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皈义弟

　　“什么？”虎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云皈顿了顿，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也无不妥之处，便认真的重复道：“我说，你想跟我走吗？”

　　“我我很笨，也不会读书写字，只有一身不大的力气。”

　　“无碍。”

　　“可是，为······为什么？”虎子想不明白，可他又有点不想拒绝，他已经没有爹了，他甚至连以后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跟她走吧，心里有个声音跃跃欲试。

　　“是啊，为什么呢？”云皈像是在问自己一样，明明更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带虎子走呢？云皈想，可能是因为那双与闻无极其相似的眼睛，让她想要对他更宽容一些，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一刹那感情的流露触动了她，甚至可能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她这么想了，便这么说了。

　　“我只会做些粗活，其他什么都不会，您还是······还是······”虎子不希望这个漂亮的姐姐带他走之后又失望，但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

　　云皈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看着对方的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不再冷着脸，放轻了声音安慰道：“不需要你会什么，因为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你没有的，我可以给你。”

　　虎子听得瞠目结舌，他从来都不知道，做仆人原来是件这么好的差事。

　　“呵呵”，云皈眼睛弯了弯，更愉悦了，虎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说了出来，一时间更加窘迫了。云皈微微躬下身，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是仆人，当我的义弟吧。”既然她有家胜似无家，就自己建个像样的家吧，想想对方和老人之间的感情，云皈更加期待了。

　　正在这时，一众侍卫拥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城门，一位侍卫长模样的人正在出示身份证明。云皈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收起笑容望了过去。

　　“阿清，阿清你快看······”冯骥康有些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挑起马车上的窗帘。还没等楚清看过去，他又飞快的收回了手：“她看本王了。”

　　楚清挥手撩起窗帘，视线和云皈对了个正着。义子！云皈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若不是任务，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他，每次看见他，都会提醒自己，你父亲啊，他宁愿收个义子也对你这个亲生骨肉不感兴趣呢。

　　他们见过面吗？楚清放下窗帘，总觉得那一瞬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阿清，看见了吗？查查她的来历，等留步城事了了，本王有用。”冯骥康掀起一角又打量了对方一眼，适合，太适合他未来可能会成为“千古佳话”般爱情中的女主了，一身清冷的气质，与俏丽的外表既矛盾又神奇的相合。她不是冯骥康见过最美的那一个，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哪怕只是这么匆匆一眼。

　　“虎子，你没有大名吗？”从城门出来时，云皈的身旁已经多了个人。

　　虎子捏着手里写着名字的身份牌，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是爹捡回来的，名字还是爹取得呢，可是爹也没有姓，身份牌上就写着小名儿了。”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可······可以吗？”虎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云皈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不要总这么紧张，以后还会在一起很久。”沉吟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叫云皈，你既然是我义弟，便随我姓云罢。至于名，你与我两次相遇都是天色明亮的时候，就唤作既明吧。虎子是你爹取的，留作小名。”

　　得了新名字的云既明有点激动，在心里默念：“爹，虎子有名字了，还有个义姐。虎子会好好活下去，您再也不用担心虎子了希望您在下面也好好的，然后投个好胎，下辈子大富大贵，再也不用受苦受累······”

　　“不喜欢？”云皈看着对方突然掉起了眼泪，这么难听？

　　“不不不，我很喜欢。”云既明抹了把脸，飞快的点了点头，生怕云皈把名字收回去，他即使没读过书，也觉着这名字极好，明亮而又充满希望。

　　云皈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先一步坐上了马车。确定带着云既明后，她便改了计划，决定租辆马车去留步城，毕竟云既明是头次出远门，不会骑马不说，这大半日的路，就算云皈带着他骑马过去了，他也得遭罪在床上躺两天。

　　谁曾想马车还未进入留步城就给拦了下来，一帮土匪在外面一边嚷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边冲到马车旁将帘子拉了起来。车夫看情况不太对，赶紧弃了马车往回跑，见一众土匪竟也不拦他，跑的更快了些。

　　“哟，谁家的小美人儿，长得这么水嫩，跟哥哥走，哥哥不仅不收你买路钱，还带你去个好地方。”为首的土匪一脸猥琐的对着云皈痴笑，也不急着要钱了。

　　云皈心思急转，然后放下了摸向腰间的手。她突然想到，就这样被掳到山寨去，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她正好可以借此与冯骥康等人结交。以前因为对云岚太失望，以至于对那同样失职的父亲也不愿去看一看，偏偏经过了云既明的事情后，让她产生了去亲眼看看的念头，看看她的父亲是否真的不在乎她，看看她是否还要这般无趣的在花影宫里继续生活下去。想定，她伸手指了指一脸惶恐的云既明，对着面前的土匪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必须放过我弟弟。”

　　“姐姐！”云既明顾不上害怕了，两只手紧紧抱住云皈的胳膊喊道：“我不走，姐姐你说要和我一起的。”

　　“听话，我会回去找你的。”云皈无奈，附在他耳边低语。

　　“不，一起······我、我可以保护姐姐。”

　　看着两人劝来劝去，为首的土匪不耐烦的摆手，招了个人坐到车夫的位置上去驾车，道：“着什么急啊小弟弟，就算小美人儿不厚道要撇下你，哥哥可没说要放过你不是。”他放下帘子，倒是也没想着让谁坐马车上，转过身边走边吆喝：“大家伙的收拾东西，回去喽！”

　　马车里，云既明虽然缩了头不敢看云皈，两只手却抱的死紧不肯放开，第一次出门就碰到这种事情，他怕极了，可是却不愿意抛下云皈，这是他的义姐，他要保护她。

　　云皈明白他怎么想的，甚至想的比云既明还要多一些。虽然收了云既明做她义弟，可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云既明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刚刚才得知的，可他却义无反顾的说要保护她，这种态度让云皈心里暖了起来。从小被云岚严格要求，因为性别让云岚不满，她就要装成男子；因为音色无法改变，为了不暴露性别，她就要当哑巴。她就像是花影宫里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一般，遵循规矩，完成任务。这十八年来，云皈好像把一切都看透了也看够了，不再如幼时一般，期待云岚偶尔拾起的母爱，也不再因为害怕杀人而手忙脚乱，最后溅上一身的血。她告诉自己，她什么都不需要，让自己变得既强硬又漠然一切。然后，她建立了星宿阁，在她对这一切都麻木绝望的时候。不得不说星宿阁的存在，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心神。不过此时，云既明的关心不同于下属，亦不同于朋友，恰恰弥补了她最缺少的亲情，即使是建立在毫无血缘关系的基础上，对云皈而言，却弥足珍贵。

　　“小美人儿，下来吧。”车外的一声喊打破了沉默。云既明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云皈轻轻拍他的脑袋：“别怕，我在。”

　　云既明点头，神情依旧惶恐不安。两人下车时，云皈抽出胳膊，在云既明出声阻止之前，握住了他的手掌，跟着众人往寨子里走去。一路上不少人和领着他们的土匪打趣，说又给寨主房里添新货了，云既明一脸愤愤然却也不敢贸然呛声。

　　直到众人来到屋前，此起彼伏的声音才慢慢消停下去。领头的土匪嘀咕着从敞着门的屋子里大步迈入，真是每次来都觉得寨主的品味酸得掉牙，也就比他们多读过几本书，偏爱和那些文人学习，好好的一个大堂，竟放些破青花瓶子，既耐不住摔，又耐不住砸，有啥用？要他说，土匪就该有个土匪样，摆点兵器啥的多威风。他心里可劲儿嫌弃，但对着主位上坐着的人，表情可是恭敬十足：“老大，你看看我带来啥啦？”

　　“张黑子，你是觉得我瞎还是我傻？”男人不悦的呛了声，一身白袍在众人间显得越发格格不入。

　　张黑子心里一哆嗦，连忙解释着，时不时偷眼向上看去，只见寨主也没多生气，顶多消遣消遣他，声音就弱了下去。

　　寨主收回大喇喇看向云皈的视线：“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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