）。而直接面对这一“攻击”的盖里·汉瑟则是深刻体会到霍格沃兹格兰芬多的学院风格，特别从布斯巴顿七年级目前的角度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格兰芬多们一片赞同的轻微点头。
“当然，之前伍德说的也没错，关于课堂内容的部分。”似乎意识到自己做得确实有点儿过头，裘薇尔·比诺什随后又说，“那些是佩弗利尔教授会带领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足够地幸运所以有一位杰出的老师来教导我们、训练我们，通过那些与平时课堂略有差别、但实质上相当简单和基础的方式……所以这也很容易理解，因为对于某些人这些内容确实只是查漏补缺。”
在比诺什尝试缓和圆转先前那些话语的时候，奥利弗·伍德一直配合地频频点头。结果裘薇尔的最后一句成功地把他噎住了。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格兰芬多魁地奇学院队长狠狠地瞪住比自己高了一级的女生，大脑拼命运转着想要给出一个强有力的反驳。可惜好几秒钟过去，仍然没有合适的言辞进入他的脑海，直到下一个瞬间凯文·蒙塔古的面孔跳进他的眼帘：“该死的——就知道跟这些斯莱特林混久了一定会受到坏影响！”
这种发言理所当然地会引来抗议的嘘声。不过在不知何时走到格兰芬多长桌旁边的斯莱特林更大反弹之前，裘薇尔·比诺什露出一个微笑，有效地阻止了局面朝那个方向发展。
“如果你真心在意这个，伍德，”她带着一脸最真诚的表情建议道，“你知道佩弗利尔教授并不介意学生中途离开他的课堂。”
奥利弗·伍德像是被鬼飞球直接命中胸口。看到老对手的表情，蒙塔古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说得好，裘薇尔！——我简直不能更爱你了！”
霍格沃兹的礼堂大厅瞬间被神圣的寂静笼罩了。
然后是下一秒钟的集体爆发：
“哦，梅林！我们没有听错吧？”
“蒙塔古终于说了？！”
“蒙塔古，一个斯莱特林，爱比诺什，一个格兰芬多！黑湖要倒悬了吗？”
“或者城堡变成了沙漠？”
“但无论如何奥利弗都是最可爱的红娘……”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
盖里·汉瑟瞪着转眼间就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霍格沃兹学生，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对事情戏剧性发展的匪夷所思和迷惑不解。大部分布斯巴顿学生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不过女生们更多一种充满梦幻和浪漫色彩的乐见其成。但总之他们需要等这一阵欢闹过去，霍格沃兹学生从期待良久的八卦中平复，重新回想起待客职责——因此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午餐也基本进行完毕，他们才从城堡的主人们口中得到了有关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魔法实践课主要内容、形式特点的具体详细的说明。
而很快盖里·汉瑟就注意到，对于这些介绍，那些来自德国的到访者的反应，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差别实在鲜明：后者是对前所未知事物的纯粹的好奇和期待，而那些德国学生却一个个坐立难安，显得对即将到来的课程激动至极。
“想到以前……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盖里·汉瑟听到威克多尔·克鲁姆在大声说。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克鲁姆正大步从城堡主建筑走出，通过连廊向实践课教室所在的“神秘”翼楼走来。他的身边是一对火红头发，从容貌到身高到衣着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盖里·汉瑟记得他们都是格兰芬多——克鲁姆正跟他们聊得起劲。
“……虽然听起来是有点不一样，但是魔咒的使用，还有魔药、变形、进攻和防御等等的配合，这正是佩弗利尔教授的风格！我想魔法实践课一定会非常有意思！——海因里希，你觉得呢？”
说到最后一句，威克多尔·克鲁姆转过了头。就在他侧后方大约六七步的距离，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的目光正在连廊的各个构筑细节往返流连。那些生机盎然的藤蔓和在拱顶壁画与天空中自由往来的鸟儿无疑对他充满了吸引力。但校友热切的语气还是成功抓住了他的注意：“佩弗利尔教授的课程当然与其他教师不同。”褐发的德国少年庄重地回答。“但是既然很快课程就将开始，现在猜测它会是什么样子，我认为这很没意义。”
“无趣，海因里希，无趣之极。”克鲁姆做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并且用力挥一挥手。“谁都知道你有多仰慕……崇拜佩弗利尔教授。把你的期待激动表现出来不会在你完美的贵族绅士外套上开个豁口。或者格林德沃先生之前其实没有特意叮嘱我们要和霍格沃兹的朋友们真诚相待？”
一丝危险的光芒在那双浅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但是海因里希随即微笑了：“多谢提醒，克鲁姆先生。”
“不客气，海因里希爵士。”克鲁姆歪一歪头，随即放松地耸了耸肩。“说真的，那十个月意义重大，影响深远……至少对于我是如此。这不是说艾赫纽曼教授有什么不好——安东宁是个绝对出色的家伙，但是佩弗利尔教授的魔咒课特别有趣，不是吗，库洛芬？”
被点名的德姆斯特朗六年级一愣，随即抬起头，宽厚地笑起来：“当然，他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之一。”
克鲁姆如他名字含义地微笑了，心满意足地继续和韦斯莱双胞胎的交谈。而盖里·汉瑟快走两步，凑近库洛芬·休。“嗨，休先生。”
“只要叫‘休’，或者‘库洛芬’如果你更愿意这么称呼。”
布斯巴顿的七年级立刻从修正了称呼：“库洛芬。”他得到德国少年友善的笑容。“我听到了刚才你和克鲁姆先生的那些对话。听起来似乎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先生……曾经在德姆斯特朗任教？”
“是啊——三年前，一到四年级的魔咒课，代艾赫纽曼教授上了两个学期。”库洛芬·休回答。而在看到盖里·汉瑟表情后，他憨笑起来，“你第一次听说？哦——我们以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
盖里·汉瑟扯动嘴角：“在正式得到三强赛消息之前对布斯巴顿以外的魔法学校了解接触得太少。”从库洛芬·休的表情判断他接受了这一说法，布斯巴顿七年级立刻开始就得到的信息进行分析推理，“三年前，一到四年级……所以这一次德姆斯特朗的代表都听过他的课程。”
“而我们每个人都怀念有佩弗利尔教授在的课堂。”抬头看向连廊尽头、翼楼气势雄伟的大门，六年级的荷尔德林眼睛里不禁流露出深深的笑意。
“看起来只有我们落后了一步？”
库洛芬·休一愣，抬起头，看到盖里·汉瑟的目光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正看着不远处一小簇嘻嘻哈哈的霍格沃兹学生。库洛芬认得当中那个黑色头发，高大挺拔的男生正是昨天带领着媚娃血统的芙蓉·德拉库尔参观城堡的人，如果没有记错，霍格沃兹赫夫帕夫学院的级长。
于是他笑了一下，“不，这可说不准。”见盖里·汉瑟闻声转头，库洛芬·休这才慢慢地摇一摇头。“佩弗利尔教授行事向来公正，所以很有可能课程会做一些调整。”他说，“但是它真正的样子……好吧，我也赞成现在不要猜测，既然佩弗利尔教授的课程很快就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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