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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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景。可能是因为打开盒盖时震动的原因，一双眼珠在鲜红色的液体中轻微地浮动着。我的眼珠也跟着动。那感觉怪异莫名。

　　这是我人生中见过最诡异的画面之一。并不是说有多么的可怖或是恶心。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它。大概就像是我中学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同学时的感觉。

　　那个女同学长得很黑。脸部十分狭长。五官被拉长了集中在中间。感觉就像一只狐狸。不是影视剧中那种狐狸精，是真的狐狸。总之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丑，很丑。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往她脸上看。当然，不管看多久，我心里还是觉得她丑，但却不怎么反感了。

　　眼前的眼珠也是一样，我第一眼看到的感觉就是恶心，巨恶心。但还是忍不住要看，看久了还是觉得恶心，却不再反感。就像你去公共厕所拉屎，看到别人拉完没冲的屎就觉得很恶心，忍不住的厌恶。但看到自己拉得屎，虽然一样恶心，但却没有厌恶的感觉。

　　我定了定神，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驱逐出去。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里的东西。那双眼珠应该是真的，看上去十分的鲜活，像是刚刚从人身上挖下来的一样。那红色的液体大概是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防腐剂，凑近闻了下也没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大着胆子又打开了一些木盒。每一个里面都是一双眼珠。

　　这是一种什么诡异的习俗？为什么要把人的眼珠挖出来保存在这里？

　　按理说剜眼该是一种刑罚。这种大家族有些私刑也是正常，但将罪人的眼睛保存的如此完好，又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没听说过午门斩首还带保存头颅的。

　　这种做法倒是很像皇宫里保存太监宝贝的做法。这么说来这些人并不是触犯了族规的罪人。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必须被挖掉眼珠。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这些人在家族中的身份又是什么呢？真的是我前面认为的族长吗？

　　这里所有的木盒都是属于叶家人的，那会不会还有一件同样的石室保存着苍家人的眼珠呢？问题一个接一个，我却半点头绪也没有。看来只有继续深入下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了。

　　我原本还打算带一个木盒回去给胖子和排骨看看，临下手的时候却有些犹豫。我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心中难免有些忌讳。最终还是放弃了，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将盒盖都盖了回去。

　　穿过密室便是一个岔口，通道分向左右两边。我用手电分别照了照，左边的通道很短，大概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尽头是一道石门。右边的通道就要长得多了，手电光完全照不到头。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我心里盘算了下。觉得这种家族建造的密室规模不会很大。应该是集中在一个区域的。右边的通道多半是个诱饵，说不定里面设置了什么危险的机关。还是决定往左走。那石门背后应该是另一个密室。不知道会不会是存放苍家族人眼珠的地方。

　　来到石门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很快就在石壁上发现了圆形的旋钮。用手轻轻转动一下，石门便开了起来。我也不急着进去，用手电往里照了照。

　　与前面的狭长石室不同，里面是个圆形的大厅。同样是对开的门，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放着一些木箱。盖子大多都被人打开了，里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些东西。大多是些刀剑一类的兵器。有些离得远了看的也不是很清楚。

　　走到近前又仔细看了下。这些箱子摆放的杂乱无章，箱子里的东西也胡乱放着，还有些散落在地上。心说这地方想必是两个家族用来放置财物的地方了。家族崩散的时候该是让人把好东西都拿走了，留下些不值钱的在这地方。不知道玉笛是不是也是从这里被人带出去的。

　　随便翻找着，在一个箱子底部发现了一本古书。拿起来看了一下，封皮上用繁体写着，叶氏族谱。翻开来看了下，记录的都是叶家族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其中族长的名字后面还特别标注了担任时间。翻看了几页，就觉得几个族长的名字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跟前面木盒上的名字是一样的。

　　难道那些眼珠的主人真的是叶家历代的族长？我心中疑惑，拿着族谱又返回了那个密室，仔细地对照了木盒上的名字。确实每一个都是叶家族长。一共三十六个族长，全部都在这儿。

　　这就可以理解了。在族长离世后将眼珠保存下来，应该是他们家族的一种习俗。古老的家族有些神秘而诡异的习俗也是正常。只是为什么是保存眼睛呢？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是希望这些族长在死后依然能看着家族，保佑家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又按照每个族长的生卒年月和他们的族长任期算了一下，所有人都是18岁时当选的族长，如果中间没有出意外，大概40岁左右传位给下一任。只是族谱中没有记载族人之间的亲疏关系，所以也无法判定族长是不是父子承袭的。

　　这样翻看着，到了最后一页也没有看到叶俊和叶杰的名字。心说，家族的凝聚力没了之后，族谱也就变的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才会被人丢弃在这里。像叶俊这样后来出生的人，也就不在被记录在族谱里了。这样想想，精神上的崩溃往往比肉体上的崩溃更加可怕。

　　我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叶氏家族，还是为我自己。

　　重新回到圆形大厅。又四下察看了一番，除了些兵器便再无其它了。

　　穿过大厅继续往前，便又是一个密闭空间。大约十平米大小。上首靠墙的位置有一张石台，大概半人高低。上置一物。像是刀剑架一类的东西，但比普通刀剑架要小上许多。我心里一怔，心说这该不会是用来放置玉笛的吧？

　　赶忙取出玉笛上去比了一下，大小正好。将玉笛小心地放了上去，手一离开，就见玉笛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心中纳闷，难道是没有放平？又伸手去拿玉笛，这才发现原来架子一侧的墙上有断断续续的微风吹出。心中不禁奇怪。

　　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心说这微风该不会是能吹响玉笛的吧。人就有些激动了。我曾经在搭车来龙泉的路上试着吹过这支玉笛。确实如秃子所说，怎么也吹不出响来。这当然不是我不会吹。事实上我小时候因为崇拜武侠片中那些吹着笛子的风流侠客，还特意去学过一段时间。虽说多年不练了，但基本的东西还是会的，不可能连吹都吹不响。

　　秃子的说法太离奇了，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这笛子确实特别。我当时就想，是不是要把它放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才能吹响呢？如今这地方正好与我的想法对上，同时也说明了苍晨依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将玉笛带到这里来。因为只有在这里，它才能发出声音。

　　这下总算能揭开玉笛的秘密了。我们也算没有白来，心情无比激动。拿着玉笛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将玉笛小心翼翼地放置上去，调整了一下朝向，让吹孔和音孔对准气流。那玉笛果然响了起来。曲调舒缓，似乎在哪里听过。

　　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不是叶俊哼过的催眠小调吗？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次完了。想要去取下玉笛已经来不及了。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立马倒在地上。在失去知觉之前，脑中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操！又着了他们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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