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卖身

　　一路上，招弟娘抱着多财，招弟抱膝发呆，老秀才的儿子，名叫李大宝的，调侃了招弟几句，见没有回话，也撇了嘴，不再说话了。

　　待下了马车，招弟才发现，竟是到了县衙的后门。

　　她惊疑地望着青砖墙头，问道，“娘，不是去看爹吗？”

　　招弟娘放下多财，对着李大宝福了一福，便叱骂招弟不让她多嘴。

　　李大宝歪嘴一笑，对着招弟道，“小丫头，以后，你可是享福的人了。”

　　招弟心中一惊，只觉有些不好。但此事关系到尚在监牢内的爹爹，便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悄悄地抬头，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李大宝理了理袖子，咳嗽了一声，便去拍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来开门。

　　他凑上前去，对着那老妇人小声讲了些话，便见那人玩笑般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骂道，“就你鬼精。”

　　招弟看着那老妇人一脸笑意，更是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了。

　　李大宝回头，对着招弟招手，招弟不敢上前，被她娘狠狠地掐了胳膊一把，才快步地过去，仰着脸问，“大娘，是要带我去看我爹吗？”

　　那老妇人看见招弟，上下打量了两眼，又笑了起来，“我哪有那样的本事！不过，你若能让人满意，便是另一说了。”

　　她看着招弟身量未满，尚是年幼模样，啧啧笑道，“说不定，正是你这样的，才讨喜呢。”

　　李大宝陪着笑，两人对视一眼，像是有什么事情隐瞒。

　　招弟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倒是招弟娘，听见那老妇人的话，面上不由一喜。

　　那妇人把招弟拉到身边，顺着肩膀到腰身摸了一下，对着招弟娘道，“既是李家介绍过来的，你便放心罢。我看这孩子，未必不行。你只管等着吧。”

　　招弟娘更是喜不自禁，再三地谢过那妇人，也不敢久留，便带着多财慌忙地走了。

　　招弟眼看着她娘走了，急忙挣脱，撒腿便追。

　　招弟娘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又见那妇人变了脸色，眯着眼睛看，便停住脚，对着追上来的招弟一巴掌扇了过去，压低了嗓门骂她，“你个丧门星！李老秀才说了，想要你爹出来，你就必须在里面伺候几天，你还想跑，想害死你爹不成！”

　　招弟一愣，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

　　招弟娘见她呆愣地看着她，心头火气，想要再打，又恐那妇人看见，落了不好，便骂道，“快回去，乖乖地待着，等你爹出来，或许能接你一起回家，”她看见招弟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怕她不知何时再虎起来，又缓了声音安抚，“如今，家中只有你还能救你爹，若你不愿，你爹他……”说着，眼睛就红了。

　　招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听见她娘如此说，即便是记挂着要去找李海，也只能先答应下来，想着哪天与爹爹一起回家，再去找李海不迟。

　　等进了县衙内，才发现里面安静的可怕。尚在白日，府内竟无一人喧哗，静悄悄的，连鸟儿都息了声音。

　　那老妇人，人称刘妈，捡了个僻静地方教导招弟，告诉她县老爷性喜安静，最厌恶喧哗，无事不可大声吵闹。

　　招弟似懂非懂，但终究是个孩子，眼见这县衙气派非常，便觉得有些害怕，哪里还敢大声说话，只牢牢地记住刘妈的话，连回答她说话，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一字也不肯多说。气得刘妈哭笑不得，点了她的脑袋骂她傻子。

　　等了晚上，刚在小厨房吃了饭的招弟，便被刘妈带着去了后厢房。那里是县太爷与夫人住的地方。

　　招弟等了一会儿，才被叫进去，还未抬头，便听见你刘妈极小声地喝道，“这是夫人，还不跪下。”

　　招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高声道，“夫人好。”

　　前方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声音慵懒，“哪家的小丫头片子，这么一跪，腿别折了。”

　　周围想起憋笑声。招弟面红耳赤。

　　“罢了，快起来吧。”那声音又道。

　　招弟被刘妈扯了下袖子，才敢站起来。忍不住偷偷地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位极年轻极好看的夫人，头上戴着通透的玉钗，十分光彩照人。

　　“她是仙女夫人吗？”招弟呆愣地看着她，转过头去傻傻地问刘妈。

　　刘妈忍俊不禁，那妇人已经先笑了起来，“小丫头，真会说话。不如就收在我房里吧。”她打量了招弟两眼，摇头道，“又黑又瘦，像小猴。”旁边又是一阵笑声。

　　招弟有些忐忑，但看到这样好看的夫人要留她在房中，心中又有些惊喜。她在村中长大，哪里见过县太爷家中的排场，但那些仆人的用具，已比村中人家用的好了，若是留在这里，她哪有不愿的道理。只是，还要找李海……想到这里，招弟咬咬唇，壮了胆子，对夫人请求，“仙女夫人，我想先去找人。”

　　“哦？找谁？”那妇人眉梢一挑，笑意稍息。

　　招弟不知如何说才好，村中人那样骂她与李海，觉得是未出阁的女人私会男人是伤风败俗，现在说要去找李海，仙女夫人是否也一样会骂她不知廉耻？

　　她这般犹豫的模样，看在别人眼中，自是另有深意。

　　那座上的夫人，已然冷若冰霜了。

　　刘妈适时插话，小心地禀告，“夫人，这孩子是李大宝送来的。”

　　听见这个名字，夫人面上闪过厌恶之色，“又是他！你，是想去了？”她问招弟。

　　招弟正在的犹豫，猛然听见李大宝的名字，想起娘嘱咐的，救爹就在她身上，不由地点头，“娘说要找县太爷。”

　　话音刚落，那妇人猛地站起身，“你若想找死，便自去吧。”

　　刘妈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夫人，慎言。”

　　“刘妈，你带她走吧，别污了我的眼。”夫人转身，款款走向内堂，“以后，遇到李大宝进的人，别再往我这里带。”

　　刘妈退后一步，带着招弟出去。

　　招弟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问面色不虞的刘妈，“夫人是怎么了？”

　　刘妈瞪了她一眼，“以后，不该多嘴的，别多嘴。”

　　招弟闻言闭嘴，但见刘妈一路带着她拐了几条小路，最后在一间房屋前停步。

　　“现在是见老爷。记住，不该说的别说，等下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刘妈叮嘱。

　　招弟连忙点头。

　　刘妈上前拍门，听到有人答应之后，才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推了招弟一把，把她推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屏风后面有一团模糊的亮点。

　　招弟记起刘妈的话，强压下心中的惧意，说了自己及父亲的名字之后，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许久，等招弟的腿都麻了之后，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正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慢慢地抚摸。

　　招弟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尖叫，却又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耳边，是那人阴沉的声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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