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父女
刘伯乐将宫里的人都送走后，让刘林慧跟着她到书房。门一关，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刘林慧才道：“父亲，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来给我赐婚？”
刘伯乐冷笑道：“皇上哪里是想起给你赐婚，他这是急急地给八王塞人呢。”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皇上与八王之间关系甚是微妙。呵，一面兄友弟恭，口蜜腹剑地对你好，假仁假义地还要人家八王感恩戴德地谢恩，竟然给他赐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刘林慧道：“大周名门闺秀那般多，为何皇上偏偏想到了我？”
女儿提到这事，刘伯乐苦笑道：“还不是前些天顺宁伯府的事闹得太厉害了。弄得皇上，太后都知道你的事。进宫谢恩后，皇上一个劲地夸你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个贤良贞静。我当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今天进宫，皇上就跟我说要将你赐与八王做正妃一事，这才知道皇上这些天的打算。”
“什么贤良贞静，父亲，皇上这是打量着女儿好拿捏吧。”刘林慧又道，“看来皇上和八王之间并不如传闻的那般亲厚啊！”
“你都知道了？”刘伯乐诧异地看着女儿，朝堂上的事，他以前从未跟女儿提起。
“猜的，不过，看这情形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八王能征善战，年少有为，相比皇上渐渐老了，而且多年来，更是建树无多。也就是占着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才得了这天下罢了。如果先高皇再多活几年，还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呢。”
“慧儿！”刘伯乐出声阻止道。这里虽然是书房，门外特也留了亲兵把守，可是也不得不小心，需知隔墙有耳。妄议皇上，那可是死罪。
“女儿失言了。”
“慧儿，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自从那天女儿醒来之后，刘伯乐发现，他是越来越不了解女儿了。
“没什么，我自来就爱看书。历来皇权争斗不外乎就那几个路数。皇上才智平平，相比之下，八王就出众多了，而且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掌了兵权的。皇上坐在那个位子上，会不安也难怪。”先皇虽然没将皇位传给八王，可是却将大周国最为精锐的部队留给了他。
慧儿这话若是换在以前，刘伯乐也许并不高兴听到。可才经历过顺宁伯府的事，刘伯乐才醒悟过来，女儿太弱了也不是好事。容易叫人给欺负了。就算有他这个父亲，就算他留给女儿再多的钱财，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因此刘伯乐也乐意在政事上提点刘林慧：“慧儿说的不错。皇上虽然坐在那个位子上，可是成天的面对一个实力，才华远胜自己的人，心里不痛快也是难免。从前几回太后给八王赐婚的事来看，皇上是不希望八王找个能帮衬上八王的帮手。这次番国让塔那公主出使，人家的意思很明显了，和亲的对像显然是八王。皇上先下手为强，将你塞给八王”刘伯乐提到这事，顿了顿，脸色异常的难看，他的宝贝就竟然被人如此的看不起，像个物品一样的任人利用，“是你父亲没用，不能让你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刘伯乐低低落落的嗓音，自责地道。
刘林慧听了心中一暖，很多家族为了利益，儿女之间连姻，在这个时代太多了。可是父亲竟然在听到皇上将她赐婚给八王后，竟然不是高兴，而是自责与愧疚，是满满的担心。“父亲，女儿明白。”
刘伯乐上前，轻轻地帮刘林慧将鬓角上的落发梳理整齐。心疼地道：“我的女儿本该得到最好的。你母亲曾说过，慧儿只要负责开心，只要负责吃好穿好就行。将来长大了，嫁个你喜欢，他也喜欢你的，像父亲与你母亲那样，两情相悦，幸福快乐地过一生。可是，”刘伯乐说着说着，许是想到爱妻，许是想到赐婚，眼眸湿湿润润起来，声音沙哑地道，“八王虽好，可是绝非慧儿的良配啊。”更何况还有那克妻的名头，女儿身子本来就弱，谁知道会不会让他将女儿给克没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他的女儿她清楚，心思简单，个性纯良，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不想让女儿参与进那些皇权争夺的大事中去。想到这里，刘伯乐怕了。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唉，慧儿，你哪里懂。这道圣旨无异于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那些仰慕八王的闺秀不会放过你，那些想要和八王联姻的家族不会放过你，那些八王的政敌更不会放过你。等你嫁到八王府后，皇上，太后也会不断地找你的麻烦。父亲再给你弄些人手去。最好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做你的侍女，方便贴身保护你。对了，还要寻几个懂医理的，唉，你不知道，那表面华丽光鲜背后是多么的腌脏。”女儿这一生，恐怕真的很难过上平安顺遂，简单的生活了。
刘伯乐有些后悔了，当初与妻子把女儿养得太纯真。真的很难想像，女儿在那样的险恶的环境中，如何生存？也不知道他现在教还来不来得及。
刘伯乐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头，害怕地道：“慧儿，你一定不要有事。”
“有父亲在呢，女儿会没事的。”刘林慧不忍看刘伯乐一味的情绪低落。
“是啊，有父亲呢。父亲就是拼上这条命不要，也要给女儿铺出一条大道来。”
“父亲说什么拼命的话。咱们都好好的。”
“好，都好好的，慧儿，你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你跟我回刘府吧。”前些天女儿身子不大好，刘伯乐怕女儿累着，一直没提让女儿回家的事。刘伯乐又道：“家里我都让人收拾妥当了，还有被刘宁柔打发到庄子里的婆子，丫环们也都派人给接了回来。”
“好！”
父亲二人又聊了一阵，刘伯乐因为有事，又出去了。刘林慧回到雨阁的时候，桃儿杏儿都在。一个个围了上来，轮番地给刘林慧道喜。刘林慧虽然对这门婚事没多少期待，但好歹也是皇上赐的婚，在下人面前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下人们道了喜，讨了赏都识趣地退下，屋内只留下桃儿，杏儿这两个近身服侍的大丫鬟。
“瞧着姑娘不大高兴呢。”
“没事，只是累了。”
两个丫鬟闻言，上前侍候刘林慧卸妆，净面，再换上家常穿的布料舒服，样式简单的衣裳。重亲靠坐在软榻上的刘林慧这回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捧着书看。而是单手支着头，静静地沉思着。
以目前的局势，父亲的情况不是太好。刚刚父亲在书房只是一味地考虑她的处境，而没将他自己的事说出来。皇上将她赐给了八王，父亲是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那将来无论如何都会遭来皇上的猜疑与利用。本来父亲的前程一片大好，事业蒸蒸日上，这些年努力的付出，渐渐地成为皇上的亲信，是皇上面前当之无愧的红人。可是因为有她这样一个与八王赐婚的女儿，父亲将来恐怕不得已被皇上打上八王党的旗号。
如果父亲没那般爱她，如果父亲肯如其它的大臣一般的舍得，牺牲一个女儿讨好皇上，还可以用她来牵制八王。皇上也许就是打的这样一个算盘吧。可是他也许看错了父亲，也低估了父亲对她的爱。父亲不会放弃她，只会帮助她，而那时，皇上只会多了一个对手。这个对手偏偏还是他亲自送过去的。
也不知道八王是何许人，到底值不值得他们父女的投靠。在这种情势下，他们被逼得只能走向与八王合作一条路。墙头草当不得，到最后只能两头不靠。皇上能选择将她赐给八王，应该也是做好父亲倒投八王的另一手准备的，至少从另一方面说，皇上在权衡过后，意识中有做着放弃刘家，放弃父亲的打算。对于这样皇上这样的，她刘林慧虽未见过，可是从心底还是看不上的。没本事的人，只会用后宅女人的手段恶心人。有本事，建功立业去啊，你坐在那个位置，想要功成名就，要工开疆扩土，想要站得比八王更高，不是什么难事。至少比人家八王做起来更顺利吧。
杏儿又坐在刘林慧的软榻边上，眼眶红红的，含着泪花。原本生于高门，就应该无忧无虑才对，可是姑娘偏偏命徙多艰难。这才出了顺宁伯府的狼窝呢，虽然八王天神般的人物，可是八王命硬克妻啊。
“姑娘您是好人，会好的，也许那些不过是传闻。八王前头几个未婚妻都是没福气的，哪像咱们姑娘，福泽深厚，将来必有后福可享。”
刘林慧扑哧笑了起来，用手刮也刮小姑娘可爱的鼻子，说道：“是了，放心吧会没事的。你家姑娘福气着呢，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八王就是我的后福也说不定。”
“嗯，姑娘离了表少爷，福气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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